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茄隅的三个梦

第40章


  他们一个斜跨球包。十分悠闲地玩弄着随声听,一个不停地捣腾着跟他身材极不成比例的手机。根本看不出脸上是什么表情。
  不知为何。就这样一个简简单单的不予回应,却让我的心狠狠地直往下倾。
  你真的不管我了吗。茄隅?
  是的。曾经以为只会有我不管你,现在这样倒过来是什么道理?
  好了。想也不用想别人,现在只能靠你自己!
  天啦。老实说。我真的已经尽了我最大的努力,但是就是没有办法把比赛节奏掌握在自己手里。
  如果说以往的比赛由于慢热……就算犯一些错误也可以被允许,那么当你对手跟你实力相当或者干脆比你还要强劲,任何小的失误都会变得相当致命。
  自打练习羽毛球以来。我真的很少像现在这样。完全被一个人压着打得喘不过气,常常是狼狈不堪地满场飞奔之后还落得个顾此失彼。
  以前一直是我给别人施加压力。但是现在我的很多得分都必须拼尽全力。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打球是一件对天赋要求很高的事情,当我们在各自的圈子里所向无敌的时候。千万别忘了“人外有人”这句真理。有些人在我们面前会显得很不可一击。但这其实只是变相地放大了我们的实力,在绝对实力更强的。真正的高手面前。我们的表现就会比刚学会打球的孩子好不到哪里去。
  其实。纯客观地讲。唯有这场比赛我发挥出了最高的水平,只是因为对手实在太强,依旧撼动不了胜利的天平朝他渐有所倾。
  真的。我还从来没有在一场比赛中尝试如此之多的打法跟战术组合的经历,迫于他的压力。我几乎绞尽脑汁地把各种能想到的应变之策都搬出来晒了箱底,但是场面上依旧是不见起色。还是被压制着目不暇给。
  当你发现全部的聪明智慧跟经验累积一时之间再无用武之地。那么剩下的这种感觉会有一个很“fashion”的名字叫做“无语”。
  当打到第二盘临近对方赛点的时候。一直神经紧绷的我。脸上却突然分泌出了些许笑意。我固然是自知大势已去。可是也别忘了刚刚是谁许下了要跟某人决战的豪言壮语?!当然。对这种微妙的情绪变化最难把握的恰恰是当事人自己,但是从观众的表情中。我能感受到自己哪怕是输球也输得“很帅很英俊”!
  哦,对了,做不了“大师”,咱好歹也是一车见车载的“花瓶”,所以输球又有什么关系?!
  你见过我的对手有多少“粉丝”一路随行?
  好啦。这个时代本就最注重脸蛋儿。实力只是辅助帅哥靓女们提升“内在涵养”的一项标杆性质的工具。
  所以。我有什么好气恼的呢,但凡身披王子的外衣。很多事情上都可以享受到不同于常人的待遇。
  就像现在这样,他赢了比赛。但也就几下稀薄的叫好。象征性给点鼓励;而我每打出一个好球。欢呼声都会尖锐得有如划破长空的电闪雷鸣,就是输了比赛。也照样坐拥旁人无法匹敌的人气。
  真的。我好像就是突然之间把所有忽略成“既有习惯”的东西都通通连上了。一下子明白了很多跟我有直接关系的事故人情。
  我开始懂得如何给自己做出定位。如何更大程度地利用我自身的“个人魅力”。是的,或许我真的应该感动欣喜,
  上天给了我情圣般朦胧忧郁的眼睛,我却没有好好的利用它去俘获人心!
  还是有一个名人说得比较精辟。“过去是你赢了。别人就承认你赢;再后来是别人承认你赢。你才算赢;而现在是只要有人关注你。不管你赢了输了都叫赢。”呵呵。人就是会思想跳来跳去的东西!
  输了最后一分。我轻快地走到往前。很又大将风度地祝贺对手取得胜利。
  哦。不要怀疑我笑得生硬,王子的一项基本素质就是拥有外交家似的亲和力;也别以为我输了就摆脱不了苦瓜味的气息。我照样能笑得很出彩。很甜蜜,甚至集无限温柔于眉梢眼底。宛如融在咖啡杯里缓缓开化的奶昔。满溢的浓情一定会让所有嗅到的人都感到甜得发腻。
  那我是不是应该很开心。因为我在人气上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不。这个真的连我自己都说不清,因为我也一直以为这样就应该能让我很开心,但是却隐隐地感觉到。这些人的肯定依旧不能代替心中对某个人呼唤的声音。
  ——茄隅,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此刻我如此强烈地渴盼得到你的关注跟肯定?!
