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杏花开

晚上7点多的时候，我们回到了长沙。我回想今天早上从这个机场出发时，焚心似火，形单影只；而归来时，身边已经多了那若鲜花一般娇艳的红颜，心中不由得涌起一阵暖意。
    我携着江严的纤纤素手走出了黄花机场，抬头仰望长沙的夜空，繁星点点，煞是漂亮，不由得长长的吁了口气。再转头看江严时，她也是笑意吟吟，漂亮的大眼睛之中，满是自然流转的幸福。长长的白色风衣，把江严纤纤如竹的傲人身材更加淋漓尽致的展现，和着那俏脸之上的甜甜笑意，更加显出一种娉婷婥约的风姿来，竟似比初次看见她时更甚。
    江严转过头，发现我色迷迷的看着她，心下很是高兴，嘴上却佯怒道：“小色狼，还在盯着我看，飞机上还没看够么？”
    我嬉皮笑脸的说：“我在飞机上睡着了，不但没有看你，反而让你把我看了个够，现在当然要赚回来了。”江严忍俊不禁，故意别过头去看另外一侧，那意思是不给我看。
    我哈哈大笑，拿出手机就要给将军打电话，我想告诉他和江夫人，我已经把他们的宝贝女儿追回来了。江严伸手抢过我的手机，笑得很坏很坏的说：“先不要打电话了，我们偷偷的回去，吓他们一跳，好不好？”
    我点了点头说：“哎呀，几个月没有看见你，怎么变这么坏了？将来你老公怎么治得了你？”江严笑嘻嘻的说：“所以啊，谁要当我老公，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我继续调笑江严：“我已经把你从上海兜回来了，改天找个机会把你给吃了，看看是谁厉害！”江严羞红了脸，轻轻的“呸”了一声，低下头去不说话。我看见江严白嫩的脖子后颈都红了，不由得笑得更加厉害了。
    江严伸手在我腰上狠狠的掐了一下，轻轻的靠在我的身上。
    ※※※
    江严家的防盗门开了，防盗门里面精致的木门也打开了，江夫人看到我呆呆的站在门口，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不禁身体微微颤抖，有些哆嗦的问我：“小严……小严已经飞走了，你没有见到她？她真的离开中国了。”
    我往后面退了一步，江严从我的身后闪了出来，笑嘻嘻的大叫了一声：“恩妈！（长沙方言的叫法，就是“妈妈”的意思）”那一瞬间，江夫人眼中的泪水不由自主的流淌，她抓住了江严的双手，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江严拉着江夫人的手走进了客厅，很嗲很爹的对保姆周姨说：“周姨，我还没有吃晚饭，我要吃你做的烧辣椒！”
    江严再看了看坐在沙发上的将军，松开抓着江夫人的双手，跑到将军的面前蹲了下去，双手放在将军的膝盖之上，笑嘻嘻的说：“将军老爸，加拿大没有中国好玩，那里的辣椒一点都不辣，所以我又回来了。”将军老泪纵横，连声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我看了看江夫人，再看了看将军，将军和江夫人不约而同的对着我举起了大拇指。我微笑，走到将军的前面，煞有介事的对着他立正敬礼，大声的说：“将军，我出色的完成了您交代的任务！”
    江严伸手又狠狠的掐了我一下，笑着说：“原来你们串通好了的。”我和将军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晚饭之后，我在客厅的大沙发上坐了下来，一边喝热茶一边跟将军闲聊。回想这一个星期以来东奔西跑的生活，想起洛阳的雪，想起华山绝顶的山岚，想起上海那惊心动魄的追击，身体之中不由自主的涌上一阵疲倦。那是追回了江严之后的放松，更是来自肌体深处无法控制的疲倦。
    我没说上两句话就开始眼皮子打架，等到方卓和李严闻讯感到江家的时候，我已经倒在沙发上沉沉睡去。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在模糊之中感觉到脸上阵阵清凉，耳边隐隐传来低低的哭泣之声。我的眼睛睁开一缝，发现自己正好睡在江严家中客房的大床上，朦胧的灯光之中，江严却在看着我哭泣。
    我很奇怪，正要出声安慰江严，江严轻轻擦去眼泪，却又是看着我轻轻的笑了起来。她喃喃自语道：“你这傻子，你知道不知道，如果你早几个月来找我，你就不用这么累了。我一直在等你来的，你一直都不肯来，你是个狠心的小流氓，活该你这么累！”
    我打算继续装睡，再听听江严说些什么。江严却是没有说话了，她伸出纤纤素手，轻轻抚摸我瘦削的脸颊，轻轻抚摸我胡子拉碴的下巴，又掉下眼泪来。这时候江夫人走了进来，她轻轻的对江严说：“小严，都12点多了，回房间去睡吧！”
