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人图

第66章心悦来到悦心苑,春色融融百花艳


    且说怀英与弃疾来上京会宁府跟蔡丞相读书,仍由原来的师父教授一些经史子集等寻常的文章,施翰林学士不时过来帮忙指点一下如何应对金国的科举考试。蔡丞相贵为金国的左丞相,丞相职位实在繁忙,他反而一月也见不了几次。怀英与弃疾一早一晚的吃饭和住宿都跟着弃疾的母亲孙氏,白天读书的时候就安排在施学士专门给提供的学堂,两个人倒也是习惯和自在。就这样一晃就过去了三个多月。
    这一天他们的师父李瞻向外出去,两个人左右都没有什么事情可做,辛弃疾突然灵机一动,说道:“葛王完颜雍府上的悦心园的文具、器械等收藏的东西有一些,葛王完颜雍曾经当着面许诺过,我们俩就走过去多作一些参观学习,应该有很大的收获,并可以趁机留意一下《九阴真经》。”薛怀玉对悦心苑已早有所耳闻,心中早已向往已久,自是很高兴地跟从而去。
    这个时候春天的气息融融,万物都象复苏的样子,虽说现在可以说春寒料峭,一大早一大晚的会宁府还是有好几分清冷的样子,但残雪消失殆尽了,虽然已经与辛弃疾那回上次来的时候冰天雪地的季节时的情景很有不同。辛弃疾现在老地方重逛,迷迷糊糊还记得园子内的各种道路,这些都与薛怀玉上次径直来到当初完颜雍待客的大厅先来拜访。
    到了那里,弃疾见只有两个仆人拾掇屋里,葛王与姑父成金皆不在,看来此行不顺,不免失望。不料一个仆人却道:“你是辛公子弃疾,年前来时我有幸认识,李侍卫在北边栅栏旁边,两个小公子不妨过去。”
    两人闻听顿时来了兴致,道谢后便向北侧栅栏奔去,老远便看见姑父李成金凝神凭栏,若有所思。怀英、弃疾知道姑父成金自翠娥走后,心念爱妻,多有怀念,不由互望一眼,放满了脚步。
    成金听有人走近,转身见是怀英弃疾,也不十分意外,道:“你们两个快过来看!”
    二人一路快走来到栅栏,越过栅栏在往远处瞭望,原来它的外面已经不再像里面一样的平整宽敞,而是一道足足有十丈宽的大沟,大沟里面堆了满满的雪,相比栅栏里面的平地,看起来深了足足有一丈多。
    弃疾伸头看时不由一怔,道:“我记得上次来时里外都是平的,怎么凭空出来这道深沟?”见沿着山涧边沿处种着许多花木,红的,白的,各种颜色的都有。因为这些花,那条宽大的的山涧也就增加了无限的画意,尤其是在眼下春天的时候。各种花木大家各不相让地穿上了美丽的衣裳,很整齐,但又见沟壑中有雪,甚是惊奇,抬腿就像进去踩雪。
    成金赶紧拦住,急忙说道:“这个山涧深数十丈,每年到夏天的时候流水淙淙,又是另一番热闹景象。但是到了冬天,这里的风往往又刮得很大,特别每当降雪的时候,就将大批大批的雪刮着填进山涧,却又被围在深涧中出不来,直到堆满填平。即便到了此时春暖花开了,多半的陈雪还犹自没有化。因为它两侧的壁立甚高,特别是南侧背阴之处,一天到晚不见太阳,有几处雪几乎经年不化,大家过来看都比较喜欢,比较悦心,所以此园也因而叫做悦心园。”
    弃疾才想起来那次初来,漫山遍野都是厚厚白雪,见到悦心园三个字时还觉得其名不副实,不禁暗自好笑。
    看怀英比弃疾大了好几岁,姑父便向他问道:“你们过来正好,找书的时候,准备如何在书屋中行事?”
