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茄隅的三个梦

一句也进不到茄隅耳朵里。他心中只有一个唯一的念头在横冲直撞地突破层层囚禁——南茄隅，你不能让一个男生一次又一次绽放在你的生命里。你绝不能再这样下去！
  “嘿，南茄隅，你赶着去投胎呀。干嘛走这么快？！”刚刚还没完全散会的时候。茄隅就提前卷带着水壶逃了出来，所以现在被某人追上。多少有些意外。
  “不听话吧。小心我秉公执法。把你的操行评分扣得”清清白白“！”泮金华心情爽朗。语气轻快，“真是的。几日不见。到底还能体现出冠军选手在场上的那种速度来！”
  茄隅只能勉强挤出一个微笑代替那些一张口就会泄露掉自己心迹的。无力的开场白。
  “怎么，看你最近总是没精打采！”
  “最近”？！茄隅不由得顺着他的话咀嚼起来，相识总共还没一个礼拜，可这话说的却像彼此已经亲密无间地相交了十几二十代。
  “有心事吗，感觉你人在这里。魂却已经跑了一半！”
  “哦，我自己以为是跑了四分之三……”茄隅说这话时依旧一脸木然。
  “呵，你可真强悍！明明一脸严肃得比稀饭还干。说出来的话却还这么有冷笑话的典范！”
  茄隅真是暴汗，刚刚也不知到底是谁语出惊人得把人从脖子雷到脚腕！“看你满面红光。最近又死到哪里疯玩？”
  “浴室啊。新修的二食堂，最远去到了庙山收费站（这三个地方实际都在间隔不远的地方）！”泮金华亦是生性乐观，那种活跃气氛的搞怪功力俨然可以瞥见某人当年的风范。
  该死的。你怎么又会把他跟某人扯上？南茄隅，你必须“净化”你的思想！
  茄隅心里的自责跟惭愧又开始泛滥，纠结着某些贴着“违禁字样”的情愫跟思想。又一齐涌上心头。开始新一轮的逃窜。
  “喂。眼看外面阳光灿烂。有没有兴趣陪我出去逛逛？”泮金华掏出纸巾。瞬时以“劈头盖脸”之势从额头一直抹到耳畔，我们姑且也可以称其为“一敛香汗”。
  “拜托。太阳还有多大一会儿就会落山？！”茄隅将其实什么也没有装的挎包的带子由肩膀的一端引向另一端，“我看你的想法是真的越来越简单！”
  “什么呀，武汉的夜景才值得一逛，就是十一二点出去也不算晚！”
  “可是……”
  “哪那么多废话呀。我又不会把你拐卖到什么地方。拿了钱就丢下不管！”泮金华很有魄力地将他打断，“再说啦，我们为人还是特别高尚，要丢下不管也会先把卖你的钱分你一半！”
  你看，接近两米的人偶尔讲起话来依旧像孩子一样好玩。恍惚之间。这一点又仿佛是得到了某人的真传。
  其实出去逛逛也一直是茄隅的一个梦想，只是有了一次“步行门”事件的惨痛经历之后。他终于开始明了。有些地图上的距离是不能单单用双腿去丈量。
  ——是的。原以为晓沫会陪他去到那些最现代。最繁华。最名扬四海以致从来都只出现自己梦里的地方。大概没有多少人能真正理解茄隅对于都市生活的渴盼跟向往，但是他总是需要有一个人陪在身旁，而且原因似乎并不像他对着地图都能迷路那样简简单单！
  站在人迹寥寥的站牌前漫无目的地四下张望。茄隅能感觉到有一团热热的东西正在猛烈地冲撞着胸膛。
  ——是么。就快要这么近距离地深入武汉？！
  只是，身边空空荡荡。内心深处却远影幢幢……
  长江大桥。步行街。汉口江滩……他们一路游历了很多最具城市地标性的地方。
  特别是第一次坐上双层大巴的时候，茄隅的兴奋之情完全无以名状。你快看那来来往往的人流跟车辆。此刻都像飞速而过的溪流湍急地从脚下流淌。
  是的。“坐”拥“地利”优势将视线提升。拉长。茄隅凭借仅一点七米的身高完成了一次注定要成为经典的俯瞰。他不禁颠覆了以往给人的那种听歌也安安静静的既定印象。居然一路哼起了节奏感比较强的《阳光宅男》，感觉伸出窗外的手仿佛就能乘着歌声的翅膀御风飞翔。
  特别是江汉路步行街临江的这一段。那种街道两边欧式的建筑风格让人感觉就像在时空里任意穿梭一样。
  指尖依次抚过那些被光鲜靓丽的广告牌装饰一新的古旧外墙，浓郁的异国风情中又呈现出互相冲撞的现代化气息跟厚重的历史感。
  天啦。好多店面都直接伸进了那些巴洛克建筑的底端。摩登的落地橱窗搭配棋盘状的仿古方格砖，这情景真的好似过去只在《正大综艺》里见过的那般。
  是吗。而今终于难以置信地迈步在那些曾在梦中出现过的街道上，茄隅真的好怕这个梦会突然成为断想。就像会幻灭的肥皂泡一样。
  这边是pump。kappa，那边是Nike。Adidas，甚至还见到了传说中的Gucci跟levis……天啦。茄隅简直看得如醉如痴！
