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菊花

42、上海过年


    一九九七年二月四日下午,列车到达上海站,由于车上的人多,出站的人也就多。可能进站的车还不止一辆,比平时人多好几倍。人们就像潮水般往外汹,要不是站口验票处有金属栏杆阻挡,旅客会把验票的人冲开。接客的人特别多,不过都是站在两旁,他们没法站在门口。张平安还是看到了江夏雨,江夏雨也发现了张平安。很快就被挤到了一起。江夏雨大声地喊了一声“爸”,就拖着张平安往边上走,张三贵等紧跟其后。
    张平安问:“儿子呀!买到票了没有?”
    江夏雨说:“到哪里去买票啊?早五天前就没有票了!”
    张平安问:“那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在这里过年呗!”看了一眼张三贵和孙青问:“哪女孩子是谁?”
    张平安说:“她呀!是你弟的女朋友,也是江西人,她叫孙青”。
    孙青反应特快,忙向江夏雨喊:“大哥好!”
    张三贵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爸已经介绍过了。江夏雨不敢答应,只是表示欢迎到上海来过年!
    他不敢说到胡家或是到他家。到胡家他不是胡家人,没在资格喊;也不敢喊是到他家,他也没有资格。到上海不一样,没有具体的地方,怎么过年?张平安犹豫不决。
    江夏雨只好给赵金菊挂电话。“妈!我爸不愿意来,怎么办?”
    “你把电话给你爸,让他说话。”
    江夏雨忙把电话给张平安。张平安只好说:“阿菊啊!过年不方便,我们还是想办法回乐平吧!”
    “大哥你老糊涂了吧?票都买不到怎么回呀?你父子准备走回去吗?我这里没有什么人,在我家没什么不方便的!大哥,听小妹的,快跟夏雨回来,叫三贵一块来,听清楚没有?” 张平安没有话说了,走是走不回乐平的,就是有票能坐车,恐怕也会被挤坏,保命要紧!只好对三贵说:“走吧,一起去!”
    张三贵趁机跟孙青商量好。“我们还是先回校,三十晚再来好吗?”
    张平安明白他们这是要自由,那就让他们自由去好了。“好哇!你们可要注意安全!有什么事打电话联系。”说完拿上行礼,上车去了。
    江夏雨带着张平安很快就到了胡家大院,赵金菊仍然安排张平安住A套间。
    以前保姆佣人过年都不放假的。她若走了,胡家吃什么?孙二娘在时可以弄,孙二娘走了别人就不弄了。因此过年过节不放假,给点红包(加班费)就是了。今年赵金菊给他们放假了,也是让他们和家人团聚团聚。她和江夏雨自己亲手做吃的,要不就和胡秋果、江夏雨一块到外面去吃,赵金菊是多年不曾下厨了,可今年破天荒地自己动手啰!
    当然这是张平安离上海去淮安前就决定了的,如今张平安来了就不一样了,很像是一家人的样子嘛!该喊爸的喊爸(江夏雨),该喊妈的喊妈(胡秋果与江夏雨),只是胡秋果喊张平安为平安叔或叔叔。而当小孩不在身边时,张平安与赵金菊是以大哥与小妹相称的。这大哥与小妹晚上可是悄悄地睡在一张床上的哟!
    张平安想回去吗?恐怕是“乐不思蜀”了!不过他还是想三贵,想张家桥镇的爸妈。他给爸妈去了电话,说买不到票,只好和三贵到赵金菊家过年。张爸张妈不知道什么原因,怎么车票都没有的卖的,那别人怎么买到票的?害得儿子孙子都羁旅在外过年,确实是有点不高兴的。
    张平安给三贵电话,说过年事多,你们年青人要来帮助做点事,不要吃现存的!三贵和孙青商量,二月五日就过来了。孙青还真能干,菜饭她全包了。当然有三贵帮忙,赵金菊乐得只指挥一下就行了,买菜买油江夏雨负责,张平安只看电视和赵金菊谈谈心,过着神仙般的日子。
    二月六日即一九九七年除夕,胡冬梅是不回的,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可今年不一样,干爸来了,她得陪干爸。多少年不见干爸,得陪。邹霞飞说:“既然冬梅要去娘家,还不如两家聚一起,在酒店团聚好了。”
    所以一大早胡冬梅打电话说:“妈!不要准备年饭了,今晚我们两家人合在一起到酒店去团年,是项帅奶奶的意思。”
    赵金菊说:“我们都准备得差不多了怎么办?”
