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混球,你还不给爷滚出来!”爷我计划这完美的一刻计划了多少天啊?该死的,“你给我滚——出——来——”
一声吼过,阶前落木萧萧下,厅外廊上的客人不及捂耳朵,就见远处滚来一个人影。
说滚就真滚啊?
再细看才明了是那人身形圆鼓,又跑得毫无章法,腿在下面惶急的蹬,可惜太短,便只见他圆鼓的身子挣着奔过来,圆鼓的腮憋得通红……
“你个奴才作死吗?!”老十的身形突现廊下,声音吼得都有些嘶哑,“你个王八蛋!你还不给爷停下?王小三!!!”
屋里人全糊涂了,而廊上的客人也这才看到,那个圆滚的叫王小三的,身旁还抡圆了一个白色的……鸟笼子?
王小三脸上猛醒,腿脚急停,奈何身子还一意前挣,轰一声,便倒下了。
白笼子在地上滚了两滚,停住。
老十呆了一瞬,连吼都忘了,直扑了过去。
众人见他以一种笨拙的小心,小心翼翼的捧着那只鸟笼子站起来。他还没站直身子,众人便看到鸟笼后边火红翡绿的一团颜色,凑近,再凑近看,便都着迷了,好看哪。
那是一只鹦鹉,跟常见的不大一样,却是漂亮极了。
那鹦鹉虽好看,却显然被折腾得晕了。老十开始左右的晃鸟笼子,又上下的晃鸟笼子。
鹦鹉只是傻着。
老十见它很有学问的一张脸茫然呆痴,也举着笼子发怔。,
地上伏着的那团王小三急得要哭不哭的,“爷说,说不让人听见,它叫,我就一直走……”
他这一说话,那鸟儿才“呀呜”一声回过神来,张翅膀撞笼子,似惊恐似愤怒,叫得个跌跌撞撞毫无章法。
身后闲闲响起一个声音,“十弟,你不说它会说话了吗?”老九弯身背手观察。
老十一抬头,这才发现站了里三圈外三圈的人。牡丹,就紧站在九哥身后,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盯着他手里的笼子。
先顾不得其它,“这个,给你。”老十将鸟儿递过去。
也忘了鸟儿还在愤怒的扑腾。老九忙臂一伸,将鸟笼子离牡丹两尺拿着,“牡丹,这是我们哥儿俩送你的礼物。只觉它挺漂亮的,你肯定喜欢,弄了来,才发现它脾气不大好……”正拿头撞笼子的某鸟证实着他的话,“不过这鸟还是挺聪明的,据说早已经学会说话了。”据说两字他拿牙咬着,眼睛看老十。
老十咬牙,一把将鸟笼子拿回手中,深吸一口气,开始跟鸟讲道理:“你看!”他把笼子对住牡丹,“这就是跟你说的格格!”说罢还一顿笼子,表示强调,“你看看!别叫啦!”
那鹦鹉当真停住了嘶喊,歪脑袋瞅着牡丹打量。
牡丹不禁歪起脑袋跟它对瞅。听这礼物有九阿哥的一份,她就知道这鸟儿必定有令人乍舌的身价,更何况,用眼角她都注意到爱鸟成痴的五阿哥那激动的喘息了。
说起来……她好像第一次见真实的鹦鹉?不记得从前动物园里有没有见过了。眼前的这只,说实话,跟记忆中的不大一样,绚丽的颜色倒是鹦鹉该有的样子,可那脑袋,那张脸……好老成啊。牡丹怎么都觉得它打量她的目光透着暴躁,和十足十的傲慢。于是凑过脸去问它:“你叫什么?”
鹦鹉脑袋反射性的往后一缩,眼睛倒是连眨没眨,两秒后突然开口展翅欢叫:“哥哥!哥哥!”
哥哥?
老十脸涨得通红,对牡丹解释道:“是‘格格’,它叫你呢。”语气间有依稀可辨的骄傲,脑子自动删除教了一月这怪鸟都学不会“牡丹”俩字的记忆。
“哥哥!哥哥!”鹦鹉显然对牡丹挺满意,瞅着她又叫两声。
牡丹开心的伸出手,“快,把它给我。”看过老九,又看老十,“谢谢你们啊,花这么多心思。”
老九点头,老十呢,就只知道咧着嘴笑了。
五阿哥早已等不及,上前扯着老九追问鸟儿的来历,宝澜笑着摇头,对牡丹道:“难为他哥儿俩的心思。哎,这鸟儿倒应了你手上的扳指呢。谁送的?”
