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梦了无痕

第34章


“这时,宛溪却突然消失了,我并不是不明白她消失的理由,宛溪有先天性心脏病,生儿育女自然不可能,这些年的操劳也让病势渐重,她必是不想拖累我。”
“我也知道,她投奔的是谁。”
“严厉与宛溪和我都是旧识,宛溪与他的感情尤其好,他一直是我与宛溪的挡箭牌,过去,商界中谁人不知,严家二少爷与颜家大小姐是青梅竹马,感情深厚,若不是宛溪身体不好,娶进门是迟早的事。”
我手里的酒杯抖动了一下。
“我可以以生命起誓,宛溪与严厉之间,并无暧昧,他们都是我珍视的人,也是我深知的人。严厉对你的感情,我心知肚明。”
“但是,林玫,爱情已不再是他们生命的全部,严厉和宛溪,他们不会相爱是因为他们太相似,永远以责任,家族为中心,而将个人喜好置之其后,爱上这样的人,如飞蛾扑火,一径勇往直前,有一天却发现,筋疲力尽之时,多年来一无所获,那些艰难跋涉中获得的慰藉,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
“当那天,你心中空空如也,再无任何可为他们牺牲的时候,爱情本身,就成了一个莫大的笑话。”
“我累了。”
我拖着GUCCI的精致小皮箱往凤凰迤逦而去时,颜祺的这句似叹息似哀鸣的话一直回荡在我耳边,如泣如诉,原来,能让人心如死灰的,不止是眼泪。
“你还年轻,该多打扮,穿上漂亮衣服,也许会忘记得快一些,也算是我的一点补偿。”
他执意将那一整箱当季新品塞到我手里时,如是说。
“你保重。”
他坐的车疾驰而去,我们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就此分道扬镳。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2)
到凤凰已近半个月。
碧青的沱江,踏上去清脆有声的青石板,傍晚时恍若清明上河图一般的秀丽古镇,每一处角落里都透着苍老淡然的气息。
它仍是那般美丽。
我却,失了心,失了魂,一个人慢慢地在那些古老错落如迷宫般的巷道里穿行,阳光透过飞扬的檐角,一路尾随,悠悠流淌过的岁月痕迹教人肃然起敬。
在这个奇妙的地方,我如同寻到停歇的地方。
镇日,太阳刚在窗棂嬉戏时便起身,从颜祺给我的整箱衣物中,或我自己添置的一些苗族服饰中找出舒适惬意的搭配,柔媚似水的波西米亚长裙,小小的素淡白衬衣,英伦风的大草帽,舒适精巧的柔软平底鞋,每一件,都有一个恰如其分的名字。
沿着河边的古城墙,只消几步,就有许多真正不屑于世俗的卖唱歌手,从早到晚,不知疲倦地或低吟浅唱,或高亢入云霄,我静静地坐在古老的围墙边,一首首认真地听。
这个季节游人不多,古城静谧地坐落在沱江边,江水不知疲惫日夜奔腾,老城墙坚守千年,历尽风霜,而墙里的人,喜怒哀乐,每个人都是一部精彩的戏。
他们对我很友好,有人为我唱老狼的《月光倾城》,也有人为我画画,还有人在酒吧里和我无拘无束地跳舞。
画上的我侧身倚坐在古朴的城墙上,眼睛不知看向何处,草帽下的头发被风吹起,掠到红艳如蔻丹的唇上,身上偏又穿了素灰的连衣裙,纤细腰肢,不足盈盈一握,美得如一幅工笔仕女图。
也有人在一个叫私奔的酒吧里,大着舌头说:“我几道,你肯定细个有故事的银。”那天,我穿一袭银白色小礼服,同色细跟高跟鞋,化魅惑闪光的烟熏妆,头发松松挽成一个髻,锁骨清透,性感不可方物。
原来,悲伤和苦难带来的超然与绝望,真能成就一个女人,可是,拼尽余生绽放的芳华,不过如昙花一现,闪不过一个苦寒的夜。
我就这样时而如罂粟般妖娆,时而如百合般清新地挥霍着所剩不多的青春。
也就是在那时,我第一次意识到,如若不能嫁严厉,那么,嫁给谁都无所谓了。
我是那么爱他,爱到入骨噬心,爱到森林里所有老虎都化成了黄油,爱到甘愿天荒地老,爱到脱胎换骨,爱到本能就释放了我最美丽的仪容,甚至爱到我误打误撞被成就。
爱到拼却全身力气,爱到了时间和爱情的尽头。
当那天,我独自一人躲在一个老宅子的后园里翻着一本破破烂烂的《镜花缘》,那脚步声响起时,刹那间掠过我脑海的,就是这段如诀别的词句。
我转身就跑,飞扬的缤纷裙裾不断拂过脚背,柔软而急促。
身后的迫人脚步声却一刻都不放松,我们这一追一逐,竟躲入了最僻静的角落里。
我被按在灰白色带着若干年水渍和青苔的高高老屋墙上时,同样灰白的天被昂翘的屋檐分割成了不规则的小块,微风吹过,悬在檐上的古老饰物发出泠泠的清脆响声,放眼周围,视线所及内都是一模一样的灰白色老建筑,错落有致地露出屋角和大梁。
