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红颜

第24章


过了一会儿她想起来问:“下午我要你给森儿带的银子拿给他没有?男人家用银子的地方多。”我……
    我的脸突然红了,婆婆是个极精明的女人,看我这个样子,气冲冲地出门去,临走丢下一句话来:“大小姐当惯了,这点事都做不来。”玉儿出门之前看了我一眼,转身跟着婆婆出了门。
    晚饭时分婆婆阴沉着脸回了家,吃饭的时候,我低着头拨了三两口饭,看着他们摇头叹气。正在这个时候玉儿一路小跑地进来说:“老爷,川江码头仁堂的龙舵把子龙大爷来了。”
    
    听到这里,公公推开饭碗迎出门去,龙大爷还没到正厅,声音就传了过来:“元老爷子!龙某人打扰了。”公公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说:“稀客,稀客。”略微停了一停他又说:“龙爷用过饭没有?”龙大爷呵呵笑着说:“不用客气。”公公一声迭一声地叫着车夫备车,要与龙大爷去天香楼一聚。家中下人忙作一团,备车的备车,迎客的迎客,等送他们出门之后,我们才回到饭桌前。婆婆带着微笑看了我一眼说:“这下子我们家有靠头了。”玉儿走过来,婆婆招呼她说:“我不吃了。”我也推说自己吃饱了,叫玉儿收拾碗筷。
    帮着玉儿将碗筷收到水房,刚刚离开,就听到张嫂问:“那个龙大爷是做啥子的喃?”玉儿压低了声音说:“听说是个袍哥,好象是个卖大烟的。来头大得很喔。”张嫂哑着嗓子说:“这里卖大烟的都跟武司令(四川靖国军总司令)是拜把子喔。”
    玉儿回她说:“说是武司令正在搞驱除颠痫(滇、黔军)出川喃。”张嫂:“不晓得要好多银子喃,那个颠痫多可怕的。”听到这里我一头雾水,不明所以地回到房中。
    独坐房中,看着月亮一点一点地升上天空,一点一点地沉下去。初夏时节的风穿透窗帘,将墙上的山水画轴吹得动起来,一下一下地打在墙上,房里隐隐约约有些回声。这房子的黑暗与空洞张开了大嘴,似要将我吞噬于这无尽的黑暗之中。
    我承受不了房间里的黑暗与沉闷,轻轻打开房门,想要追寻那段围墙旁边神秘的小门。希望在那里,会有我想要的答案。
    走到竹林里,废弃的小屋里有一丝灯光。我悄悄地靠近门边,听到里面有说话的声音。
    声音太低我听不清楚,一阵脚步声传来,我躲了起来。看门的大爷探头探脑地开了门,向周围看了看,转身对着房间里说:“我去看看少爷回来没有,你等一下。”
    等他走远,我绕到房子背后的窗户前张望。屋的灯光熄灭了,什么也看不清楚。
   