    胡冬梅说:“那有什么关系明天再吃,明天是春节,一样的是过年。”
    “好吧,就这样!”电话挂了。
    赵金菊告诉张平安,张平安说:“那怎么好意思呢?”
    “什么不好意思,吃餐饭嘛小意思,是你干女儿请,应该的。”
    对于这些有钱人来说,吃餐饭那当然是毛毛雨,花上几千块,甚至几万块钱都是小意思的!
    赵金菊这边有六个人(赵金菊、张平安、胡秋果、江夏雨、张三贵、孙青)一辆宝马是坐不下的。胡冬梅说了,五点钟时项剑会来接妈妈和干爸。这样江夏雨的车上就只有四个人。那么项家呢,项家有两部小车,一部是奔驰,是项剑的专用车,他自己就是司机。另一部是丰田,是邹霞飞的车,她自己就是司机,不过不专用,是公用。
    邹霞飞的弟弟早辞退了,有了项剑当总经理,这舅舅帮忙就多余了,当然这辞退又是退休,项家是给了一大笔养老金的,怎么会亏待娘舅呢!与邹董共用车的是管家“杨叔”。杨叔叫杨公博,是邹霞飞的专用情人。邹霞飞是不结婚,怕结婚。但是,不是不要性生活,有钱的富婆养个把“家’男人,不算什么。杨公博是在项家有工资拿,有权管理家中事务,还有倒给钱的女人搞。何乐而不为!
    有杨公博开车,邹霞飞就坐旁边的,胡冬梅带着小项帅在后面,一“家”四人(杨公博不算家人,还属雇佣关系)共去酒店。邹霞飞是东道主,她必须早点去酒店招呼。
    大上海繁华似锦。由于今天是除夕,街上是霓虹灯灯光闪烁,到处都挂满了大红灯笼,尤其是酒店更是亮堂,除了有豪华装饰外,又加了各式灯笼,到处有红纸黑字对联,门彩。
    邹霞飞选择的是霞飞路上的皇冠大酒店,人家订年饭是要早予约的。她只要一个电话随时(也要提前八小时)订就可以了。霞飞路上的商户酒店,甚至居民,谁不知道项家?哪真是小孩,还是没有文化的小孩。不要说菜酒,店老板也知道是往最好的搞,选最贵的弄,不过还是要把菜单给邹董过目,以示尊重。
    约六点正,胡家的人来了,她们是由项剑领着的六个人,张平安跟在赵金菊后,算是长辈。赵金菊跟邹霞飞握手说:“亲家搅扰了!今年怎么这么客气?”
    邹霞飞说:“听说冬梅的干爸来上海了,早该请的,是我们失礼了!”
    张平安忙上前握住邹霞飞的手说:“亲家母客气了!”
    “好,好!你就是冬梅的干爸,亲家你好!”
    “你好!”张平安本要伸手去和杨公博打招呼,被赵金菊往后推开了。
    “我来介绍一下:这是他儿子张三贵,三贵,喊伯妈!”
    张三贵忙上前喊声:“伯妈!”
    孙青挺机灵的,也跟着叫:“伯妈!”
    邹霞飞问:“这位是?”
    赵金菊说:“这是他女朋友。这是我儿子江夏雨,夏雨,喊亲家妈。”江夏雨忙上前叫一声:“亲家妈妈!”
    邹霞飞有点发呆了,怎么赵金菊又冒出个儿子来了?人多不好说,只好含糊不清的嗯了一声。
    赵金菊说:“后面的我就不介绍了,秋果喊人!”
    胡秋果忙上前喊了一声:“亲家妈妈!”邹霞飞这一声“嗯”的比较大。
    中辈中项剑最大。大伙均叫他姐夫哥。其次是胡冬梅,大伙均叫她冬梅姐,或直呼姐,子孙第三代就是项家的嫡孙项帥。已经会喊人了,奶妈回去过年了,只有胡冬梅和奶奶邹霞飞带,教他喊叔就喊叔,教他喊爷就喊爷,就是听话,最招人喜爱,老小都欢喜逗他玩。
    年饭无宜是丰盛的,不要说中辈,连张平安很多菜都没吃过。像张三贵孙青更是不必说了。他们不单是吃到了很多不知道名的菜,还见到了影视银屏上鼎鼎大名的演员:赵金菊、胡冬梅本人,并共桌吃饭,不,是一块过年!是吃也吃了,看也看了,实在觉得高兴幸运!
    当然有趣的是两个大男人,一个不是项家人却与项家人团年,他就是杨公博。是一个没有名分的项家“内”老板;另一个是张平安,他与胡家是什么关系?是胡冬梅的干爸,是赵金菊儿子江夏雨的爸爸,是赵金菊的情哥哥!
