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梦了无痕

第31章


“见我作什么?”
他还套着华丽的丝绸睡袍,领口半遮半掩,露出下面白皙结实的胸膛,闪着柔光的发丝随意攀在肩头。
他仍是那般倾国倾城,可是已经让我觉得寒冷。
我张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许是我太傻,总幻想世界上有偶遇,有巧合,有烟花般灿烂的境遇。
我开始懂得,泣血的小人鱼,那步步如刀割却坚持下去的勇气,大约就来自于对良善与人性美好的期盼。
我也只能像她一样,最后化成一堆泡沫吗?
午后的阳光透过缤纷的窗,在地毯上,墙壁上,不知疲倦地舞蹈着,我开口,声音平静嘶哑。
“你要什么?”
他闻言绽放出一朵妖娆的微笑,如血色莲花,丰厚花瓣,刺目猩红的艳色。
随后,他皓白的腕,募地拧住我的胳膊,毫不怜香惜玉地往另一个方向拖去。
他身上的气息,仍然是那般清新可人,漂亮的,妖孽的,祸水的,伶牙俐齿的,偶尔孩子气的小兽。
只是不经意间,就成了噬人的猛兽。
华美的桃心木书桌上,散乱着一叠照片。
张张精彩,夺人眼球。
女子慵懒地卧在柔白的床单上,身上只有一件近乎透明的薄纱睡衣,此刻已经撩到腰际,同透明的乳白色底裤,甚至连下身的阴影都若隐若现,上半身更是让人血脉亘张,月光般朦胧的布料下,诱人的深沟和浑圆都半遮半掩,欲拒还迎。
最最致命的一击,应该是来自于,她腰间,亲昵纠缠的那只大手。
她紧紧地依偎在一个浑身赤裸的男子怀里,更准确的说,是躺在了男子的胸膛上,男子的脸亲昵地埋在她乌云般的云鬓中,多毛结实的长腿正若有若无地蹭着女子裸露的性感腿根,男子昂扬的欲望,就那样蓄势待发地抵在了女子最柔软的地方。
她的脸上,含着惬意且舒适的微笑,似乎正期待着下一步的灵肉交融。
难怪我头痛欲裂,难怪我什么都不记得,记忆似乎被硬生生中断了。
难怪杨经理昨晚那么殷勤地给我喝了那杯牛奶。
天旋地转,颜祺手一松,我重重地跌坐在地上,眼前只剩下一片血色的暗红,浸沁开来,再看不见其他。
“你说,如果我把这些照片放到网上,会怎么样?”
玩味的嗓音,漫不经心的语调,却吐出恶魔般的话语,字字化成锐利的剑,只刺我的心房。
我踉踉跄跄爬起来,摇摇晃晃地离开那张恶心的桌子,冲进富丽堂皇的浴室。
会怎么样?我清楚得很,最难以启齿的那一句,我说不出来,我想说,想吼,可我呆立原地,脸涨得通红,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光影,声线,一切都在我面前旋转,说啊,你说出来,你自己都觉得龌龊不可启齿吗?是的,你就是这般龌龊下贱。
“啊!”我终于叫出来了,支离破碎。
声竭力嘶,无比愤怒,对自己。
“是了,是我不知廉耻,勾引严厉,才落到今天的下场。”
我吐得稀里哗啦,肝胆欲裂,恨不得连心脏都吐出来,到最后,已经只剩下酸水,喉间的却始终不肯停。
也许这样窒息而死,也算是一种安然的离去,当我筋疲力尽瘫倒在马桶边,那磨人的阵阵干呕已经不再苦痛,反而让我有近乎自虐的解脱,不过午后,触目所及却只是昏暗,昏暗的墙,摇晃的天花板,冰冷的瓷砖,我蜷在那冰凉刺骨的角落里,轻声念着自己最爱念的那首童谣。
“唐僧骑马,东啊东。“
爸爸的脸恍惚地出现在面前,他慈祥地笑着说:“宝宝,你把书拿倒了。”
宝宝?我挣扎着想开口,我想告诉他,我不再是你们的宝宝了,我不再纯洁,不再单纯,我曾经生过不该生的念想,我不该渴望那样本不属于我的男子,不该明知面前是深渊却毫不犹豫纵身一跳。
宝宝啊,那是纯洁如一张白纸般的女孩子才有资格拥有的称呼,是我再也无法回头的梦中花园。
听啊,班得瑞的《TURNING》里清脆的竹笛声和美妙的旋转,爱情,王子,青春,童年,都能一圈圈复制与绵延。
幼时温暖的红砖小屋,袅袅升起的炊烟里带来的家长里短,姥姥踏着小脚颤巍巍帮我编织的玲珑小竹篮,空气里飞舞的桃花碎片,落到我手里,甜津津地染红了手心,还扎着朝天辫的表姐帮我用指甲花染着手指,一边用小大人的语气教育我:“要听话,不要哭。”
我坐在矮凳子上,晃悠着两条小短腿,乖乖点头。
手里小巧的剃须刀片,闪过一缕悠长璀璨的光。
                  陷阱(2)
有一线细密的冰冷延展开来,片刻后麻木。
脑中混沌一片,耳边似乎有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
一杯冰水从头浇下,刺骨冰凉,我陡然打了个寒颤。
视线慢慢清晰,被拖曳着前行的身子在地上磨蹭得生疼,一路血迹蜿蜒,满手粘腻,滴滴答答。
我被丢到一张柔软的贵妃椅上,身下皮毛丝绒般的柔若无骨。
这才看明白,我原本打算割开手腕的刀片被撞偏,狠狠地刺入了手臂中,一个狰狞的大口子,血流如注,正被颜祺用毛巾按着。
他气急败坏地喊着什么,手指像钳子一般制住了我的双手,我的腿也被他用膝盖压制住。
若从外人的角度来看,他就是亲密无间地将我压在了贵妃椅上。
我睁着眼睛失神地看着天花板,突然发出泠泠的笑声。
“你闭嘴!“颜祺几乎贴着我的脸吼道,声音大得可以震破我的鼓膜。
他探过身子,取来手机塞进我未受伤的右手。
“给严厉打电话,马上!”
