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杏花开

唐乐最开始没有说要我帮什么忙，她第一句话就问我：“神经，你说我对你好不好？”
    我点头说是，唐乐抓着竿子就爬了上来：“那我找你帮忙你帮不帮，你先答应我帮不帮？”我有些哭笑不得，但是我觉得唐乐应该不会安排太为难的事情让我做，于是就点头答应了，但是我没有忘记如张无忌答应赵敏一般交代：“只要是不违背我良心的事情，我一定帮你！”
    偏偏唐乐让我做的事情，在我的眼中就是非常为难的事情。唐乐一个非常好的朋友要参加计算机自考了，但是一直没有看书，去参加考试肯定不能通过；唐乐是个热心的人，一门心思的想帮那朋友过关，于是看上了我这个科班出生的、正宗的计算机专业研究生，想让我去代考。
    唐乐反复强调这种考试不会有任何危险，因为监考老师早已经司空见惯，根本就不管。我拗不过唐乐的再三请求，又想起在我和杏子交往过程中，唐乐种种的好来，于是心一软就答应了。
    但是下午我后悔了，我想起了高中时代发生的一件事情：高二的一次期中考试，作为班上学习方面当之无愧的头号王牌，我也是拗不过一位哥们的面子，在地理考试中帮他作弊。结果在递纸团的时候当场被校长抓获，通报全校批评，并取消了我全校第二名的考试成绩。那是第一中学历史上罕见的丑闻，我因此而在全校出名。
    从那以后，我发誓再也不在考试中帮别人作弊，并一直恪守着这个原则。
    我清楚的知道，在这种松松垮垮的自学考试中作弊，不会有任何危险。但是我天性就是这么食古不化和顽固，于是下午我就打电话给唐乐，告诉她我不能帮忙，然后深深的跟她说对不起。
    在唐乐的心里，我这个所谓的大研究生是无所不能的。她在朋友面前替我吹牛，几乎把我捧上了天，她话说得太满了，此刻被我拒绝，自然没法在朋友面前交代。虽然唐乐微笑着跟我说没事，她会另外想办法，但是我从唐乐的话里感觉到了一丝落寞和失意。
    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杏子，并把自己高中作弊被抓的事情也告诉了她，让她帮忙到唐乐面前给我说两句话。杏子有些无可奈何的抱怨我说：“你呀你，还真的是个小子，一点都不成熟。这种考试就是花钱让他们过的，你以为你去帮她代考会被抓啊，真的是笨！”
    我说：“我做人就是这样的，有原则就会遵守。我知道有些对不起唐乐，她一直对我很好的，但是如果我真的去了，心里会不安的。”
    杏子让我逗笑了：“你这傻子，还真是傻得有些可爱！好了好了，我帮你给唐乐说说吧。以后你别这么书呆子了，这个社会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你还有好多东西要学呢！有杏子姐姐在，你就放心吧，都会教你的。”
    我差点为之气结，在杏子的眼里，我总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书生气太重。也许我是没有走入社会而这般模样，也许走入社会一年多的杏子和唐乐社会经验比我更足，但是我觉得自己并没有错。
    ※※※
    没有两天就是圣诞节了，我打电话给杏子，让她平安夜陪我一起度过。但是让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的是，杏子没有空，她已经事先答应了唐乐和小雅这两个单身的女孩，要陪她们一起度过。
    我有些郁闷的说：“那我放弃单独跟你在一起的机会，我跟你们一起总行了吧！小子，去年平安夜是我过得最郁闷的一个圣诞节，今年我不想再一个人孤单的过了。你就当补偿我，带我一起过去吧。”
    杏子微笑着说：“不，就是不能带你去。傻子，小雅姐刚跟男朋友分开没多久，你去了她看到我们两个会伤心的，我和唐乐就是因为答应了陪小雅姐，所以才不跟男朋友一起过的。我们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你急什么呢！”
    我静静的沉默不语，心中还是有些想不通。杏子柔声跟我继续说：“小子，你记得不记得答应过我的，在吴威回来之前，在我正式跟他当面提出分开之前，我们两个是要尽量少见面的。我不想让别人觉得我是个轻浮的人，也不想我爸爸将来认为是你插手赶走了吴威，他很喜欢吴威的……明天我跟小雅出去，还有很多我的同事，所以不让你来，是有道理的。小子你听话，乖啊！”
    杏子轻轻的笑了起来，她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而且，为了她“安慰亲爱的小雅姐姐”这个善良的理由，我只有全力支持她。于是我点头表示理解，杏子很高兴，她在电话那头说：“小子你真好，杏子姐姐下次买糖给你吃……”