    第43章
    这夜静默得如此可怕,我的心里狂跳不已。我想了想,悄悄走到竹林里,准备等着看门的大爷进了废弃的小房子里再悄悄偷听。
    我觉得背后有异常的响动,那张沧桑的老男人的脸又出现在我的眼前。他笑得非常恐怖,摸出了一把刀子抵住了我的心脏:“这可是你自找的。”
    他看见我害怕的而不解的神情开口说:“你没有想到天上的月亮也出可以出卖你?”
    我的手悄悄地摸到挽着的头发上的长长的簪子。
    “月光把你的影子映到了房间里。”他得意而阴险地冷笑着。
    我迅速抽出发簪抵在他的眼睛上:“如果你非得让我死。那么你付出的代价将是失去你的一双眼睛。”
    看门的大爷回来了,他看见我们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月老爷,少爷不想让她死。”
    他放开我:“这是迟早的事。”他转身离开:“你们都得死。”
    看门大爷看起来有些害怕他,等他出了门,大爷将门关好:“少奶奶,你不该到处乱跑。”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开了窗,有微风轻轻吹来,露水浸了进来,我摸了摸衣袖,有些湿润而寒冷。
    东方天色渐明,一丝彩霞浮在云端,点点碎金透过薄薄的云层,撒在窗前的树枝上,仿佛挂着万片银磷。
    公馆大门“吱哑”一声,带着浊浊的暗哑呻吟,拍在青石砖的院墙上。我打开房门,看见元森微醉地靠在大门旁边,摇摇晃晃。我快步走了过去,将他扶住,刚刚转身,婆婆微胖的身躯便在门前一闪,她看了我们一眼,打了个招呼,走进了水房。
    我将元森扶进房门,看着他人事不省的样子,叹了一口气,转身取下架上的面巾,端了盆,正要去水房取水。元森呻吟一声,从床上站了起来,一把揽住我的腰,将我按到在床上,狠狠地吻住了我。我听见他在喃喃自语:“小颜,小颜,我该拿你怎么办?”
    我略微停了一停,伸手推他,说:“给外人看见要笑的。”元森抬起头来象个孩子一样笑了说:“嗯?”我再次伸手推他,双手被他抓住,动弹不得。我急了,伸出腿来向他靠过去,他一声闷哼,将头埋进被子里。我说:“我去打点热水,给你擦把脸,好不好?”元森抬起头来说:“不行!你惹倒我了!”
    我张大了眼睛看着他,元森将脸逼了过来,吻住了我的唇。他的吻炽烈缠绵,一点一点执着地探索,有些迟疑有些坚定,不容置疑,几乎让我喘不过气来。我呻吟了一声,将他抱紧。如果他是万丈深渊,那么就让我做一匹无缰烈马;如果他是长夜里一盏明灯,那么我就做以身试火的飞蛾。元森的手如缓缓爬行的藤蔓将我紧紧缠绕,他在我的唇边吐气似火,将我在瞬间燃成灰烬。
    起身将头发挽好,俯头看他熟睡的样子,一脸无助与天真,神色纯正得似冬日里一潭澄碧湖水,偶然在梦中微笑,深潭里便荡起碎鳞的涟漪。刚刚抬头,胸前的桃花胎记便似火烧,在胸中传来一阵烈过一阵的灼痛,“风月之眼”的刺骨寒意似一把尖刀,透过骨头的缝隙,向那阵灼痛袭去。在这灼热与冰冷的夹缝中,我毫无转换余地。一滴汗水从我头上跌落,在层层布帛里跌成碎片,转瞬间便无踪影。
    稍后,听见婆婆在门外叫着我。深深呼吸,止住游离神智,快步走出门外,顺手带上房门,轻轻应了一声。
    婆婆交给我一包茶叶,要我回门的时候带回家,略表心意。我诚恳接过,生意世家便是在这些细微的小节上,便把生意做成了。
    端水回房洗把脸,打开梳妆盒,取出一支滴水型的湖水蓝步摇,别于发髻之上,侧脸审视镜中的自己,水滴步摇在镜中散发出忧郁的光色,将一双黑色双眸映衬得似春日里一汪深水,略微温暖,略微清冷。取出衣橱里的冷蓝衣裙换上,裙子下摆上有几朵深红色玫瑰,极喜这套衣裙也是因为它的别致,一点也不张扬的底色上开出生命艳丽的花朵来。这衣服是会说话的,它说:我来过。
    与元森坐了黄包车回到家里,士宏哥哥老远迎出门。他的眼神里有一丝异样的色彩,我点头对着他笑。
    低头侧身,从士宏身旁走过,我听见一声轻微的叹息。进了正厅,刚刚坐定,便把茶包交给小枝儿,递给我爸。
    我爸拿着纸包闻了闻说好茶!好茶!
    元森说:“这是我家朋友田庄里新炒的茶叶,名叫明前花露”小枝儿用木勺挑了一点,泡了一盏茶端了过去,我爸喝了一口,点头说:“清涩绵长,留有玫瑰余香。针叶干爽,于摩挲之中略微可听见茶骨断裂的声音,可是茶中却不见一丝玫瑰花瓣。”元森说“他家祖传的炒茶方法,就是我也不知道这其中奥妙。” 听他们说起茶来滔滔不绝,我百无聊奈,起身向我爸与元森欠了欠身,他们点头,我转身走出正厅,来到后花园。
    园中玫瑰开得正艳,姹紫嫣红,仪态万千。
    花丛小径中迎面走来二姐姐与二妈。
    二姐姐冷冷地点了点头,二妈倒高声说:“看看这是谁啊?元家二少奶奶风光回门。”
    我立在路边,低头回了她一句:“勉强渡日而已,二妈妈与二姐姐最近还好吧?”
    二妈笑着说:“还是多费些心思在自己身上吧,不然做了弃妇还不知道为哪般。”
   
    第44章
    我抬头看着她们,愣住了。她们神秘莫测地对我笑了笑,转身走了,身后飘来一句:“一个丫鬟的女儿,还真以为自己的金枝玉叶喃。”另外一个声音说:“妈,大人的事不要扯到小孩子身上吧?”二妈便训斥了一句:“死丫头!象你恁个样子,给别人爬到头上也不知道。”
    我心中极度郁抑,低头走到一棵柳树下,假山后又传来张妈的声音:“那天龙大爷派人来,给老爷打发走了。”李妈接着话头说:“老爷是咋个搞的喃?”张妈回答她:“他们袍哥做的生意老爷不喜欢。”李妈茫然地回答说:“还嫌银子有大烟味啊?”张妈神秘地回答她说:“你来得晚,这中间的过节你是不晓得。”
    我听到这里,正打算躲到假山里一块石头后面,听到士宏哥叫我:“小颜,你在干什么?”我转头看他,他从那条小路迎面走来,我回答:“我在这里玩。”
    假山后面的两个人听到我们的对话,讪讪地走了出来说:“大少爷、三小姐在这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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