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国的青梅四重奏

    冲洗干净身体，泷川光坐进浴缸里，望着浴室里的小窗发起了呆。
    无论开不开灯，这个时间，外面什么也看不见。
    这扇窗户的意义，大概只是在白天的时候提供一点光亮，让进来的人省去开灯的麻烦。虽然在这个家里，白天基本不会有人来到浴室……
    任由注意力在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上不断发散，她绷紧的神经才得到一点放松。
    别去想那些事情了……
    泷川光提醒自己，又忍不住埋怨起刚才将自己推进浴室的某个人。
    一边说自己今天不会做什么事情，让她卸下防备，一边却又故意用眼神或者只有她能注意到的小动作做些什么，令她不得不提起精神，随时准备中止她下一步的打算……而她一直防备着的这个时刻，始终没有到来。
    结果就是一晚上下来，大家烤着肉玩着火，都很放松，唯有她精神紧绷，然后精疲力竭。
    她很确定，她就是故意的。
    利用她在意的事情，将她玩弄于股掌间，而她却又不敢奋力挣扎脱离。
    真是个坏女人……果然越聪明的人就越坏！
    哗啦——
    泷川光又往下躺了躺，让热水将自己完全浸没。
    水底的声音，像是从极其遥远的地方传来的轰鸣，低沉，持续不断，又十分模糊，像是她的错觉。
    憋了大半分钟，她在水底睁开双眼。
    水面之上，是一张模糊摇晃的脸。
    “啊——”
    “呜哇！”
    咕噜噜噜……
    哗啦！
    “咳咳！咳咳……”
    扑腾着起身，又被自己的洗澡水呛到，泷川光咳嗽了半天，终于缓过来，扭头望向正给自己拍着背的人。
    “一叶想吓死我吗。”
    森见挑了下眉，在她背上拧了一下。
    “该这么说的人是我才对，我还以为你在我家浴室里淹死了呢。”
    “啊疼疼疼——”
    身体紧绷之后又放松下来，泷川光摸了摸后背，埋怨她两句，又在浴缸边趴下了。
    “怎么了，一叶要跟我一起泡吗。”
    “如果光再不出来，大家都要跟你一起泡了。”
    “诶，等不及了吗？”
    “你猜你泡了多久。”
    “二十分钟吧……”
    “翻一倍还差不多。”
    “诶？”
    泷川光扭头看了眼浴缸的液晶屏，这才发现时间已经过去四十多分钟了。
    森见脸上露出一点无奈。
    “所以进来的时候发现你在水底动也不动地躺着，有那么一瞬间，我真以为你死了。”
    “……”
    哗啦。
    泷川光从浴缸里爬了出来，“好啦，我没注意时间。”
    “等我们都洗完了，你想泡到天亮也没关系。”
    她笑了笑，“再说吧。”
    与她错身而过，泷川光刚拿起放在外面的毛巾，准备擦拭身体，忽然感觉不对。
    扭头一看，尚子和海星都站在门口，前者又急忙踮起脚，捂住匆匆赶来的成濑的双眼。
    “大家怎么……”
    温热的黑暗里，成濑听到尚子说道：“我们听到一叶尖叫了一声，就过来了。”
    光的声音再次响起，“尖叫？”
    随后回答的声音有些无奈：“我刚进来的时候，被你装死人吓了一跳啊……”
    “啊哈哈哈！”
    成濑闭上眼，转身离开了浴室，独自回到客厅坐下。
    又过了一会儿，除了森见，其他几人也都过来了。
    泷川光擦着头发，“一不小心就泡久了。”
    “你再不出来，我们都准备去南木川洗一下算了。”
    “哈哈，太夸张了啦。”
    她望了眼院子里，这才发现篝火已经快灭了。
    “啊，你们没添柴吗。”
    “都这个时候了，还添柴干什么。”
    “就是要这种三更半夜有点凉的时候，围在篝火旁才有气氛啊。”
    成濑不为所动，“那你自己去添吧。”
    泷川光在脑袋上胡乱擦了两把，将毛巾往脖子上一搭，便起身出去了。
    三人跟着来到缘侧，看着她捡起几根木柴，在火堆里拨了拨，然后搭上去。
    看着她折腾了一会儿，成濑也还是忍不住起身过去了。
    两人一起折腾，守护着慢慢升起的小火苗。
    “——那两个人怎么又去玩火了？”
    尚子回过头，森见擦着头发走了出来。
    “一叶这么快就洗好了。”
    “嗯，大家都在等着呢，就稍微泡了一下。”
    尚子笑了笑，“没关系的。”
    森见在旁边坐下来，“尚子去洗吧。还是海星先去？”
    两人互相看了看，尚子开口：“海星先去吧。不用急，我可以跟春海一起洗。”
    “……”
    海星看着她半天没说话，还是被森见推了一小把，才起身进去。
    余下的两人在缘侧坐着，看着篝火旁边的另外两人。
    “感觉有点像是回到以前的那个时候了。”森见忽然说道。
    尚子微微偏头，没有直接看她，“是吗。”
    “大家都待在一起，但玩得最开心的，永远是春海和光，我们都在旁边看着。”她继续说道。
    尚子目光一垂，也稍微回忆了一下那个时候彼此的模样……以及各自所处的位置。
    “是呢。不过那个时候的海星，更像现在的一叶，要更积极一些。”
    森见看了看她，没有说话。
    尚子停顿了一下，两眼望着前方：“不过一叶比海星聪明得多，不像她那样莽撞。”
    森见刚想说什么，她没给她开口的机会，继续说了下去。
    “有些人聪明过头，就容易钻牛角尖，陷入只顾自我的世界里……不过我觉得，一叶不是那样的人。”
    “……”
    心底一沉，森见慢慢吸了口气。
    “尚子说的，可能刚好就是我的缺点。”
    尚子扭头望来，面无表情。
    “没关系，我是一叶的朋友，我会在你不自觉犯错的时候提醒你的。”
    “是吗，那就太好了。”
    两人又互视几秒，同时端出一份恰到好处的笑容。
    而别过脸去，彼此脸上的笑容又同时消失不见。
    直到重新搭起篝火的成濑回到这边，尚子拉住他的手，才再度开口：“要烧到天亮吗？”
    “别问我，问她。”
    “只是稍微再烧一会儿啦。”
    泷川光也走了过来，闻言一笑，“你们不觉得这种时候面前有团温暖的篝火，让人很有安全感吗？”
    “我一直很有安全感。”
    “真不浪漫。”
    火光明亮，在午夜的微风里跳跃着，摇晃着，远远辐射着一丝暖意。
    “突然想去露营了。”泷川光说道，“晚上睡在篝火旁边，听着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入眠，感觉会很棒。”
    寂静的夜里，她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只是谁也没有回应。
    “我想去露营。”
    她转身看着同伴们，又说了一遍。
    被她盯着，又被森见和女朋友盯着，成濑只好开口：“如果你明天一觉醒来，还是有这个想法……”
    泷川光目光一亮，“那就？”
    “那就自己去吧。露营本来就是一个人更有乐趣。”
    “谁说的！”
    “我说的。”
    “春海露过营吗？”
    “没有，反正你肯定也没有露营的经验。”
    “……哼。”
    等海星洗完澡出来，院子里的篝火已经烧得很旺了。
    “我洗好了。”
    “成濑接着去洗吧。”森见说道，“我给你找了套客人用的浴衣，你看看能不能穿上。”
    “嗯。”
    尚子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说什么，目送他离开了客厅。
    “我去给你们收拾一下房间。”
    森见也站了起来。
    “一人一间……还是说，大家都睡一起？”
    好消息，有加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