且随落花按剑行/凤扆

第31章


他怎么这么几天从来没发觉到,赵初莲很像淳于明呢?皱起眉又看了他几眼,不对。淳于明虽然也很高傲,可是他傲然的是他几乎无人可阻的自由,从某方面来讲,他想走想留想干什么没人能过问,可是赵初莲所傲然的是他的才能,聪明的头脑和绝对的自信。非要说的话,淳于明的自由是风,散漫无羁无法掌控,而赵初莲的才能则像名刀,即使深藏于鞘中也泛着矜持的傲慢。
    这时赵初莲已经察觉到了江碧沉探询的视线,回望过去,正撞上他对自己微微一笑,赵初莲略一低头:“王爷有何事?”
    “。。。。。。没事,就是觉得你很像我一个朋友。”
    江自南闻言转头看他,赵初莲笑了笑:“哦?”江自南盯了赵初莲几眼,鼻子里哼道:“三哥,你怎么还有像这种家伙的朋友?你最近交的朋友我都不认识了!”
    “说起那个朋友,你勉强算是认识的,不过想来你也不喜欢他。”江碧沉斜了他一眼,“我说的就是阿明。”
    “淳于明!”江自南狠狠地一挑眉头脱口就要开骂,江碧沉截住他的话道:“你们连面都还没见过,你想说什么?他也没得罪你。”
    “我——”江自南脸色发红地嗫嚅几句,赵初莲拈着那根野草摇了摇,突然轻轻噢了一声,江自南骂道:“你噢什么噢?别以为你什么都知道。”赵初莲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几天相处下来,他已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之间得知江自南对辽云郡主很有好感,郡主却属意淳于明。至于淳于明的情况,虽然江碧沉偶尔会说起,但是或许是他自己也所知不多的缘故,除了一些最基本的东西外,赵初莲真正想知道的却仍然没有眉目,眼看顺宜将近,再不出手就晚了。
    想到这里,他道:“初莲惶恐,四皇子对辽云郡主的心意初莲怎么敢揣测呢?只是觉得二位郎才女貌、天生佳偶,初莲心里很为皇子高兴。”
    “你会高兴?哈哈,你有这么高风亮节吗?”江自南越听越觉得他话里带刺,冲着他翻起了白眼:“世上就是有你这种人,讽刺的话也能说得这么漂亮,鬼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江碧沉看着他欲盖弥彰的发飙,有些哭笑不得地摇摇头,江自南太不懂掩藏自己的心事,即使赵初莲之前没看出来他对淳于明极大的醋意,刚才那一番话也足够他察觉一百次了。他咳了一声,刚要警告他“言多必失”,赵初莲已经微微一笑,躬身一礼道:“初莲不敢。”江自南索性不看他,扭过脸对江水翻起了白眼,赵初莲慢慢道:“其实四皇子你这样焦躁大可不必,郡主喜欢淳于明,可淳于明不喜欢她,郡主年纪尚小孩子心性,这样的感情不可能持续的。”
    这小子干嘛突然诚恳起来?江自南头也不回地道:“少来安慰我。”
    “四皇子觉得我是在安慰吗?喜欢上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一个小女孩能忍受那种寂寞多久?”
    “那可说不定。”江碧沉低低的咕哝了一句,那两人转头看他,不知道他是说赵初莲的确在安慰,还是说江毓儿确实能忍受。
    江自南道:“淳于明要是对她没有情意,那为什么要带她走?”
    赵初莲眼露笑意,淡淡地说:“依淳于明的年纪,应该有心上人吧?”江自南一顿,嘴里说着“我怎么知道”,眼睛却向江碧沉瞟了过去,江碧沉沉默半晌,苦笑起来:“有是有,可是。。。。。。”
    “可是什么?”
    “怎么了?”
    赵初莲和江自南几乎同时问道,两人对看一眼,江自南本想骂他“你着什么急?”想了想又算了。
    江碧沉叹息一声,“那位姑娘十年前失踪了,阿明一直在找她,可是都没有消息。”
    “失踪?”江自南好奇地转过身问:“怎么回事?”
    赵初莲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们,他感觉到有个呼之欲出的东西在话语之间沉浮,虽然尚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绝对重要。
第二十九章    结  盟
江碧沉简略地把李昭离的事说了一遍,不知为何,当这些犹残存着淳于明无声嘶喊和钝痛的经历一字一句从自己嘴里讲述出来时,有种缓慢而又不可遏抑的悲伤终于爬上了他的喉头,突然之间他懂了阿明的眼睛为什么总是那样笑着?微微地上挑,眼神清朗,好像他目之所及都是自由广阔的世界,可是眼中的笑意却复杂难辨,仿佛世上所有事物不过如此,因为他所想要的,一直不在身边。
    江碧沉黯然地想着,他们俩都是为爱所累的人,年复一年地奔波,最后也依然是爱别离,求不得。
    “三哥?”江自南见他不说话了,催促道:“那位李姑娘后来有下落了吗?你快说啊!”
