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红颜

第43章


    鸿小颜小心翼翼地问他:“你怎么了?”他望着看着她几次欲言又止,她有些心惊肉跳,出什么意外的事了吗? 
    鸿小颜进了房门,元森跟在她的身进去。她进了厨房洗了一些水果出来,放在茶几上。
    元森抓起一只苹果,怔怔地咬了一大口,想了想,一滴汗珠从头发里跌进了后颈里。 
    他前几天去了A市,开了个销售会议,遇上了以前的老同学李天鸣。两人在席间相谈甚欢。李天鸣握了酒杯,神秘地告诉元森,文长笙跟张萝锦在A市已经卖下了一幢别墅。那座别墅近山邻水,设施齐全,看来好事快近了。
    元森看着李天鸣一脸羡慕的神情,有些不知所措。据公司传闻,张小萝是锦蓝建筑公司老板的女儿。文长笙原来有一个女朋友,是他大学的同学,后来找了个有钱人,两人分手了。分手之后没多入,就认识了张小萝,据传,是经由别人介绍认识的。
    锦蓝公司的老板原来是三台县的一名泥水匠,七弄八弄开了家小建筑公司,后来发展壮大,成为幻城市里颇具规模的建筑公司。
    张小萝到鼎力公司来找文长笙几次,公司里的女同事形容她的穿着很象锦鸡,色彩比较热闹。
    元森想起来她开着跑车站在停车场的样子,一篷棕红色的头发,弯了一缕向上别着,用水钻的发卡卡住,很有些篷松的感觉,不觉微笑了起来。
    锦蓝公司承建了清水湾部分住宅楼,之所以有三家建筑公司承建清水湾住宅楼,这中间牵涉着势力平衡与制约。
    现在“海归”的到来,势必打破原有的制约平衡的局面,公司内部稍稍敏感一点的同事,这些天做事都分外小心。
    两人在桑拿包间就各自公司的现状做了一些分析,然后回到宾馆,在回宾馆的路上险些被疾驰的车子给撞到,还是李天鸣眼疾手快拉了元森一把。
    元森在回幻城市的路上又险些出了车祸,这才引起了他的重视。他回到幻城之后直接去找鸿小颜。
    元森跟龙间叶闹别扭已经很多天了,龙间叶是他的女朋友也是大学的同学,他不想回去面对一个冷冰冰的美人,那会让他无法冷静思考。
    他跨进鸿小颜的房间,就放松地坐在沙发上。
    也许面对一个不是相同的人事圈子里的熟悉的陌生人,才能让自己毫无防备吧?他沉思着。
    鸿小颜放了一张CD,轻缓的音乐流淌在室内,转头安静看着元森,他的沉默几乎让她窒息。
    沉默良久,终于开口问他:“有什么事?”元森看了鸿小颜两眼,依旧沉默不语。她也不是救世主,他想。
    鸿小颜看着元森眉心中间的川字皱纹,她心里想,在没办法了,难道今年的流行趋势是做一个地下共产党员?她从元森的面前走开,从厨房里拿出一把水果刀,拿起果盘里的苹果来削皮,仔细分析了一下自己现在的处境,不觉哑然失笑,我既是一个地下共产党员又是一个政治思想工作者,这可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呀。
    把皮削好以后,用刀划了一小月牙儿,轻轻地咬了一口,眼泪刷地流了下来。元森觉着动静有些不对,他看见鸿小颜眼角的泪,惊讶地看着她。
    鸿小颜拿着吃剩下的一小牙苹果,举了举:“有点酸,眼泪都给我酸出来了。”
    他拿着苹果想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
    他拿过遥控板换着电视频道,看见电视里的女演员穿着的亮片儿衣服,想起柳华耳朵边亮晶晶的小耳钉。
    柳华下了班,进了电梯,看见元森,环顾四下无人,非常神秘地贴近元森的耳朵,告诉他,文长笙最近正在频繁动作。非常明显的证据就是,他今天会约至诚事务所一个女的吃饭。
    柳华跟元森的关系若明若暗、若即若离,两人之间也窝着一团团的剪不断、理还乱绞丝线。
    元森想,她说的那个可能就是鸿小颜,她跟文长笙之间是什么关系,这牵涉到非常微妙的环节,先试一试再说吧。
    想到这里,他怔怔地咬了一口苹果,迟疑着问:“你今天跟文长笙出去了?”刚一问完,元森就笑了起来,这样的自己看起来象一个爱吃醋的情人。
    鸿小颜听到元森的声音,有些不知所措:“文长笙?”她低头沉思着,我跟他们没太多的交道,即使要问,恐怕他也只是想追问奥拓的事吧?
    她想了想回答“文长笙今天可一个字也没提到奥拓的事。”
    元森听出了鸿小颜语气里的谨慎与抗拒,他站了起来:“ 他会跟你提?”
