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爱有恨意

    “让她去，你们放开她！”那个女人疯一样拉开温行殊对我的桎梏，将我推到楼房边，“你跳啊，你跳啊，齐骁这些年为你流的泪与血都白费了，齐骁这些年对你的爱都白搭了，你跳啊，他留给你的东西我会烧了，让你到下边去看！”
    “你说什么？骁留了什么给我？”我抓住她的衣服，用力的吼到。
    顶楼的风很大，灌满了我们的衣服，灌满了我的悲伤。
    “你不去死了吗？你不跳了吗？”那个女人看着我的目光里都是伤痛与矛盾。
    我随着那个女人到了市郊的别墅。
    脑袋空空的，我告诉自己，看了骁留给我的东西，我就离开，跟着骁离去。
咫尺天涯间——梦（4）
这样的心是如此坚定，义无反顾。
    温行殊和张怀袖不放心，跟了过来。
    在那个桌明几净的大厅里，那个女人将一个盒子抱了出来。
    精致的手工硬纸盒，盒盖着画着粉红的丝带打成的花朵。
    “这是骁一直藏在床下的，他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什么都知道，我想，骁在九泉之下也希望我将这个交给你吧！你可以慢慢看吧。”女人将盒子交给我，汲着拖鞋上楼了。
    我抱住那个盒子，小小的，没多少重量，却是齐骁留个我的东西，我最后的力量。
    我颤抖着打开盒子，映入眼里的是一块眼熟的塑料布，我咬住唇打开塑料布，里边，竟然是在小镇消失的我们相爱的证据。
    一朵精致的七色玫瑰，虽然被埋在地下那么久，几乎没有什么损毁，被磨毛的边和稍稍的褪色是在齐骁离开的那三年，我一遍遍翻看确认造成的。
    还有一枚精致的珍珠耳钉，小巧地躺在塑料布中央。
    我无法控制，泪水哗哗地落了下来。
    温行殊和张怀袖看着我，想靠近却还是压了下来，坐在对面看着我，看着那盒属于齐骁的东西。
    接着就是躺在盒底的一封信。
    叠得整整齐齐，边角上却被磨出毛片来，可见，这封信被打开了多少次，又被叠上了多少次。
    我打开了信纸，映入眼帘的是齐骁清秀又刚劲的字迹，是齐骁！我的泪珠一颗颗落在信纸上，将上面黑色的自己晕开，我的眼前很模糊，齐骁的每一个字都清晰地印入我的脑海。
    我最爱的清风：
    我想你是无法看到这封信了，但是，我还是想写下来，我对你的爱澎湃不止，几乎无法控制，我真怕，我会玉石俱焚，我会伤害到你。
    上次，我用自己的性命去威胁你，你妥协了，可是，你的疯狂和痛苦真的震慑到了我，我想，如果我真的爱你，应该放你走，而不是自私地将你扣在身边，于是，我向张怀袖告白，我决定远离你，放你自由。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应该远离你，我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齐骁，我没有了一只腿，我甚至在你落水时都无法伸出援手。那时候，我就知道，我已经失去了守候你的资格，可是，我真的无法放手。
咫尺天涯间——梦（5）
你知道吗？每一次看到你和行殊在一起，我真的痛得想要杀人，尽管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告诉自己，只要你快乐了，就什么都值得了。
    我知道你一个人回了家，我不放心跟了上去，幸好我跟了上去，我没有告诉你，我们被困在小县城的时光是我最快乐的，我多想和你一辈子困在那里，只有你和我两个人。
    后来，我看到你眼底的犹豫，才决定带你回家，我不能那么自私，将你困住，我不是故意对你冷淡，我真的好怕你看到我的腿，怕看到你眼中的同情或者嫌恶，瞧瞧，我是不是很没信心？
    那天，我才知道，我离开的同时，你也失去了母亲，对不起，清风，请原谅我的自私，请原谅我！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一定不会走，一定会陪着你，是不是，我们的故事就会被改写呢？
    那天，你说找不到了我们相爱的证据，我背着你到树下去找，终于，我找到了那份相爱的证据，我想，我终于可以拿着证据问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不考虑任何人，只要我们能在一起。
    可是，我看到了你和温行殊相拥，看到你让他吻上了那属于我的唇。