    “有!”江碧沉吐出这个字时眼睛一亮,朗声道:“。。。。。。前不久得到消息,李姑娘最后在荆州出现过,如果不出意外在那附近一定能找到她的行踪。我赶得这么急,就是要告诉阿明这个消息,他肯定非常高兴。”
    就是这个!
    赵初莲隐藏在长袖中的右手狠狠一握,睫羽之下露出一丝欣喜若狂的浅笑。找到了,淳于明的底细、他的弱点,一定都在这个女子手里。
    李昭离。。。。。。是吗?
    只要先他们一步找到这个女子,就什么都知道了。
    华容河是条不大的河流,位于洞庭湖北岸,水路蜿蜒,是荆州进入洞庭的极佳捷径,《水经注》曾提到“夏水入华容经范西戎之墓南”,这里的“夏水”,即指的是华容河。而历史上有名的曹操败走华容道,其所经过的便是华容县城。
    此刻吕斌站在华容北面一处丘陵上,身边站着珏堂四位弟子,风大如啸,衣动有声,他眺望远方,仿佛隔着百里也能看到无垠的水光,喃喃念道:“那就是八百里洞庭。”
    顾萋菲的身份他仍没有查清,但是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顾萋菲与前些时候刺杀烨王王妃的案子脱不了干系,也就是说,他既是辽云郡主江毓儿的杀母仇人,也是力保江毓儿的淳于明的敌人。
    对于结盟而言,这点足够了。
    他带着人连夜来洞庭湖寻找西伯山谷,手下张双洛找了半日才找到入谷口,可是还没进去就受了一身伤回来,他闻言沉默半晌,挥了挥手:“我去看看。”便跟着他们到了这里。
    谷口不大,谷外郁郁苍苍的古树盘根错节长势凶猛,虽把入口遮得很好,但算不上十分隐蔽。他盯着安静的山谷:“小心行事”。进去后走了很长一段路,沿途偶尔会看到有人在的迹象,散漫的脚印,折断的铁篱,谷中人似乎不想刻意隐藏他们的存在,可是那种放任得近乎轻蔑的态度却犹如渐渐开始弥漫的薄雾一般沉重地笼罩着这里。吕斌深深吸了口气,谷中越是安静无人越是压抑,他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张双洛,听说他是在什么都没看清的情况下就被利器所伤,一个武功不弱的人竟然被人毫无征兆地击败,对手的实力实在是。。。。。。
    一个蓝衣弟子低低的道:“再往前走就——”
    话音刚落,身后忽然轻轻“嗒”的一声,那种声音如此类似人的脚步,他们一愣,不会吧?这么张扬?连隐藏都懒得隐藏了吗?
    抓好武器猛地回过头,只听见又一声“嗒”的轻响,张双洛应声头一仰栽倒在地,痛苦地捂着右肩呻吟起来,吕斌扭头一看,张双洛肩头钉着一枚蒺藜似的东西,一缕血正缓慢地从他衣服下渗透出来,忽然之间,谷中的雾气仿佛变得更浓了。
    再次回头,一阵清风吹过,有人的身形在雾中慢慢清晰,手中一支长长的不知是什么东西,方才那个蓝衣弟子喝了声:“谁在那?”来人没有回答。珏堂几人屏住呼吸看着他,绿蓑衣白斗笠,左手提着一个竹篓,右手握一柄鱼叉,竟是一个年轻的渔夫。
    吕斌的目光落在他被长发遮住的半张脸上,道:“阁下是?”
    渔夫只是看了地上的张双洛一眼,径直从吕斌身边走了过去,“我很不喜欢看到外人。。。。。。”
    “是。。。。。是顾谷主吗?”
    渔夫走了几步到张双洛身边停下来,转头漠然补充道:“。。。。。。第二次闯我的地方。”
    吕斌微微一笑,刚说了句:“我们初来乍道不懂规矩,还请谷主多包——”“涵”字还没有说出完,那人手中鱼叉往下一插,噗的一下穿过张双洛的胸膛把他钉在了地上,不待他惨痛出声已经又拔了出来,鲜血顺着鱼叉的三股钢尖滴滴答答溅在了张双洛的脸上,随即慢慢朝他们看过来,嘴边一笑:“你刚才说。。。。。。包涵什么?”
    珏堂诸人连冷气都吸不回来了,呆呆地看着张双洛无声地在地上抓了几下断了气,若不是还记得自己是堂堂白玉楼的人,早就拔腿跑了。吕斌向左右使了个眼色,握紧手中长剑,勉强在脸上挤出一丝笑意道:“我们是江南白玉楼的弟子,擅闯了谷主宝地,谷主惩罚的是。”
    “白玉楼?”听到吕斌叫谷主,那人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仰起脸好像想起了什么:“啊,白玉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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