身上压制的男性身体滚烫霸道,几乎将我揉进他的血肉中,唇瓣已经不由分说被堵住,唇边耳畔都是让人迷失的温热鼻息,挣扎没有用,他狂野急迫得如一头上古猛兽,我被他按高固定在头顶的双手,颤抖得不像是自己的臂膀。
只消片刻,他在裸露的颈间落下一串串灼热的吻,湿热的唇瓣流连之处,止不住的颤栗,如渴望缠绕的菟丝花,理智很快沉沦,裙摆被掠起,他精瘦的身体压上来,密实得不留一丝缝隙,结实灵活的膝盖技巧地分开我发软无力的双腿,上衣不知何时已被急切粗暴的男人狠狠撕破,最原始的纠葛中,他昂贵的西装外套和我长长的裙摆遮掩住彼此的赤裸,我在他滚烫硬实的怀抱里,晕头转向,化为一潭春水。
当他进入的那一刻,我们一起咬牙发出了颤抖的呻吟,背后的墙冰凉坚硬,最私密的地方却火热迷醉,雪白柔弱的腿儿在裙下环住他的性感的腰身,半睁半闭着眼睛承受着他一下又一下毫不温柔,粗鲁原始野蛮的撞击。
每一次我都觉得自己不能承受更多,可每一次,愉悦都来得更猛烈,更叫人晕眩。
汗水,娇吟,男人的低吼,滑溜溜的肢体交缠,却越来越紧密,天空在模糊的视线中幻化成无边的缤纷的虹,美得动人心魄,美得虚幻不真实,留在体内的滚烫坚硬却不容忽视地制造出一波波热潮和低吟,烙铁般的大手一只如铁钳般钳住我的腰肢,狠狠冲刺,一只却流连在胸前,一再温柔爱抚着两团雪白,刚毅的薄唇眷恋地衔住我气喘吁吁的唇,将我卷入更深处的情欲漩涡。
到达顶点的那一刻,眼前猛烈地绽放出漫天烟花,炫目不可直视。
“严厉。”我失控地崩溃哭喊道。
那声音,悄无声息地越过重重屋瓴,落入碧绿的江水中。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3)
略略清醒时,人已被裹在他黑色的西装外套里,拦腰抱着沿古老的小巷走去民宿。
累得近乎虚脱,下身还残留着一片粘腻,只得一层薄薄的布料遮掩,他揽在柔软腰间的大手,犹带着情爱的炽热,坚硬的胸膛随着他的走动而轻微颠簸,暖洋洋的气息似要将人溺进更深的柔情漩涡里。
我半梦半醒,沿路的商户与我新结识的朋友们都在好奇而关切地看着我和严厉。
我听到严厉耐心地和他们解释道:“她没吃早餐,低血糖,刚才晕倒了。”
骗子,我气得想去拧他,可是他胸前硬邦邦的,我的手指软绵绵使不上一点力气,倒是把他惹笑了,挑眉给了我一个极其魅惑的笑容。
我闭着眼睛不理他,他抱着我稳健地绕过曲曲绕绕的小巷子,悠然经过灰白色的迤逦古城墙,小心翼翼地越过坨江上晃晃悠悠还会吱呀响的竹板桥,最后爬上民宿狭窄的楼梯,推开门把我轻柔地放到床上。
我舒了口气,背对他躺在重重床褥之间,很快就晕晕欲睡。
湿热性感的薄唇试探地触了触我的脸颊,继而是唇,他的呼吸中带着温暖的青草气息和木香,绵密地笼罩着我,有一种被宠爱的错觉。
我却只是执拗地把脸更深地埋在枕头里。
他叹了口气,直起身子给我盖上被子。
随后,床边吱呀一声,我知道他就坐在我身侧最近的地方。
阳光很媚人,透过窗帘被过滤成一个又一个柔和的光晕,又时值正午,各家忙碌的叮当声响遥远又清晰,不绝于耳,倒比全然的寂静更催眠,不知不觉就沉入了梦乡。
醒来时,微风吹动窗帘,送了一阵不知名的吣人花香,还有泠泠的清脆声响。
严厉坐在窗前,手里不知在翻看着什么,看得很是入神,消瘦的侧脸,轻蹙的眉,在正午柔和的金色光晕下,带着缕缕轻愁和寂寥。
他瘦了许多,两颊凹陷,以往清亮不知疲倦的眼神里只剩下惘然。
我不禁想流泪,赤脚下床,看清他手里的照片。
是我好玩给别人当模特儿拍的,长裙撩起系在腰际,露出洁白细腻的大腿肌肤,素颜懒洋洋倚在粗糙的城墙上, 一只玲珑的脚上,涂着红艳蔻丹的脚趾挑逗地勾着一只精巧的系带细跟凉鞋,水晶的材质,阳光下熠熠生辉。
如此挑逗露骨,他却没有生气,也许他知道,拍照那一刻,我心里满是悲伤,有一种尘埃落定般的虚脱,还有赌气似的任性,最重要的是,我每每想到他,我的脸上就会有让人惊艳的神情。
偏偏只有他。
我倾身伏到他背上,他的身子一僵,似乎不可置信,手指还停留在照片上我的脸上,小巧的一片面积,一个指腹便可以遮住,他却眷恋地流连了许久。
我轻柔地问道:“严厉,你爱我么?”
他猛地一颤,大叠照片和杂物从他手中滑落下去,有些砸到地上,有些落在他膝盖上,引起一阵呛人的尘土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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