    鸿小颜低了头,将心里的无名火压了又压,她想,我不过是事务所的工作人员而已,除了做好自己本份工作之外,难道还要牵涉进这些枝枝节节的派系之争吗?
    她皱着眉看他,音乐太过安静,很容易流露出某种情绪,还是热闹些好,起码可以转移一下注意力。
    她站起来关掉音乐,打开电视,一出综艺节目正在播出。电视里正在播出女模特儿大赛,穿着泳装的女模特儿婀娜多姿地在T型台上走来走去。
      元森的双脚摊开,右脚微微地抖动着,手上拿着的水杯微微有些水漾了出来,滴了几滴在锃亮的皮鞋上,他竟然丝毫也没有发觉,微微皱着眉低头沉思。 
    鸿小颜叹了一口气望着他,他惊觉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苦笑了一下。她在屋里来回踱着步,等着他开口。他看了她两眼,转头看着窗外,再回头看她两眼,鸿小颜真恨不得把手里的水杯向他扔过去,看看砸不砸得出他一句话来。
    正在此时,门铃响了起来,鸿小颜走过去开了门,方鼎铭站在门口,他看了房里一眼,跟元森对视了一眼,有些尴尬。
    鸿小颜轻微地叹了一口气,她靠在门边,看着方鼎铭,心里想,爱咋咋的吧。如果一个连事情真相都没有耐心去追寻的人,又怎么能在复杂的人际关系里找到所能看到或理解到的真相呢?
    方鼎铭跨进房间,走到沙发里坐了下来。鸿小颜转身掩上房门。
    方鼎铭看着元森:“你找小颜有事?”元森点了点头,他想,如果能从方鼎铭方面打开文长笙在审计方面的人际关系的缺口,鸿小颜的作用就不大了。但是,仅以方鼎铭与文长笙的接触的密度来衡量,这个分寸并不好把握。
    方鼎铭看着元森安静地坐在那里,仿佛与这里的环境溶为一体,他的心里有些莫名的忧伤,一丝隐隐约约的担忧渐渐从心底上升,仿佛元森的到来会带走他熟悉的某部分。
    “有兴趣去喝一杯不?”方鼎铭开口问道,元森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鸿小颜关了灯跟他们出去了。
    三人来了一家娱乐城,找了一个包厢唱歌。中途,方鼎铭让鸿小颜出去叫一打啤酒进来,她安静地打开包厢门,来到吧台,叫了一打啤酒进去,在娱乐城的小超市里闲逛了一会儿,才重新回到包厢里。
    打开包厢门,两个人杀猪般的嚎叫把她给吓了一跳。方鼎铭与元森两个人几乎抛开了卡啦OK的背景音乐,直抒胸意,呲牙列裂嘴地唱跑了调,直唱得大汗淋漓。鸿小颜裂开嘴,笑了起来。两个男人看了她一眼,继续声嘶力竭地唱着歌。
    鸿小颜坐在旁边,往两人的空杯子里倒着啤酒。一曲终了,两个男人热情相拥,亲昵地拍打着对方的肩膀。
    她拿着水杯喝了一口水,然后笑了起来。如果两个男人的手臂拥抱,脚下却踢着对方,这是多么喜剧的事。
    看着两个人都有些醉了,鸿小颜提议散场了,他们两个刚刚唱得兴致敬大起,否定了这个提议。
    趁着两人唱歌的时候,鸿小颜溜出了娱乐城,打了个车回到家里,给两人发了条消息过去,告知他们,她已经走了,然后关了机睡下了。
    第二天是双休日,温暖的太阳透过窗帘照在床与窗子之间的空地上,鸿小颜懒懒地赖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撒落在窗帘上的阳光。
    她翻了个身,把手臂放到被子外面,一缕斜射过来的阳光爬上了她的手臂,散发着白玉的光芒。
    她抬起头,凝视着窗帘上的花纹,阳光在窗帘上留下了明的暗的光纹,被风吹动,明的暗的光纹象水波一样缓缓地流动。鸿小颜伸了个懒腰,闭上眼睛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踢开被子,穿着月牙白色的丝绸吊带睡衣下了床。
    走到梳妆台前,她摸着肩上的锁骨,描着紫萝兰的手指甲绽放着微小的紫色的光芒,她靠近镜子审视着自己。
    她想起了窝棚里的桐油灯,想起了那个寒冷的冬天,想起了裂了几道纹的破烂的镜子,以至于想起了满身皱纹、衰老不堪的自己。
    她被仲春的微风冻醒,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光洁平滑的额头、肌肤如玉,散发着瓷器般的光芒,衣着破败的、满身皱纹的哀怨的老妇人的身体再一次出现在镜子里。她的思绪在这两种影象里穿梭,仿佛掉进了时间的空洞,以至于让她有些无所适从,郁闷从她的胸口渐渐升起来,几乎让她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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