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语之人

第29章


我可以把我的借给你,但是我自己也要用。”
    这种表面的社交对话底下蕴含着威胁和紧张局势,通常很简短。迈尔斯沉不住气地发难。
    他发作:“督察长大人,你来这里不是为了专程谈天气的吧。重要的是——你是菲尔博士的朋友。”
    “没错,”海德雷说。他走进屋内,脱下帽子,关上门。
    “但是菲尔博士说目前还不需要警方介入。”
    “介入什么?”海德雷礼貌地问。带着浅浅的微笑。
    “介入所有的事。”
    “这就要看你所谓的‘介入’指的是什么了,”海德雷说。
    他眼睛环视屋内。费伊的手提包和贝雷帽搁在床上,床下拖出一只巨大尘封的黑色锡盒,两扇小窗的窗帘紧闭。他目光没有显露一丝好奇地停住在五斗柜灯下的公事包上。
    迈尔斯右手紧握着捅进口袋里的那叠钞票,看着海德雷,仿佛看着一头温驯的老虎。
    “事实上,”海德雷轻松地说,“我和一位大师在电话上进行了了一次长谈。”
    “菲尔博士吗?”
    “没错,情况还未明朗。汉蒙德先生,你的妹妹昨晚似乎受到严重的惊吓,差点生命垂危。”
    费伊·瑟彤绕过大锡盒拿起床上的手提包。走到五斗柜旁,调整上面的镜子,以便就着灯光用手帕和粉饼拭去脸上的泪痕。镜中她的眼睛没有表情,像蓝色大理石;但她的手肘抖得很厉害。
    迈尔斯抓紧那叠钞票。
    “菲尔博士告诉你昨晚在灰林发生的事了?”他问。
    “是的。”
    “一定得找替察解决吗?”
    “也不尽然。除非有人报警。不管怎么说,这件事要管也是地区警署来管,不关伦敦的事,”海德雷一副老神在在地说,“菲尔博士要的是某些特定测试的结果。”
    “特定测试?”
    “一种科学的测试可以……反正他要判定某些事。我得告诉他有谁知道怎么执行这个测试。他说他不记得这个测试的名称,或任何有关的细节,只知道得用融掉的蜡去处理,”他莞尔一笑,“当然。他指的是贡札雷兹测试。”
    海德雷督察长走上前。
    “菲尔博士还要我,”他继续说,“无论如何得找到费伊·瑟彤小姐的地址,以防你——”他看着迈尔斯,“以防你万一没有追上她。我说基本上我们查得到,当然要在她随身携带身份证的情况下,”海德雷停顿了一下说,“对了,瑟彤小姐,你有带着你的身份证吗?”
    “有,”费伊回答说。
    “只是例行检查,我可以看一下吗?”
    费伊从手提包里拿出她的证件,毫无疑虑地交给他,回到镜子旁边。不知为什么当她重新拿起粉饼时,双眼又出现紧张的神情。
    (迈尔斯暗忖,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瑟彤小姐,我没看到这上面有你最近的住址。”
    “我过去6年住在法国。”
    “我明白了。所以我想,你一定有法国的身份证。”
    “没有,我弄丢了。”
    “你在法国是以什么维生,瑟彤小姐?”
    “我没有正式的工作。”
    “是吗?”不同于海德雷一头花白发亮的发,他深色的眉毛挑了一下。“所以在那里生存一定不怎么容易吧?”
    “我没什么——正式的工作。”
    “但我知道你是受过专业的图书馆员和秘书训练。”
    “是的,你说的一点都没错。”
    “事实上,我们这么说好了,在1939年荷渥·布鲁克过世以前,你受雇于担任他的秘书。现在,”海德雷突然灵光一闪地说,“我们应该非常高兴地把这个案子交给法国同侪,我们的角色仅是协助办案。”
    (瞧瞧这段开场白多精彩!瞧瞧这段对谈多迁回!)
    “不过我倒是差点忘了,”海德雷突然转移话题,让三位听众差点没跳起来,“我到这里来的真正原因!”
    “你到这里来的真正原因?”
    “是的,瑟彤小姐。喏——这是你的身份证。你不想拿回去吗?”
    “谢谢。”
    费伊不得不转过身,从他手中接过身份证。她一身灰色洋装和淋湿的斜纹软呢长外套,背对着五斗柜站着。她的身体现在挡住了公事包。要是迈尔斯·汉蒙德之前偷了所有的东西藏在每一个口袋,他也不会有任何罪恶感。
    “菲尔博士以私人方式拜托我,”海德雷说,“看着你。似乎你从他眼前溜走了……”
    “我不懂你的意思。我不是逃跑的。”
    “当然你会回去!我了解。”
    费伊眼睛断断续续地睁开闭上。
    “在这之前。瑟彤小姐。菲尔博士有几个非常重要的问题要问你。”
    “哦?”
