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过指尖的爱情

从医生的房间里出来，医生说谢小枫已经很久没好好休息了，加上这次打击太大，根本不能缓过劲来，她什么东西也不肯吃，再这样下去很危险。谢妈妈还需要人照顾，在这个节骨眼上谁也不能倒下。
    不知道那丫头最近怎么搞的，什么话都憋在心里，什么也不肯说，现在弄成这个样子，到底该说她什么好。韩薇说过，她有那种不让别人担心的个性，现在呢，倒是更让他揪心了。
    谢妈妈的情况不容客观，随时会面对生死离别，究竟该怎么帮她？陈亦之点了一支烟，默默抽了起来。在医院的高层，透过窗户往下看，大街上纸零星地穿过几辆车子，夜深了，世界安静了。这支烟，没来得及抽完，就被陈亦之掐灭了，这里是医院。
    陈亦之走到谢小枫的病床前，这是一个漫长的夜晚。你的眼中满是悲伤，而我却不知道怎么治愈你的伤口。即便我能够拼尽爱你，那又怎样呢？陈亦之似乎忘记何时开始爱上眼前这个丫头了，好像爱这个词，已经早已经离自己远去了，以为当唐秋叶离开的时候再也不会出现了，现在这种感觉却又悄然回来了，而且钻心地疼。陈亦之的心烦无处排遣，刚打电话给韩薇了，她说明天再赶过来，现在已是凌晨三点，一阵困意袭来。夜已深，如他此刻的心情，沉寂了。
    一大清早，睡眼惺忪的她，见他趴在她的床头，纹丝不动。他昨晚一定很累，头发都乱糟糟的，以前他说，宁可干嘛干嘛，头发不可乱。他像一个孩子，静静地趴在床边，他的呼吸声有点厚重，想必一定是累坏了。谢小枫轻轻地坐起来，情不自禁伸手帮他理了理头发，他的脸冰凉冰凉的。谢小枫想起了谢妈妈还在病床上，自己怎么可以倒下！如果陈亦之再因为自己倒下了，那谁来面对这些事情？本来陈亦之就算是局外人，为自己做了那么多事情，为了妈妈，为了自己，也为了他，一定要坚强起来。
    谢小枫挣扎着爬起来，小心翼翼，轻手轻脚地帮他盖了件外套，去到可以煮粥的地方煮了一锅粥，很久没煮粥了，有点生疏，妈妈煮的粥真好吃，现在她却独自对着这锅粥发呆。“小姐，你的粥快凉了，端走吧，我还要煮呢！”旁边一个大婶模样的阿姨对傻愣愣的谢小枫说。“噢，不好意思！”谢小枫端着这锅粥出来了。
    此时陈亦之已经醒了，窗帘被拉开了，惨白的房间了进了些阳光，异常温暖。
    “陈亦之，来喝点粥吧，我没事了，我可以调整自己的情绪，昨天麻烦你了，真的不好意思！我太激动了。给你惹麻烦了。”谢小枫低着头，一边盛粥一边说。
    陈亦之缓缓转过身来，这个时候还有心情煮粥，这是服了她了。“我刚刚已经去看过伯母了，她醒了。暂时情况很稳定，你别担心，我知道换了谁谁都受不了，你要振作知道吗？粥也不要熬了，这些事情我会叫护士帮忙做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收拾下，去见你的妈妈，她要见你，她不知道你昏倒了。”陈亦之的话像是一剂定心药，让谢小枫放下了心头那块石头。
    “陈亦之，你喝点吧，一个晚上都没睡好，吃点吧。”谢小枫把碗递给他。
    他没有接过来，只是说：“你喝吧，我最近都没怎么在公司，事情很多，我先回去解决下，今天你照顾好伯母，我晚上再来看你们，韩薇等下会过来。我先走了。”谢小枫没有挽留，看着他转身离开。
    “嗯！谢小枫，加油！”她自言自语，对着他远去背影。
    谢妈妈安静地躺在床上。谢小枫轻轻地走到床边，替她拉了拉被子。以前呢，总是觉得妈妈就是自己的一片天，天塌下来都有妈妈顶着，虽然妈妈也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骂自己，甚至大打出手，以前总是觉得妈妈对自己要求特别严格，虽然爸爸很早就因为另一个女人走了，但是妈妈还是一直都很要强，什么事情都要自己做，自己扛，独自一人把谢小枫拉扯大，二十多年了，妈妈真的老了，老得只能躺在床上了。谢小枫的眼睛有点难受，鼻子有点酸。旁边的一碗粥，渐渐凉了。
    “小枫，你来了。”谢妈妈醒了，看到谢小枫坐在一旁，“傻孩子，你哭什么啊！别哭了，擦擦眼泪，傻孩子。”
    谢小枫站起 ：“恩，不哭，知道。妈，我给你倒粥。”她随即转身，一颗泪珠子落入了碗中。
    “阿亦呢？昨天害他忙了一整天，现在人呢？我要跟他说声谢谢。”谢妈妈看了看四周，没有发现陈亦之的踪影。
    “妈，他公司还很多事情，先回去了，昨晚都没睡好，我会跟他说谢谢的，您别操心了，您好好养病就是。”谢小枫一边回复着，一边把粥端到前面喂谢妈妈。
    谢妈妈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小枫，妈妈是过来人，我知道你喜欢他，也知道你的脾气，他家与咱们家差太多了，可是你要记住，真正爱一个，不是关心对方的家世，也不是随便说说的，爱了就爱了。人这辈子总有很多后悔的事情，妈妈希望你别以后后悔。妈妈的日子不长了，这妈妈比你清楚，我就希望你能够过得比妈妈好，别这辈子就这样了。知道吗？妈妈这辈子有你在身边，也就知足了。唉。”一声沉重的叹息，眼前这个女人，好像从来都不曾说过后悔这个词。
    谢妈妈说的每一个字都刺激着谢小枫的神经，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来。“妈，别说丧气话，会好的。什么都别说了，我知道的。来咱们先喝粥吧，要凉了。”
    喝完粥，谢妈妈便又休息了。谢小枫独自一人，靠在窗边，静静地看着远处发呆。有其母必有其女。妈妈的执着，在无形中影响了谢小枫，她守了一辈子，受了一辈子的苦，却没有说过一个悔字。谢小枫从小就憎恶负心薄性的人，现在反倒是对那个早已印象模糊的爸爸的恨意没那么深了。她出神地思忖着，时不时回头看看睡着的妈妈，想想她跟自己说的话。
    当她再次回头的时候，韩薇已经站在了门口。
    “小枫，你在想什么？伯母没事吧？”韩薇放下手中的水果。
    谢小枫见到韩薇立马扑了上去，紧紧抱着她。谢小枫的手是冰冷冰冷的，脸是惨白惨白的，眼睛无神呆滞，像丢了魂一样。
    韩薇有点心疼，抱了抱她，说：“乖乖，姐姐在，放心，我们都会在你身边的！”谢小枫早已泣不成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