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爱有恨意

    我闭上眼睛，泪水一颗颗流回心底。
    不知道温行殊是怎样拿到的机票，两个小时之后，我们登上了飞往学校所在城市的飞机。
    从离开小镇，温行殊就像是缺乏安全感的孩子一直抱着我不松，而我，疲惫不堪，任他抱着我，脑海里，是齐骁拉开我手掌的决绝。
    事到如今，我们真的无法回头了吗？
    泪水再次涌了出来，我吸吸鼻子，躲进温行殊的怀里。
    温行殊用力抱紧我，用飞机上的毯子盖住我们，在飞机上狭小的经济舱里，我们拥抱在一起依偎取暖。
    温行殊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温柔无比，扮演着最称职的男朋友角色，看着他甜蜜又温柔的笑脸，我心里去想着——可惜不是你，可惜不是你啊！
    对上空姐及其他乘客羡慕的眼光，我将脸颊藏在温行殊的怀里。
    这样让人羡慕的男朋友，这样让人心醉的温柔，可是，我已经是个没心的人，又该怎样去感受。
    走到这一步，前进或后退，都是鲜血淋漓的伤害，
    他的决绝，我的犹豫，我们之间有着一条长长的河，此岸彼岸，我们的爱，被浸没在这条难以跨越的长河里。
    飞机平稳地飞行着，在这一万米的高空里，我是这样想念齐骁，我是这样讨厌自己。
    齐骁，离开了之后，去了哪里，又该怎样回学校。
    齐骁，是还在小镇里，还是已经离开。
    齐骁，我真的好想你，好想你。
    我们在午夜下的飞机。
    午夜的机场大厅静悄悄的，走过的人流都是步履匆匆，这里像是一座充满人的空城。
    迎面而来的寒风竟然没有小镇那么凛冽。
可惜不是你——眠（1）
我顺从地跟着温行殊上了出租车，实际上，我的脑袋已经快爆炸，每一个齐骁，愤怒的，温柔的，哀伤的，无奈的，绝望的，各种各种，已经将我脑袋装的满满的，他离开时那轻轻的叹息让我的心痛的无法呼吸。
    我后悔，当时为什么没有留下的，即使伤害了全世界，即使背弃了全世界，我也不想伤害他。
    可是，我将事情弄得越来越复杂。
    车窗外的景色不断地变换，整座城市沉浸在春节的气氛中没有苏醒，我的脸颊贴着冰凉的车窗，楞楞地看着窗外。
    什么都没有看进去，却也为了躲避温行殊火热又温柔的视线。
    他的手掌一直握着我的，这让我有些难受，去不忍抽出，我已经答应了和他交往，却在他牵起我的手时想要挥开，却在他吻我时产生深重的罪恶感。
    我真是个坏女人。
    “清风，到了。”温行殊放开我的手，率先打开车门下车，我还是贴着车窗，傻傻地望着外边的五彩霓虹。
    温行殊绕过车头为我打开车门，对上他温柔的双眸，我立即撇开视线。
    我要怎样开口，告诉他我并不值得他这样珍惜？
    出租车耀着车灯开走了，我却站在路边不愿移动。
    “温行殊，我……”我站在被五彩灯装点的无比美丽的大松树下，望着温柔的温行殊，是不是越拖下去越是伤害？如果我现在开口，还来得及挽回齐骁吗？
    “清风，先什么都不要说，家里暖和，先进去再说，好吗？”温行殊看着我，眼里的请求脆弱的像是孩子。
    “不，温行殊，你听我说……”我咬了咬下唇，用疼痛让自己清醒，让自己下决定。
    “求求你，先什么都不要说。”温行殊伸手捂住我的嘴。
    他灼热的手心炙烫了我的心，我硬下了心——“温行殊……”
可惜不是你——眠（2）
“行殊，清风，你们回来了，怎么站在路边不进来呢，你爸爸和我担心的不得了呢。”李教授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站在路的另一边叫到。
    我还是咽下了要说的话。
    可以看出来李教授是急匆匆地冲出来的，连一件大衣都没有穿，却站在寒风中，温柔地看着我们，眼睛里没有丝毫责怪。
    我怎么能伤害这样的李教授？我的眼眶红了，冲过去抱住李教授，“阿姨——”
    “傻丫头，先进去吧，这一路上受苦了吧？”李教授温柔地抚着我的背，推着我上楼。
    “傻儿子，还站在那里干嘛，赶快进去啊，饺子都包好了。”
    比起之前困在火车上和那个小县城里的寒冷和窘迫，现在的温暖和舒适像是梦境一样，香喷喷的饺子，温柔的交谈，我却，食不下咽。
    是李教授对我太好，是温教授没有丝毫责怪，是温行殊更加温柔的对待，这一切像是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向我，让我无法呼吸，让我无颜面对。
    勉强吃下了一些饺子，李教授也许看出了我的疲惫和僵硬，笑着推我进了卧室，“清风，不要想那么多，先洗个澡睡一觉再说。”
    我走进浴室，热水已经放好，旁边的置物架上放着新的浴衣，热气层层叠叠升腾而起，充斥着整个浴室，也湿润了我的心。
    这样的一家人，这样值得珍惜和更好对待的一家人，为什么会遇到我，我又怎样才能少伤害一些这家人？
    我将身体沉入温暖的水中，眼睛木然地看着蒸腾的热气，身体在热水中放松，可是，紧绷的心却无法得到解脱，这一切，该如何收场？
                           