    江严转头看了看江夫人，泪痕犹自未干，她声音有些颤抖，压低了声音对江夫人道：“妈妈，他这个星期跑了大半个中国，现在都瘦成这样，不会生病吧！他……他明天还要回去找小代叔叔，还要去求小代叔叔给机会答辩，还要准备答辩，他这样身体吃不消的。”
    江夫人拉起江严，轻轻的安慰她道：“你放心好了，小程身体好，不会有问题的。还有，你小代叔叔是个明事理的人，他肯定不会为难小程的。走吧，回房间睡觉吧，明天你还要陪小程去科大呢。”
    江严轻轻的“嗯”了一声，正要举步走开，忽然想起什么。她轻轻的走了回来，小心翼翼的拉过我放在被子外面的手，再轻柔的把我的手放进被窝，又给我提了提被子，这才跟着江夫人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面的最后一盏壁灯熄灭了，我睁开眼睛，泪水终于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我在这黑暗之中自己问自己：小流氓啊小流氓，你前世在佛前虔诚的许了多少亿次愿望，给佛磕了多少亿个响头，才换得这一生一世江严对你的如此痴心？
    杏子明眸似水、巧笑倩兮的动人模样在我眼前一闪而过，慢慢的变得模糊和不真切，而江严手执弓箭、倩影如竹的美丽形象，却是在我面前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明朗。
    ※※※
    第二天，江严陪着我赶回了科大，一起去见代老师。我有些着急的问代老师，是否我有机会补一次答辩，而不是推迟到明年的这个时候。代老师没有理我，象他那么正经的人，居然色迷迷的看起江严来：“小严啊，你加拿大没有去成，人可是越来越漂亮了啊！要是我再年轻10岁，跟你一个辈分，我一定跟别的男同学一起争你哦！”
    江严似乎是和代老师开玩笑很习惯了，她笑嘻嘻的说：“你就不怕阿姨生气，每次看见我都这么说，小心我告状哦。”
    代老师也是笑嘻嘻的说：“如果你敢告我的状啊，这样东西我就拿打火机烧了啊！来来来，给你看看是什么东西。”
    江严笑嘻嘻的凑了过去，在那张纸上扫了一眼，忽然“啊”的叫了起来。她伸手就去抢，代老师人长得胖，动作却不慢，手往回一抽，于是江严扑了个空。
    江严笑嘻嘻的说：“不告状了，不告状了！”从代老师手中把那张纸接了过来，三步两步的跑到我面前，大声的说：“快看，快看，这里有你的名字呢！”
    那是一张答辩成绩单，在“优秀”一栏中，第二排的第一个，赫然竟是我的名字。我又惊又喜，回头连声问代老师怎么回事。代老师笑眯眯的说：“答辩小组的所有导师一致认为，你在学术上没有任何问题，而且，从为人处事上来看，你是个不错的年轻人。无论从做人还是坐学问来看，你都毕业了。”
    我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疯狂的抱住江严的纤腰，大声的叫道：“我毕业了，我硕士毕业了！”江严笑意吟吟的看着我，目光中也满是幸福。这时候，代老师在那边轻轻的咳嗽，江严冲着代老师眨巴眨巴眼睛，笑嘻嘻的拉着我跑出门来。
    ※※※
    晚上，我做东，请了方卓和李严一起去南门口那边吃饭，庆祝我硕士毕业。这个冬天的夜晚一点都不寒冷，夜空依然是繁星点点，而整个长沙城，也是灯火通明；远远的看去，在遥远的城西岳麓山那边，在天地相接的地方，不晓得是天空的繁星照亮了大地，还是大地上的灯火映红了天空。
    江严和李严牵着手走在前面，我和方卓慢慢的拖在后面行走。看着前面那两个同样魔鬼身材的美丽精灵，方卓脸上满是幸福的笑意，他说：“我为江严和你感到高兴！”
    我微笑：“谢谢你，我也一直为你和李严感到高兴，好兄弟。”
    方卓轻轻的叹了口气：“也许，江严和李严，前世就是一对孪生姐妹吧！”
    我说：“是啊，虽然我还不算年纪很大，连二十五都不到，但是这几年经历的事情，真的让我感觉自己长大了好多，不再是个小男生了，该是个男人了。”
    方卓忽然停下脚步对我说：“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把这些事情都变成文字！你文章写得那么好，真的应该写一写的，杏子、江严、方卓和李严，就是你书里面现成的角色。”
    前面的江严大声说了一句：“流星！”我抬头看去，但见一道长长的光痕划过长空，照亮了半边天空，在这有些寒意的夜空里面，竟似带来丝丝暖意。我微笑着对方卓说：“我对着流星许下诺言，总有一天把我们的故事变成文字！”方卓伸出手来，和我轻轻击掌，目光之中满是笑意。
    ※※※