    “他要我转告你,他昨天没有问,是因为他之前没有想到这些问题。不过他现在急欲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海德雷的语气稍有改变。仍然礼貌,仍然漫不经心,但是整个房间的温度似乎随着他的问题升高。
    “我现在可以问了吗?”
    第十七章
    五斗柜上的吊灯照得费伊的头发闪闪发亮,相较于她冰冷的脸庞和身体,那是惟一有点温暖的地方。
    “有关什么的问题?”她的手——迈尔斯几乎要大叫警告她——本能地朝身后的公事包移去。
    “问题是有关于——”海德雷说,“昨晚玛丽安·汉蒙德小姐受惊的事。”(费伊又赶紧抽回她的手,挺直身子。)
    “我想先把事情经过弄清楚,”海德雷说,“你不介意我做点笔记吧,瑟彤小姐。不是正式的笔录。我只是写下菲尔博士交代要问的事,”他眼睛瞄着她仍拿在手中的身份证,“或是你拒绝回答,瑟彤小姐?”
    “我曾经——拒绝回答过吗?”
    “谢谢你的合作。我们现在来谈谈玛丽安·汉蒙德小姐受惊这件事……”
    “不是我做的!”
    “无论是不是你做的,都不用这么敏感。”
    海德雷这么说,语调始终保持平静。
    “无论如何,”他很快接着说,他的凝视有股强烈渗透力,使他的眼睛看起来更大。“我们现在不讨论你有罪还是清白的。我只是想厘清昨晚发生的事。就我所知,你是昨晚在玛丽安受到惊吓前,最后一个和她在一起的人?”
    费伊不假思索、恍惚地点点头。
    “你留下好端端的她独自在房间里……是在什么时间?”
    “差不多是半夜。我也是这样告诉菲尔博士的。”
    “这么,当时玛丽安已经换衣服了吗?”
    “没错。她换上蓝色丝质两件式睡衣,坐在床头桌旁边的椅子上。”
    “现在。瑟彤小姐!想想看后来的事,汉蒙德小姐房间传来枪声。你记得是几点吗?”
    “不记得。我想我根本不知道当时是几点。”
    海德雷转身面向迈尔斯。
    “汉蒙德先生,可以帮个忙吗?包括菲尔博士在内的所有人,似乎都不太清楚事件发生的时间。”
    “其他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但这件事除外,”迈尔斯回答,他回忆了一下,当时情景仿佛历历在目。“枪声一响,我就赶紧冲到玛丽安的房间。芮高德教授马上跟来了。菲尔博士晚几分钟才到。芮高德教授叫我下楼去厨房消毒针筒,顺便准备一些东西。我到厨房时已经1点40分。厨房墙上有个巨钟,我记得我留意了一下时间。”
    海德雷点点头。“大约估计,枪声响的时间在1点半以后或更晚一点?”
    “没错,我想应该是的。”
    “你同意吗,瑟彤小姐?”
    “我——”费伊耸着肩,“我真的不记得了。我没有注意到时间。”
    “但是你听到枪声了?”
    “嘴,我是听到了。当时我半睡半醒。”
    “之后,就我所知,你匆匆上楼站在卧房门口探视?——抱歉,瑟彤小姐?我不是很清楚你的答案。”
    “我说,是的,”费伊让自己咬字清晰。昨晚的气氛重新笼罩着她,她呼吸急促,眼神紧张。
    “你的房间在一楼?”
    “是的。”
    “当你半夜听到枪声时,为什么会认为枪声是从楼上传来?而且还知道在哪个房间?”
    “喔。枪声响了之后,我听到一阵朝楼上跑的脚步声。夜晚会让所有的声音听起来更清晰,”费伊头一次看来困惑,“我猜想可能发生了什么事,便起床穿上睡袍和拖鞋,点了油灯上楼去。汉蒙德小姐的房门大开,里面的灯亮着。我便走过去偷看一下。”
    “你看到什么?”
    费伊润了润唇。
    “我看到汉蒙德小姐半躺在床上,手里握着枪。我看到芮高德教授——我以前就认识他——站在床边较远的那一侧。我还看到,”她停顿了一下,“汉蒙德先生。我听到芮高德教授说,汉蒙德小姐是惊吓过度,她并没有死。”
    “然而当时你没有进房间?也没有喊他们?”
    “没有!”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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