    怀英老老实实答道:“我是第一次过来悦心苑,不熟悉里面情况,还是让弃疾先说吧。”
    弃疾听怀英说得确实实在,想到自己小小的年纪,就要在这件事上自己拿主意,一下子谨慎起来了。认真思考了好一阵子,弃疾才说道:“沈老婆婆曾经谆谆教导过我们说,做间谍的时候应该善于利用公众场合,在大庭广众之下将事情做到理直气壮。当时他夸奖施宜生丞相时常与朝廷中每个人都多有交往,也因而在打探消息需要时与任何人的交往都不会引起被人怀疑。
    “这里专门用于收藏的房屋比较多,所收藏的物件用品更是包络万象,种类特别繁杂。但不同的收藏品对我们来说,是不是有用以及有什么用途,又有很大的不一样。金国各位亲王在金国的地位举足轻重,这些收藏的物品既然是他们花了很大的力气弄来的,就不会有任何一件全没点用处。上一次曾经见过这里陈列的各种各样的农用具、家用具,人象却能够象数家珍一样叙述明白。我们就不妨在这些物件上用尽心思琢磨透彻,可以凭借这些知道他的喜欢和爱好所在,更可以从这里知道他们安邦治国的用心。
    “这里的物品都是从宋国、辽国以及西夏等国劫掠而来的,有的已经超过二十多年了,在这期间有的经历过许多次的搬动、储运、登藉及录册子,他们一定针对其中有什么关键物品都能做到一清二楚。我们这时候虽然能侥幸一些能随意出入这里,但是也不能急在一时,更不要想轻而易举就能得到手。如果我们不能曲折迂回而是采用直接的方式,很容易让人生疑心,我想我们还是先从那些不起眼的地方入手,这样以后再慢慢想办法。
    “我们俩首先在农具的陈列室馆里待上几天,尽最大努力将他们摸清摸透,一直到没有一处做不到,没有一处不了解。天下民都以食为天,这些也都是天下的大事,我们能做尽可能多的了解也不是完全没有一点用处。借助了解这里农器具的摆放规律,我们也可以因此得到对书画书籍做到举一反三,触类而旁通。
    “对于农器具、家器具等这些平常的地方做够文章了,这样以后再转到典籍与图书时,无论在那里如何翻转折腾,别人都不至于会起疑心。我们就象这样多来上几趟、多耗用些时间自然是没有什么妨碍,我们尽可能把事情做得妥当一些才是主要的目的。常言道‘对那些君子可以用欺之以方’,而对那些不是君子的一样可以欺之以方啊。”
    成银愈听愈是惊讶万分。他们知道弃疾从小少年老成,却料不到他的思维如此缜密、考虑事情如此周全以至于到了这种程度。为了能在典籍与图书中没有所顾忌寻找《天线州县图》,他们两个小孩不惜在农器具、家器具的这些单调的陈列地方,在这些无聊的地方装模作样地多待老些时间,他打内心眼里赞成他们小小的年纪竟然能这样不动声色,能沉得住气。
    党纯睦这时也是暗暗地佩服,他心里道:“弃疾其实比我小了好几岁,竟然将沈老婆婆的叮嘱是记得这样清楚,他能应用得又是这样的恰当,这真不亏葛王爷、李宝对他有很多夸奖,我其实远远不如他,以后还应该是要向他多多学着点。”
    这时又听姑父说道:“刚才的时候弃疾所说的丝毫不差,这件事的确不能操之过急。金国前一个皇帝完颜亶,女真族人都看他是‘宛然一个汉户的少年子’,他也视女真本族人为‘无知的夷狄’,他异乎寻常地爱好、学习汉学。而当今的金国皇帝完颜亮与这里的主人葛王完颜雍对汉学虽然比不上比完颜亶更加喜欢,但是他们两个人的汉学造诣却比完颜亶都超过了他,特别是金国皇帝完颜亮,‘一咏或一吟,均冠绝当世’。当今的金国诸皇族子弟当中,也不缺乏像这三个一样的人,他们频繁光顾这里,很难想象这里还会有什么重要的物事能被漏过。
    “即便是还留有什么重要的物事,这里还有几个书呆子常年在这里赖着不走,喜欢一本书了就常常抓住不撒手。当别人如果想要的时候,那是从猴手里抢回出枣来,那就很难很难了。”
    成金听到里面有几个书痴,在座的几个人又是惊奇又是欢喜,大家不约而同的大声“啊”了一声。弃疾忍不住问道:“有几个书痴倒是有趣,就不知道都是些什么人,到时候有疑问能否向他们打听一二?”