    我们在一家江严非常熟悉的店坐下，方卓看看李严，又看了看我和江严，大声的说：“你们三个，两个湖南的，一个贵州的，都是吃辣的好手！要是让你们点菜啊，小爷我今天不给辣死才怪！”
    于是方卓把点菜和点饮料的权利都要了去。不一会，服务员端了四杯淡黄的饮料给我们，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饮料，感觉有些口渴了，于是痛饮起来。那饮料很怪，闻起来芳香四溢，令人心醉神怡，入口滑腻无比，初品起来，感觉香香甜甜，但是片刻之后，那味道之中却透出一丝淡淡的苦涩来。
    我从来没有喝过这种饮料，于是问服务员MM：“这是什么饮料？”
    服务员MM笑着说：“杏仁露！”
    我心中一震，眼前还是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杏子的踪影来。这时候江严在那边看着我，眨巴眨巴眼睛，带着一脸的坏笑。我看着江严眉目如画的笑脸，杏子的影子很快就淡了下去，于是淡淡微笑，伸手抚摸江严的俏脸，笑骂道：“再笑这么坏，我非打你！”
    方卓也是笑眯眯的看着我，这时候服务员端上第一道菜来。那是一道素菜，精致的酸菜炒冬天的竹笋，服务员MM很是得意的介绍那道菜：“这是我们新来的李师父最得意的一道菜，论味道，恐怕整个长沙城都没有第二道菜可以比呢。你们好好尝尝，如果你们吃了还觉得不好啊，今天给你打七折！”
    服务员MM这么说，我们的胃口倒是让这道菜吊了起来。我还没动手，江严就夹了两片竹笋放到我口中；那竹笋味道果然不一般，入口香脆无比，虽然是陈年的竹笋，却比最鲜嫩的仔鸡还要鲜美，再加上微微的辣，微微的酸，美味极了。简直难以想象，一个人可以把竹笋做到如此味道，在座的四个人吃完之后，都是赞不绝口！
    我对服务生MM举起了大拇指，问她：“这道菜的名字叫什么？”
    服务生MM很骄傲的说：“姜盐竹笋！”那道菜的名字之中，居然有“姜盐”两个字，可不正好跟“江严”一个发音。我侧过头去看了江严一眼，微笑着再问服务生MM：“什么东西是姜盐？”
    服务生MM兴高采烈的说：“就是把生姜放在精盐里面，然后用小坛子封起来。过一个星期，盐的味道入到生姜里面去了，这时候把坛子打开，把生姜取出来，切成了碎末。那些碎末又有姜的鲜味和香味，还有盐的味道，正好做一道好调料，所以就叫做姜盐了。这姜盐啊，跟竹笋炒在一起，味道最好了。”
    我心下恍然大悟，看看盘子里面的竹笋不多了，于是从方卓的筷子之下抢到两块，轻轻的喂到江严口中，微笑着说：“我今天才知道，姜盐竹笋的味道，比杏仁露的味道好多了！”江严笑靥如花，俏脸之上满是幸福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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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回去的时候，方卓还是跟我走在后面，他对我说：“你终于明白江严的可贵了，也不枉我当初教江严用爱情种子的方法对付你！”
    我微笑：“其实这办法，还不是我告诉你的。你小子侵权，剽窃我的专利呢。”
    方卓哈哈大笑，半晌，方卓又对我说：“我说一句话，你不要生气！”
    我看了看夜空的繁星，微笑道：“你说吧，我不会生气的。”
    方卓默默走了一会，转头说：“其实，我心里还是喜欢江严的，不过我现在喜欢李严更多一点。我跟李严在一起很幸福，而江严跟你在一起很幸福，所以我也为江严高兴。”
    我哈哈大笑，拍拍方卓的后背说：“好兄弟，这些东西我都知道，怎么会生气。”
    方卓接着说：“那你想过没有，其实你还是喜欢杨杏的，不过现在喜欢江严更多一点。我觉得，你应该问问杨杏的消息，看看她现在过得好不好。不管她现在是好是坏，你知道了，安心了，这样对你对江严都更好一些。这是你的心结，你必须解开它！”
    我默然不语，缓缓思索方卓的话。耳边传来江严和李严银铃一般的笑声，抬头看去，那两个纤纤如影的漂亮MM，在前面飞奔起来，她们竟然开始比起跑步的速度来。我伸出右手，微笑着对方卓说：“我已经是个成熟的男人了，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方卓大笑，再次伸手过来，重重在我的手上拍了一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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