牡丹目光从那火红翡绿的鸟移到扶着鸟笼子的左手上,看着那枚碧潭深处开出漫艳红花的戒子,抿嘴就笑。
宝澜看她笑的神情,便猜出个七八分。心里其实不想去看,可眼睛仍然下意识瞥见丈夫微微眯起的眼睛。不想老十竟也领悟了其中的意思,鼻子微微一哼,哼一声,哼两声,第三声上粗声开口道:“牡丹,礼你也收了,现在该吃谢礼酒了。”
他这一声嗓门大,院里无论围站、散站的人听了都附和,牡丹一眼便看见喜棠几个丫头喜滋滋捧着礼物对她挤眉弄眼。谢酒大关来了!牡丹边被簇拥着往宴上走,边急急左右转头找小霜,却仍旧不见两个丫头踪影……眼睛不期然撞上了八阿哥,八阿哥凝视她片刻,宽慰的一笑,低头对心不在焉的宝澜耳语两句……
一份礼,两杯酒。
任是她喝的都是秦十手里捧的、宝澜夫妇俩特意为她备的酒,度数低,不上头,任是秦十不顾各种阻挠想尽办法代她的酒(以为她不知道,有些女人根本就是借故调戏秦十好不好),半个时辰后,牡丹已经步伐接近不稳两眼接近冒星星了。八福晋挡不得,八阿哥挡不得,十阿哥更是挡不得,怎么就那么喜欢看她喝醉呢,牡丹无语追问,无望的盯着门口:小霜你怎么还不来?
在她的望眼欲穿中俩丫头终于结伴进来,走得急呼,显然也着急。小紫暗暗朝她做个无可奈何的鬼脸,牡丹也猜不出发生了什么事,小霜呢,一声不吭,甜笑着就接过了她手里的酒杯。她是那么的可人,张口说“让奴婢代格格”,一举杯,女人们不好意思难为她,男人们则乖乖的跟着举杯。自然也有那等起意纠缠的,可见霜儿两杯三杯、五杯七杯、十杯下去,依然笑得温柔,面色依然是半丝不改,便“哦”的张圆了口。牡丹一旁偷笑。见只剩最后几个年纪小小的公子哥儿还缠着霜儿不放,交待了眼小紫跟秦十,自己便溜出去呼吸新鲜空气了。
脑袋终究是有些晕。扶着廊柱,牡丹花丛的香气袭来,深深吸上一口,很想就那么在阶上坐下,可廊上还有满满的两桌宾客,便笑一笑,慢慢踱向园中去。衣袖绊枝,花木轻拂她的裙角,身上绣的黄的绿的丝线微微反射着月光,竟有一点荧光的效果。牡丹有些意外,一边走一边展玩衣袖,再抬头已经走到玉兰树下。洁白的玉兰花亭亭的开在树上,月光下有一种静默无言的妩媚,每次见,都动人心弦。树下竟然很体贴的放了个石礅子,拂去草叶,牡丹坐了下来。回望,依旧能见花厅的灯火璀璨,听闻宾客欢声笑语。看着那番热闹,牡丹突然想起,宝澜夫妇两个没有生日礼物给她呢,连提都没提!咦,好奇怪……
突然有脚踩枝叶的声音,牡丹看去,瞥见一角暗蓝色的道士袍,她站了起来,看他走近。
他走近了站住,牡丹看到一个眉疏目淡的中年人,才发觉,刚才宴间他始终没有跟她打过照面,后来轮番的谢礼敬酒时也没见他。
“格格这里一人躲清静么?”那道士开口。
“您是……”
“贫道贾士芳。”
“啊,是你。”牡丹道,一顿又道:“说来牡丹该当言谢。”
“哦?不知格格所谓何事?”
牡丹语塞,怎么说,说谢谢你在皇上面前将我晕倒解释成命贵?
贾士芳眼中显然是了解了她的意思,却未答话,一会儿问道:“姑娘近来可好?”
牡丹一愣。
不单因为他称呼变了,更因为他凝视她的样子,他……他什么意思?
贾士芳眼见牡丹惊疑不定的神色,低头默了默,抬头道:“贫道冒昧了。本不想来惊扰格格的,但今日既见了,就忍不住来攀谈几句。而且……”他顿了下,温和的看着牡丹,“听说姑娘每年至今日都不大舒适,我想,跟贫道说说话,或许能为姑娘宽解几分心思吧。”
他就这么淡淡说出,连格外的语气都没有。牡丹心中波澜起伏,听他“格格”“姑娘”转换的自然,便很明白了,站在那里,一时不知是醒是梦。许久之前也曾企望能寻到异能术士,却从来不曾认真相信,会真有这样的人。
为什么不会呢?她都能穿越三百年了,这世上什么样的异人异事不会有呢?
贾士芳没再开口,静静站在那里,身影拢着月光,只觉一片温柔祥和之气。牡丹在他温和的注视下无语站着,思想似有片刻的麻木,慢慢才觉得眼眶酸痛。她转头又去望灯火璀璨宾客热闹的花厅,半晌细声开口,“我刚才坐在这里想,不知我妈妈今天是怎么样?”