  走下球场的时候。我照例把帽檐压得很低,这样做固然是为了逃避周遭过于拥挤的视线。但更主要的意图是为了在巨大的遮掩体的掩护之下“偷瞄”茄隅。
  然而茄隅呢?他的目光根本不在我能感知到的区域,而是延伸到了某个我触及不到的世界里……
  第三个梦 一个人的半个天堂(十三)上
  对于茄隅而言,混沌跟迷茫已经取代了其它大部分官能跟感觉。老实说他也明白晓沫再也不会对自己露出笑脸,可是只要思想和意识还存活一天,心中就必不可少地会增添一份挂念。
  他还需要我麽?貌似他在球场上总是无法集中全部注意力。非常罕见得心不在焉!
  不,别傻了,他是好是坏都只是你的错觉,他一向风风火火。大大咧咧,根本没有什么东西在他生命中是不可或缺。
  因而,在看晓沫比赛的时候,茄隅也是“视而不见”,此刻小小的手机便成了大大的遮掩,而他却要仅凭着余光能捕捉到的几道曲径通幽似的放射线。在脑海中勾勒出完整的。具有动态感的画面。
  这种大费周章的“情景重现”。无非也是因为身体里的每个细胞中都有一种抑制不住的能量在不断膨胀。跳跃。
  这是一种就连茄隅自己也无以名状的感觉。明明心里就很在乎,却一定要表现得冷若冰霜。心如寒铁。
  当晓沫微笑着挥拍向“粉丝”们告别的刹那。茄隅感到自己终于放下了一直压在胸口的全部牵挂。他赶紧将眼神收到被大功率的照明灯映照得比大理石还光洁的水磨地板底下,仿佛自己从来没有在任何一个时刻关注过他!
  这跟羽泉乐队那味著名的“冷酷到底”的精神多么相像啊!但是这么做的意义,晓沫他会了解吗?
  哦,他能懂得最好。全然不能理解也罢,反正那个毅然决然的“一刀切”之后。剩余的都成了后话,至于那些以后的以后的以后。我真的已经管不着啦……
  今天是星期天,就跟往常一样的。茄隅又是连钟声的尾音都没有踏到才晃晃悠悠地摸到多媒体教室的最后边。他过去总是这样默默无言。因为反正他的在场与否本身就可以一概忽律——哪怕这每周一次的例行班会实际上是强烈呼唤大家可以踊跃,但是事情的进行过程总是会变得跟茄隅的生活没有实际关联。
  好的。反正也没有人看见,又可以塞上耳机。安安静静地把那首因独特的“熊式唱腔”而被奉为永恒的经典的《火柴天堂》再重复地听上一两遍。
  只是这一次。享受音乐的过程却有些特别,因为当他还在怡然自得地沉醉其间,却突然意外的听到自己的名字迸到耳边,“茄隅,迟到也就不说了,能不能拜托你严肃一点!”
  茄隅的表情夸张得就像大白天撞见了活神仙,倒不是因为“很走运”地被揪出来当众评点,而是因为长期以来已经太久没有人这样叫出名字。以致他一度误以为耳朵已经生起了茧。
  当然,这两个要素依旧不能构成令他表情如此夸张的全部必要条件,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居然是泮金华——这个貌似已经把班主任“模仿得”有板有眼的“自己人”正一脸“凛然正气”地端坐在上面!
  怎么会呢,他怎么会在我们班会时出现。取代的位置还这么显眼?难道……难道传说中就是他因为在众多竞争者中表现最为优秀。从而拿到了为期半年的学生代理班主任的授权?!
  都说“洞中才数月。世上已千年”,茄隅怎么也算不上闭关修炼,可是就这么蓦然回首时的一转眼,就仿佛完全颠倒成了另一番世界。
  回看一通众人的表现,大家似乎都在以一种力挺到底的态度拥护着这场“和平政变”,固然此一时的情形远远不同于“解放前”,但是那种洋溢于每个人眉宇之间的喜悦,依然让人深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解放区的天是晴朗的天”
  时至如今。茄隅依然感觉难以深信,他一直躲在围坐在一起的人群之后。仰望着台上那个最熟悉的陌生人的身影。
  你看。这就是差距,人家坐着也在高度上压过你!
  人的思想有时候就是这么不可理喻,如果别人的条件明显的超出一个等级,便会不由自主地把那个人想象成自己。
  要是我有他那样的霸气……
  要是我有他的高度跟外形……
  要是我有他五分之一的英俊……
  那会是怎样一副情形?
  ——也许晓沫就会无法抗拒地被你成色十足的光芒所吸引!
  该死的,你怎么能允许自己心中发出这样放肆的声音?!
  当那个实在大胆的想法从他心中冒出以后,他赶紧制止并严厉地苛责了自己。
  “你是不道德的。哪怕只是停留在想法阶段。光这个念头就已经是对传统道德的忤逆!”茄隅在心中痛骂自己。一切归于平静之后,例行班会照旧例行成了“他们”的事情,因而他们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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