严厉?!
那个名字,听起来已经是恍如隔世了啊,可是仍然那么温暖,像三月懒洋洋的春风,催生了对岸篱笆上朴素的粉紫色喇叭花,苦痛的是,隔着不可跨越的障碍的人,亲眼可见那皎洁,那芬芳,那柔和,那璀璨,那欢欣,那妩媚,那桃花落,落在了静止的河流里,晒了满河凝固的月光。
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而已,看到呼吸停止的那一刻。
我手一松,嘴边弯起一个嘲讽的弧度:“我不打。”
他在我清澈的目光下,逐渐显现出狼狈和无法招架。
“你打不打?不然,我保证你父母第一时间就会看到这些照片。”
我静静地移开目光,不再看他恼羞成怒的脸:“你给我下药?然后拍照?”
空间里有令人窒息的寂静,只有时针还在不紧不慢地走着,忽略了周遭血腥的欺凌,绝望的平静。
失血过多让我有些头晕目眩,身上越来越冷,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颜祺的威胁声在耳边响起时已经带了些许哀求的意味。
“你快打电话,快点,不然我真的会让你流血流到死。”
又来了,他每次都能触到我的软肋,用令人心软的语气,落寞的,孤独的,需要人陪伴的,可是这一次,我不会再上当了。
我迷迷糊糊地想,我再也不会上当了,无论谁,我谁也不爱,谁也不同情。
人中处募地被掐住,神智有一丝清醒,那青草般微凉柔软的手指,为什么这样狠辣的人会有孩子气的表情和这样纯净清澈的味道?
耳边被塞过一个硬梆梆的东西,颜祺在大吼。
“你说话,说话!”
“林玫?”
是严厉缓缓的,试探的询问,温暖的声线隔着千山万水跋涉而来,像一件最厚实的大衣,裹住了冷得瑟瑟发抖的我。
我放声大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就像眼泪的闸门被拉开一样,哭得那样地凶甚至浑身发抖,就像一个迷路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
那端是良久的沉默,上方的颜祺眼中期盼的火苗就那样一点点熄灭下去,最后转成一片狠戾。
他一把抢过电话,用最阴冷的语气说:“严厉,我要你后悔一辈子。”
不知道严厉说了什么,下一秒,他举起手机往墙上砸去,秀美的脸变了形,扭成一个骇人的形状,额头上根根青筋跳动,眼底一片血色,愤怒得浑身直抖。
“啊!”他发出一声长啸,如同受伤的困兽,那里面蕴含的痛楚和绝望,气势汹汹迎面而来。
看来,这屋子里的人没有谁赢了谁,也没有谁占了上风。
“林玫,为什么连你也不肯帮我?你不是爱过吗?你不是最懂得心痛的滋味吗?你为什么也不肯体谅我的心,我的心啊。”
他踉跄着跪倒在地,声声痛嗥,如杜鹃泣血,他颓然倒在地上的姿势。
不过是个赌气的孩子,得不到自己的玩具的委屈的孩子。
饶是你富可敌国,满腹诡计,仍然躲不过心痛吧,饶是你算计一百个林玫,你爱的人会回到你身边吗?
我心里涌过一阵阵夹杂着心痛的复杂的快意。
这时,他霍地站了起来,眼中燃烧着疯狂炙热的火焰,他漂亮的脸,扭曲阴狠,像个从地狱归来的美阎罗。
他的双拳攥得死紧,笑声如同擦过锈铁的砂纸声,嘶哑磨人。
“给她包扎伤口。”他对鱼贯而入的随从们吩咐道。
那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处,魔鬼的腹腔里传出来的!
                  陷阱(3)
沉重的铅灰色的梦中,人如置身大海般被浪抛起又推下,浮浮沉沉中,眩晕恍惚。
只是这浪,温腻而悠长,炽热魅惑。
鼻端渐渐触到一缕缕奇特的香,暖腻的,夹着肉桂的淡香,却坚韧,不依不饶地缠绕进身体,逐渐汇成了股股热流。
身体更加绵软无力,似乎戴上了无形的镣铐,寸步难移,又似乎被绵密坚韧的蜘蛛丝重重困住,丝毫没有挣扎的空间。
口鼻却异常敏感,那诡异的,不留情面凶猛窜入体内的异香,已将人撩拨得呼吸急促,气喘吁吁,更可怕的是,小腹处空虚麻痒,燥热肆无忌惮蔓延,袭击着尚存的一分理智。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