听到妈妈二字,贾士芳眼睛闪了下,却没有说什么。
牡丹转回头看他,迟疑了下,还是问道:“道长,我死了吗?在我原来的那个世界,我是死了吗?”
坚决的问了这个她最挂心的问题,却等待得近乎屏息。意料之中的答案,却还是害怕。
每年的今日,她不愿想,不敢想,却仍是忍不住会去想,她的妈妈、爸爸,哥哥、弟弟,对着她的照片是怎样的情形。
贾士芳看着她,牡丹觉得不知过去多久,才听到他说:“我想,是没有。”
没有?!那么?
贾士芳感觉她的急切,轻笑了下,“贫道并不是神仙,格格。”
牡丹不明白。
贾士芳解释:“我不能知道得很清楚,只是这么感觉。就像,我能感觉姑娘是另一个世界来的,来自哪里,我却并不知道。”
他也没要问的意思。
不管怎样,牡丹心里觉得安定一些,竟能笑问:“道长也不知道为什么是吗?”
她苦笑,贾士芳却也笑:“姑娘同道有缘。”
啊,同道有缘。
看她不以为然,贾士芳也不恼,只缓缓说:“当年格格出生时,到府上来过的是贫道的师叔丘元道长。四年前格格突然昏迷了近一日,之后王爷以为格格的身子反倒是大好了,而姑娘最知道是怎么一会事,由此看来,师叔当年说得一点不岔。”
是啊,牡丹想,是不岔,那牡丹格格的魂可不就飞走了吗。
贾士芳继续道:“而姑娘呢,又怎么会平白来了这里?自然也是跟我们道家有缘的。”
牡丹愣愣的看着他,不知如何接话,半晌才道:“我与道有缘?我,实实在在一个尘俗中的人,爱、恨、痴,一分都放不开,又怎么会与道有缘?”她越说越觉好笑,“不瞒道长说,经过了这么多,我有时还是觉得我喜欢……这世上所有的一切,所有的爱恨,甚或一花一木……”她真的笑起来,“我怎么会与道家有缘?”
真的,这一生,最难过的时候,她也不曾想过遁世。
最难过的时候,她也是深深缠在这世里,真真切切的痛得彻骨。
“没有缘姑娘岂会在这里?”贾士芳轻松的跟了一句车轱辘话。又微笑说,“道无情,得道之人却并非生就的无情人。姑娘生来一颗万般敏感之心,体会万般喜悦,亦承受万般苦楚,如今仍然能说爱这世上一花一木、所有爱恨,这股温柔平和之气便是与道家亲近之气了。”
牡丹一面觉他说的无稽,一面又在他安稳祥和的语气下不自觉的细听,恍惚间觉那面庞、那暗蓝袍褂都裹在一团混沌温暖柔软之中。贾道士温和的看着她的眼睛,对她说:“你年纪不大,却经过了很多事。”
问她,“你不敢哭吧,牡丹?”
问她,“你很轻易就快乐,真心的欢喜,可是从来不敢哭?”
问她,“因为你怕一伤心会止不住。过去了的,你一分也没有忘记,是吧?”
问她,“你是不是曾经问过,那些伤痛是会消散了去,还是随着时日只能往心的更深处埋?”
问她……
问她……
他突兀连绵的问题是温柔的咒语,牡丹的眼睛无声睁大。问的,都打中她的心房。想起这些年,这些年。想起似乎上一世的那些无望的悲伤。想起精疲力尽的时刻,她确实曾想过,苦痛反扑的间隔越来越长,她如此假装下去,终究有一天这“忘记”二字便是真的了。可是每一次,不管过了多少年月,每次那伤痛从心里漫出来淹没了她,她又觉得仿佛一分都没少过。
贾士芳瞧着她眼中不自觉流露的迷茫之气,温和道;“伤痛自然是愈埋愈深。难得的是你这一生经历的,尽化作了周身一股平和之气,从来没有半分乖戾。”他看了牡丹身后一眼,“大情即是无情,你懂吗?”
牡丹似懂非懂,听他话音,还是有化她的意思,“你是想我去做道姑吗?”她笑起来:“等我天天穿着那灰不溜秋的道袍,你就看不见什么平和之气了。”
八阿哥走近,听见牡丹这一句,面色顿时一寒,目光犀利的看向贾士芳。贾士芳却仿佛没看见他,哈哈大笑的戏谑牡丹:“也罢,你就去丽服华裳颠倒众生罢。是福气,是劫数,各人都是天注定。我们还有见面的一天。”
牡丹没理会他最后一句话,转眼看见胤禩的同时,只想着,道家真有一个好祖宗,世间话正反都被他们说尽了,当真狡猾的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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