  茄隅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繁华的街市。哪怕过了晚上九点也依旧是游人如织。
  “怎么样，可还能寻见武汉当年的影子？”
  “怎么会呢？别忘了我当时也只是一个不太能记事的孩子，但是肯定是往日不及今时！”
  “呵呵，可我怎么老感觉你提不起兴致？”泮金华做了个抱头思考的手势，“你这人一定有心事！”
  “会吗，我觉得现在自己心里纯白得就像一张纸。”
  “可是。你脸上明明写着失落两个字，而且——说了你可怪我多事——而且我觉得你有那么点失恋的意思！”
  “失恋的意思”！茄隅在心里咀嚼着这几个字，也许只有旁观者才能给出最恰当的措辞。回想一下自己近来的思想跟意识。还真的找不到比“失恋”更好的解释。
  “走吧，带你去一家很特别的百货公司！”趁茄隅既没有反对。也来不及犹豫之时，泮金华已经抢先将他拽进了一辆的士。
  如果说先前坐公交车时。茄隅还能凭借报站的语音确定当前的位置，那么现在就只知道车子在不断的往前飞驰。两旁途经的建筑物没有一个能叫得出名字。俨然就成了一个睁眼的瞎子。
  这篇“横七竖八”。“拐弯抹角”的城市“游记”终于以一个九分熟练的急刹车匆匆地在偌大的广场前边落下最后一行小字。广场上没有鸽子。却有一个漂亮的喷水池，溅出的水花在空中串接成晶莹的珠子。在温暖的橘色街灯的映照下。璀璨夺目得就仿佛是一粒粒在夜空中闪闪发亮的宝石。
  这里抬头便是WT商场里各大卖家宣传自家商品的广告牌子，乍一看跟鲁巷。群光的调调全都似曾相识。实在称不上什么独树一帜。
  多亏了平日里某人谆谆教导时的尽责尽职。观光电梯跟旋转门都没再重蹈“感应水龙头”的覆辙。已经完全难不倒这个山里来的孩子。
  茄隅数学不好。可是也不能完全算作这方面的白痴，他还是多次趁着擦肩而过的时机。有意瞥见了那些以不同的排列组合出现在标价上的数字。
  也许价格的门槛带给人的不仅仅是运用选择权时的掂量跟三思。更有可能成为一种让人感到压抑的。挥之不去的心理暗示。
  难怪茄隅会无缘无故地生出一种一刻也不逗留。渴望快速通过的潜意识！“幸而”泮金华已经在十三楼的临上楼梯的地方停下了步子。看样子他们终于来到了预想中的位置——那所传说中的特立独行。一时无两的“音乐房子”……
  茄隅东看看。西瞧瞧，实在不知道某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乍看之下。不过是比一般的CD专柜大了那么“几号”，品种跟门类也不见得一定多得了多少。因而并不觉得就可以以此成之为一种调调。
  不过深入其中之后。才发觉这里真的算得上是金屋藏娇，转角处居然有棋牌室跟咖啡厅与之配套。而且规模都还不小。
  “走吧，去那边喝杯咖啡。坐下来试听一下我要强烈推荐给你的这首《Over the Rainbow》！”泮金华很是得意地把一张刚刚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专辑晃得老高。
  什么？貌似我耳朵阵有错觉。但是脑子还没有完全坏掉，这里能听音乐。你开什么玩笑？
  但是世界上往往是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茄隅几乎是在心底的一阵连绵不断的诧异声中。梦游仙境般眩惑得无可救药。
  流苏。百合。复古灯罩。
  微微发黄的壁纸上也能嗅出淡淡的咖啡味道。
  茄隅不得不叹服设计者构思时的巧妙，闻着花香。吹着空调。还可以“想动就动。坐没坐相”地横在舒服的软布沙发上躺倒——简简单单的。亦是一种纯粹。随性的小资情调。
  就像翻拍一部好莱坞式的电影里的经典片段那样气氛微妙。此刻茄隅也略带模仿痕迹地用双手将两边耳机同时盖牢。一颦一笑都像极了电影中的主角。
  Over the Rainbow，单是读起这名字。都觉着跟“飞越彩虹”一样美好。
  张韶涵干净而华丽的嗓音就像一袭绝美的袍。让人感觉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肥皂泡。但是插上了梦的翅膀。依旧可以飞上云霄。
  茄隅的英文不算太烂。但是第一次这样完整地听一首英文歌依然让他感觉不太习惯。
  CD里只有歌词的英文版，故而还得求助于泮金华那稍显蹩脚的同声翻译的帮忙。
  不过可惜的是。这首歌的曲调如此婉转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