    我左手拿着电话，右手正拿起水杯喝水，听到杏子这句话，一个忍不住就把刚喝进去的水全部呛了出来。在一边玩游戏的小强看着我哈哈大笑起来。
    ※※※
    虽然平安夜我不能跟杏子在一起，但是对于深爱的杏子，圣诞礼物是必不可少的；更何况圣诞节之后没几天就是元旦节，也是杏子20岁生日。三个如此隆重的节日连在一起，我是断断然不能怠慢的，所以我还是忙了起来。
    买礼物的时候，我想起了方卓曾经送给江严的地球仪，那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创意。于是跑我到长沙市非常有名的蝴蝶大厦商场里面，给杏子买了个大大的地球仪，然后在旁边附上了一张小纸片：虽然平安夜我不能和你一起度过，但是这地球仪代表我的世界，我把我的世界送给你；而且，不论你在这地球上的哪个角落，我都在想着你，亲爱的杏子。
    买地球仪的时候，商场里面正在播放电影《向左走向右走》的主题曲――来自孙燕姿的《遇见》，歌声缠绵悱恻、优美绝伦，我踏着歌曲的节拍在商场里行走，心情无比的放松。我灵机一动，又想到了第二个主意：既然是《向左走向右走》这部电影让我和杏子和好，为什么不买一本几米出品的《向左走向右走》漫画送给杏子呢，那是一种纪念，纪念我们感情历史上的那个温馨时刻。
    于是我去了袁家岭新华书店，没有找到这本漫画；再去了定王台的新华书店，还是没有；我又去了湖南省图书城，还是没有……后来我在定王台书市大大小小的几百家书店中穿梭，地毯式的搜索那本书――天可怜见，我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中一家小小的书店找到了，而且还是精装本。我捧着那本精美的几米漫画，几乎感动得哭了起来，为了这本书，我多么不容易啊。
    平安夜的晚上，杏子和唐乐陪着小雅，还有杏子那些“可恶”的同事去长沙世界之窗了，我一个人呆呆的坐在寝室看DVD。那天看的是奥斯卡大片《勇敢的心》，非常精彩的片子，看完了，但是我依然沉浸在那优美的苏格兰风笛声中。
    平安夜的长沙城，透过窗外静静的校园看去，并没有和往日有多大的不同。只有远处比平日略显明亮的灯光、从灯光中传来的喧闹声、从喧闹声中飘来女子银铃般的笑声，才略微渲染出一丝平安夜的气氛。
    静谧的深蓝色夜空，如天鹅绒一般光滑明亮；悬挂在天空之上的数点寒星，显得寂寥而又落寞；空旷的校园，难以见到几个行人；而诺大的寝室，竟然只有我一个人。我坐在窗口呆呆的想杏子、傻傻的想杏子，彷佛窗口外面的虚空中，忽然幻化出杏子美丽的笑脸来，我伸手去触摸，却发现原来是空。
    我傻笑，笑自己傻；我痴笑，笑自己痴……终于，我难以抑制满心的思念，又坐到了电脑的前面，用最老而又最原始的方式来抒发心中的思念――我又开始给杏子写信。满腔的思念，如钱塘潮水一般磅礴而来，片刻之间，千言立就。我看着那封EMAIL中的话语，不由得笑了：
    “……明年的圣诞，我想我一定和你在一起。
    那时候，就是认识你以后的第3个圣诞节了。在第3个圣诞的时候，如果能和你一起，在飘荡的烛光中，静静相拥，静静的看着对方深情的眼神，聆听彼此心跳的声音，那是多么幸福的事情；或者，两个长不大的孩子，像疯子一样，在灯火通明，火树银花的长沙大街上拉着手狂奔，用彼此心中的热情冲淡寒冷的冬夜；又或者……种种情景，此刻都在我脑海浮现。
    痴心相许，却要等到相识之后的第3个圣诞才能在一起度过，这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也许这样才值得好好珍惜……”
    我轻轻点击“发送”，那一篇满载相思的文字透过网络飘向杏子。我心满意足的笑了笑，再看看堆在桌子上那个大大的地球仪、那本精美的漫画还有旁边的一堆礼物，我笑得更痴了。我拿过圣诞卡片，开始在那上面写下我的祝福：
    致即将年满20岁的小杏子：
    你是个善良的女孩，愿好人一生平安
    你是个美丽的女孩，好好的对你自己，让你惊人的美丽在这熙熙攘攘的尘世绽放
    你是我最爱的女孩，愿这份感情生生世世。
    祝圣诞快乐、新年快乐、生日快乐
    最爱你的我
    写完卡片，我不由得又想起去年给杏子准备圣诞礼物的情景来，那次也是三个节日一起祝福，但是后来的结局是分手……我心中不由得涌起一丝丝不祥的预感来。正好这时候隔壁的瘦猴来叫我联网打《星际争霸》，我忽然觉得自己不过是杞人忧天、庸人自扰罢了，当下一笑置之，投入到游戏中去了。
    很晚很晚的时候，我昏昏沉沉的上床睡觉，看到了枕头下面的手机上有两条短信，一条是杏子的：小子我今天玩得好开心，你呢，晚上干吗了？
    另外一条短信来自一个陌生的号码，那上面赫然写着：小流氓，圣诞快乐，我已经到洛阳这边报道了，这是我的手机号码，记得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