    痛苦，绝望，自卑，我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我逃了，在小镇外的雪地里站了一个晚上，哭了一个晚上，清风，我是不是好脆弱，清风，这样的我，还值得你爱吗？
    清风，尽管你看不到，我还是要说，我真的好爱你，没有人比我更爱你，但是，我却不是那个能给你最幸福生活的人，对不起，清风，为了你的幸福，我必须离开，清风，行殊是认真对待你的，和他在一起吧，将我的那份快乐也活回来，当我这样说的时候，我真的恨不得杀了温行殊，可是，我不能，我只能懦弱地躲在黑暗里为你祈祷，清风，清风，我最爱的清风。
    信没有写完，后边的笔迹越来越潦草，最后，黑色的痕迹划了长长一道，用力之大割破了纸张。
    这应该是齐骁从小镇回来时写的。
    泪水哗哗地落下，齐骁的笔迹一个个被放大，被模糊。
    齐骁，我的齐骁，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这些挣扎，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爱我，那才是我的幸福，我的力量啊！
咫尺天涯间——歌（1）
张怀袖说，我走后，齐骁的情况就越来越糟，腿上的伤口一直无法愈合，每天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不管是醒来还是睡去，齐骁叫的都是我的名字。
    张怀袖说，齐骁开始有些神志不清，总把她当成我，流着泪抱住她不让她离开。
    张怀袖说，那天晚上齐骁趁着病房里没人的空挡冲了出去，就在楼下，穿着医院的病人服，用一只腿，在混沌中被出租车撞到。
    张怀袖说，齐骁那时候已经瘦的不成样子了，被出租车撞得弹出了大远，在被送入手术室时，还念着要去机场阻止我离开。
    张怀袖说，齐骁昏迷这一直叫着我的名字，医生说病人已经不行了，让那个人来见他最后一面吧。
    张怀袖终于伸手抱住我，“清风，你那么漂亮那么聪明，我最嫉妒的只是齐骁竟然爱你那么深，在他离开去你家乡找你时，他已经告诉我了，他只喜欢过你，我只是他用来和你斗气的工具。”
    “清风，我恨过你，怨过你，但我是真的希望你和齐骁都幸福的，可是，我没想到会这样，没想到会这样啊……”
    张怀袖抱住我哭得不能自己。
    我泪眼模糊地被她抱住，对面，温行殊一直在落泪。
    那天晚上，那个女人喝得醉醺醺的回来了，一进门就将酒瓶在我脚下摔碎。
    “你凭什么值得骁这样对待？你知道我的幸福是被谁毁掉的吗？就是你！”女人冲我来提着我的衣领将我从沙发上揪起，两个耳光狠狠地甩在了我的脸上。
    我一直处于懵的状态，疼痛让我清醒，看到的就是女人醉醺醺的脸和愤怒的神态。
    “你别这样！”温行殊冲过来想拉开那个女人，女人扯着我的头发躲过。
    “温行殊，别这样，这是我应该受的。”我被她拉着移动，没有任何怨怼，这样的疼痛是我该得的。
咫尺天涯间——歌（2）
“清风，我们走吧，别留在这里了！”张怀袖也跟了过来想救我出来。
    “呵呵—呵呵——”女人出乎意料地推开我，后退坐在楼梯上，嘶哑的笑声让人心痛不已，“呵呵——呵呵——你凭什么让这么多人都多你死心塌地的？你凭什么啊！”
    女人疯癫又哀伤，斜靠在楼梯的扶手上，“哈哈，我的幸福，一夜之间就没了，你知道吗？三年半前，我的未婚夫，齐骁的哥哥，齐勇，去接他唯一的弟弟回来，齐骁并不知道，在半路上又吵又闹，非要回去，说绝对不会离开那里，说那里由他要一辈子守护的人，接着，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齐骁在争吵中影响他哥哥开车……然后……出车祸了，出车祸了，我的未婚夫成了植物人，而齐骁，也失去了一只腿。”
    “没有人能想象我有多么恨齐骁，他夺取了我的一起，他却在醒来时露出绝望的神情，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那个让他疯狂的人是你！他醒来沉默了一整天，就托人送钱给你，你知道吗？那就是你这些年来生活的保险金，什么鬼保险金，那是齐骁给你的啊！”
    “齐骁没有被打倒，他独自到了一个西北的小镇生活，只因为，那个小镇的名字跟你生活的那个小镇相同，一年之后，齐骁考上了这所大学，像是正常人一样生活，原因竟然还是因为你，因为你们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