    我走进客房时，李教授正坐在床沿等我，她温柔的目光带着安抚，清明的仿佛等洞悉一切。
                                                
    我走过去，每一次落步都羞愧不已。
可惜不是你——眠（3）
“清风，过来坐下。”李教授冲我招招手，我咬住唇在李教授面前坐下，手心抓住浴衣，努力地让自己停止颤抖。
    “傻孩子，阿姨帮你把头发擦干。”李教授拿着毛巾轻轻地擦拭着我的头发，我闭上了眼睛，感受着李教授的温柔。
    “阿姨，我不值得……你这样……对我……”我的声音很涩，努力地才说出了这几个字。
    “傻孩子，什么叫做不值得，你是这样好的孩子，怎么会不值得呢？再说，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有压力，即使你看不上我那傻儿子，我们这么投缘，也可以这样啊。”李教授一点点地擦干我的头发，手掌和毛巾在我发丝间穿过，温柔的来自母亲的抚触。
    “清风，阿姨有些话想告诉你，告诉你这样不是要给你压力，而是一个母亲自私地想要给我那傻儿子争取一些机会，他已经爱你爱得发狂失去理智了，想是更不会表达了。”
    我的身体一僵，在我努力做出决定的时候，我真的不想再听到温行殊的好，而且，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温行殊有多好。
    “清风，那天你离开之后，行殊就要跟上去，可是，他没有，你知道为什么吗？”李教授停下来看着我，温柔的目光中有着千言万语。
    我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无法阻止这么温柔的李教授说下去。
    “因为行殊发烧了，很严重，医生说是那次落水的病根没有去掉，又再一次落入了冰水中，那个傻孩子，即使打着点滴昏迷着也不断叫着你的名字，后来，他醒来，得知南方的大雪，一定要去找你，我和他爸爸阻止不了，而且，我们也很担心你，只能随他去，那时候，南方的交通已经瘫痪了，行殊就天天守在机场里，等着飞机起飞，等着有空位。”
    李教授垂头看着我，手指穿过我柔软的发丝，“清风，我告诉你这些，只是想帮我那个笨儿子多争取一些机会，如果你和他在一起，他绝对不会让你受到任何委屈，答应阿姨，好好考虑一下，好不好？”
可惜不是你——眠（4）
我看着李教授，久久没有说话。
    我们对视着，李教授眼睛里是温柔，而我，是迷茫。
    我陷入了绝境，进一步，粉身碎骨，退一步，心神俱裂。
    是我让自己陷入这样的困境里的。
    在李教授温柔的眼光里，我点头。
    这样意气风发幸福美满的妇人眼里，竟然出现了乞求，为了她的儿子，而我，又该怎样拒绝待我如此亲切的李教授？
    在看到我点头那一瞬教授眼睛里燃烧的火花时，我知道，我又错了一步。
    每一步，都是伤害。
    事情的发展和我想象中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