    饭是邹霞飞请的,不让大家付一分钱,可不是吃了就可以走的,得掏腰包,而且还得用红纸包好。赵金菊早准备好了,自己的名义:外婆壹仟元给项帥的压岁钱。张平安也是赵金菊准备的:干外公五百元。舅舅胡秋果壹千元。舅舅江夏雨五百元。假爷爷杨公博五百元。(邹霞飞给准备的)。奶奶邹霞飞壹千元。项剑胡冬梅也给了,但不知是多少。反正全部收到胡冬梅的小皮包里。只有张三贵与孙青没给,因为他们还是消费者学生。可邹霞飞给了他们每人五百元,赵金菊给了一人五百元。也就是说张三贵,孙青吃了饭还各得了一千元。一千元对老辈富婆来说,只是几分钱而已,可对这两个学生来说,那是一笔不少的收入。开始还装虚情假意说不要,说这么大的人,还要什么压岁钱!江夏雨开玩笑说:“不要,不要都给我!”他们才收下。
    这一句话倒提醒了两个人:一个是邹霞飞,邹董想:江夏雨也是刚刚说是赵金菊的儿子,初次见面,大过年的,人家喊了一声“亲家妈”,能不给见面礼吗?身上有钱可没有红纸,忙向媳妇胡冬梅要红纸包,也包了五百块钱给江夏雨。江夏雨硬不愿收。江冬梅说话了:“这是我妈的一点心意,大过年的图个吉利,弟弟就收下吧!”
    江夏雨才喊了声:“谢谢亲家妈!”就收不了;
    另一个是张平安,孙青是儿子三贵的女朋友,儿子睡都睡了,作为公爹也该给见面礼,今天过年正好补上,于是又悄悄地向赵金菊借红包,也给了孙青五百块钱。孙青不客气地收下了,当然是说了一声:“谢谢叔叔!”喊叔是喊对了,尽管身体已给张家,但还没有得到法律允许,是不能呼爹喊爸的。
    饭后仍然按来时坐车回去,可路上孙青提出回学校的请求。胡秋果说:“还是到我们家热闹些,别回去了!”
    张三贵知道孙青的意思,到胡家去不好安排住宿,就说:“学校热闹得很,让我们下车吧!到前面搭公车可直达,就不麻烦夏雨哥送了,你快回去看春晚吧!”
    既然这样,江夏雨把他们放到公车站就和胡秋果俩人回去了。
    房子多有好处,可以住的宽敞,可以享受充分的自由。但是人少会感到冷静,胡家有三层楼房,套间就有A、B、C、D四套,目前正好是四人占领。二楼有八间单房就只能空着,一层还有两个单间,也是暂空着。这意味着浪费,大过年的一、二层是一个人都没有。就是三层有人,也不是共同看电视。因为各房间都有电视,还是各看各的自由,这自由是自由,可不热闹,除了电视里有声音,看电视的观众可没有什么声音的。这不正常。
    赵金菊感到孤寂,就关了电视到张平安房间去看。张平安正有事要跟赵金菊商谈,就把电视关掉,赵金菊说:把空调开大,让温度升高一点,我房间的空调关掉了,省得浪费。张平安照办!
    张平安待赵金菊坐下来说:“小妹,有个问题一直不好开口问,今天是除夕夜,我想问你,今后的打算,能否告诉我?”
    赵金菊沉思了一会说:“大哥!我已厌倦了目前的生活,除了有钱就什么也没有,生活得小心翼翼,可以说是夹着尾巴做人,要不就会惹来麻烦。不是有人说做人难,做名人难,做名女人更难吗?我是觉得生活得挺难的!连逛公园逛街都不自由的。幸好这几年我已不拍什么片了,可以在家安静休息。可是,大哥跟你说实话,无聊得很!”赵金菊自叹了一声又说:“要说什么打算,有的,第一步是把夏雨、秋果的婚事办了,了却我的心愿,完成做母亲的职责;第二步是把赵庄的房子盖好。可能这两步会同时完成;第三步就是隐身而退了。”
    张平安问:“小妹你打算隐身到那里去呀”
    “大哥!这就要看你的意思了。”赵金菊隐身怎么要看张平安的意思是呢?张平安明白了。
    “小妹!回赵庄吧!那里环境好,适合养老。如果你不反对,我就不办学校了,把学校交给三贵,我就到赵庄去,与你一起过田园式的生活怎么样?”
    “好哇!我就等着这一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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