    成银思索一刻,道:“这好几个人可都是非常有来历的大人物,只是言行举止上有比较奇怪的地方,不论是敌人还是朋友呢我都是却说不太清楚,我可也不敢误导了你们。你们俩只是需谨慎行事,试着打交道即可。”
    怀英、弃疾初进农具陈列室,还打算装模作样走个过场,当见那些物品制作精巧,功用神奇,天下民生全仗其之用,两人自小勤学好问,此时又哪里甘心浪费时光,均认真研学。
    悦心苑中的人见两个孩子愿意在这里用功,都禁不住议论纷纷,大加赞赏。
    两人在农具、家具陈列处待了许多时日,终于对天下的农具、家具了然于胸,均是颇有感慨,心想:“我们俩虽然从小读书写字,虽不至于连五谷都分不清,却是素来对农器具、家具等都是视若无睹,确实是了解不是很深。我们两个正是经过这些时日的仔细观察,才知道了他们的实际效用果真神妙,对它们的充分利用与否更是能对一国国力的强弱影响更是决定性的。”
    来到图书典籍的陈列室,两人都是第一次看到,又是另外一种景象。室中间是一排排高大的木架格子柜,里面塞满了书籍,已被分门别类,为方便查寻,还贴满了标签,只是上面要用梯子才能够着。四面墙壁上挂满了字画,自然是大宋汉人的居多。
    两人一时看呆了。他俩跟从师父刘瞻在义书院,既学以六经为主的经义,又选学包括治民、讲武、堰水(水利)和历算等治事中的不同科目,虽不敢说读书无数,也颇有几百本书。但见到眼下这等藏书如堆山一般,汗牛充栋,才知世上学问当真浩如烟海,深不可测。
    中国自古极重藏书,历朝历代规模逐渐增大,至唐时皇室藏书已约有五六千部共计八九万卷。宋朝自立国之初,便收书、求书双管齐下,皇家、私人藏书并重。
    据《宋史·艺文志》记载:“宋初,有书万余卷。其后削平诸国,收其图籍,及下诏遣使购求散亡,三馆之书,稍复增益。”平定荆南,诏有司尽收高氏图籍,以充实三馆藏书;往西川取伪蜀法物、图书经籍印篆赴阙;下诏购求亡书。或有所秘未见之书有足观采,即命以官议以崇奖,其书录毕给还。正因为北宋历朝皇帝大都注意收书、求书,故宋朝廷的藏书发展很快。最其当时之目,为部六千七百有五,为卷七万三千八百七十有七焉。
    宋时除极力充填皇家藏书外,更兼有大量书院、私人藏书。
    据宋人程俱说:“国初循前代之制,以昭文馆、史馆、集贤院为‘三馆’,名之曰‘崇文院’,以作藏书、校书之用。太宗时,在左升龙门内重建了崇文院,并给“三馆”另建书库,称作“秘阁”。宋真宗时,又将三馆藏书另抄副本,藏于禁中的龙图阁、后苑的太清楼及玉宸殿、四门殿等,以备不虞。
    而除皇室以外,各地私人藏书数量更是不遑多让,尤以开封为甚,史书记载:“京都盛时,贵人及贤宗室往往聚书,多者至万卷。”参知政事丁度家中藏书超过万卷;开封人刘季孙,“家无一钱,但有书三万轴,画数百幅耳”;开封人郭逢原,喜抄书,每得到一本,都完整抄录一遍,家中藏书高达数万卷;宋敏求藏书高达三万卷,王安石早年京城任职,租的住房子与其相邻,天天过去借书,从未拒绝;洛阳人赵安仁喜欢读书和藏书,用尽几乎全部俸禄,其中多有珍本和孤本;南京应天府王钦臣,家中藏书四万三千卷,其中“镇库书”善本就超五千卷;李清照的丈夫赵明诚,家中藏书颇丰,靖康之变南迁,携书两万多卷及金石文字两千本,而家里无法带走的书籍,还装满了十间屋子。
    除了文人,宋朝很多武将,如开国功臣曹彬,太原府武将吴廷祚等,也喜欢读书,家中藏书均过万卷。
    然而北宋以上所述之大量的收藏书藉,经过靖康之变几乎全部被金国劫掠而去。被金国劫掠的书藉除宋的以外,同时期辽国的藏书数量与宋的差不多,也被劫掠殆尽。
    而宋国与辽国两个国家被金国劫掠的书籍与典藏,大多数被放置在这个中心
    园之中。详见拙著《在北英雄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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