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了一下,以为自己没听清楚,问:
“你刚才说什么?”
助理没想到接电话的人不是Allen,迟疑着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她没有逼他,装作自己刚才真的没听清楚:
“Allen在洗澡,待会儿你再打来好吗?”
助理也只好这样了。
他出来后,看见坐在床上发呆的人,上前摸了摸她缠着纱布的额头,低声问:
“怎么不睡了,嗯?”
“睡饱了。”
他轻笑一声,搂着她,一起进入被窝里。
埋在他的胸膛,双手环抱着他的腰,脸颊蹭了蹭他□□在外的肌肤。
他的用手指慵懒地梳理着她的头发,乌黑光滑如绸缎。
他喜欢看着她长发飘飘的样子。
大一的时候,她常常抱着一本时尚杂志来问他,这个发型好不好,那个发型好不好。他看到的,都是那些日韩系列的卷头发,再对比她那一头乌黑垂直的长发,便立即将杂志里的所有发型给否决了。
这时,她就会抱着杂志,失望地说:
“为什么不好?我倒觉得挺好看的啊。”
他毫不留情地点破:
“不是不好看,而是不适合你。”
她更加不服气了:
“我有那么糟糕吗?”
他又好气又好笑,这人,完全曲解了他的意思。
甜腻的香气从发丝沁入鼻腔,他的唇贴着她的头皮。
夜里,沉默的两人,被一种莫名的气氛包围着。这种气氛,占据了两人的思想,感官,充斥着静谧的安稳。
“你的洁癖症呢?”她忽然问,问出口后,才发现,这句话,完全是用来破坏气氛的。
“为什么?”他好脾气地配合着,一起破坏气氛。
“我还没洗澡呢。”她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要是以前的他,早就皱眉把她扔到水里了。
“在你眼中,我真的是一个这么不及格的丈夫吗?”
她没有回答。
过了一会儿,他开口了:
“丫丫,我们,重新开始吧。”
忍了这么久,他还是说出来了。
只是,身下的人没有回复,只有均匀的呼吸声。
她又睡着了?!
唇角动了动,那该是遗憾的笑容吗?
可是,很奇怪。本应是失落的情绪,却没有如约而至,反而是莫名的轻松。
拥紧她,闭上眼睛。
一大早,她就听到了准时响起的门铃声。
Sam来了。
她坐在床上,耳朵倾听着外头。先是两人说话的声音,接着就是沉稳的脚步声,再来,就是开门的声音。
“嘿,丫丫,气色不错嘛。”
她冲他微笑:
“这么早?”
“呵呵,”他干笑几声,听得出她的话里有话。想努力忘却今天一大早某人的“good morning call”又被她好心地提醒了一遍,“有人焦急嘛。”
“我最近也发现,他有做家庭主男的潜质。”趁那人不在,赶紧说坏话。
“是吗?哪天我也要见识一下。”他先替她拆开纱布,查看伤口。
“待会出去尝尝他做的饭菜,还不错的。”
“是吗?留学那几年他倒是喜欢蹭饭吃的。”想起他的原因,还真是“咬牙切齿”。
继续替她把伤口包扎好,不过已经没有必要缠纱布了:
“幸好不会破相。还是不能碰水啊……”
“你的那些‘医嘱’,说给他听会比较好。”她想起昨晚,连洗澡都免了,真是够“小心翼翼”的。
“好了,我们该言归正传了吧?”
她的脸色暗了暗,忽然问:
“有没有听过‘飞蛾扑火’的故事?”
“什么故事?”
“以前的飞蛾,是不喜欢扑火的,”她开始娓娓道来,“可是,有一只飞蛾,她爱上了一个上京赶考的书生。她陪着他,翻山越岭,攀山涉水,从书生的家乡,一直陪着他到了京城。”
他应道:
“深情的小东西。”
“京城的冬天很冷,书生穷得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在破烂的小庙里,他升起了一堆小小的篝火,可是,天气又湿又冷,火眼看着就要灭了,书生冻得瑟瑟发抖,飞蛾不忍心,投身进火堆里,燃烧了自己,希望靠着自己小小的身躯,能为书生带来一丝丝的温暖。”
“嗯,很感人,后来那个书生怎么样?”
她摇摇头:
“死了,单凭飞蛾的身躯,根本温暖不了书生。”
“这个故事不好,太悲了。”
“即使是知道结局无补于事,还是希望‘略尽绵力’,为的,就是自己心爱的人。Sam,你说,这样的爱情,是太伟大,还是太愚蠢?”
“这要看你自己的标准了,别人,无法给你意见的。”他问,“听Allen说,你睡得不好?”
“怎么?你又想开安眠药给我?”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
沉默了一阵子,她说:
“他想复婚。”
“这不是很好吗?”他笑道,“你呢?答应了吗?”
她摇摇头。
“这是‘不知道’,还是‘不想’?”
“不想。”她竟然如此坦白地回答。
“不要告诉我,你‘不想’的原因是因为‘不爱’。”如果是这个原因,他绝对可以认为是借口。这两个人,都可以媲美电视剧里的那些“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了。
她垂下眼睫毛,留下一弧阴影:
“不是‘不爱’,是……”
“是什么?”他追问。
她抬起脸,笑道:
“你是心理医生,不是感情咨询专家吧?”
“其实,心理医生就是个垃圾桶,只是装的垃圾不一样而已。”
和Sam的谈话,是很轻松,很愉快的。他不会去教病人如何“放松心情,如何“勇敢面对人生”。他只是拉家常似地聊天,天南地北,无所不谈。渐渐地,她就会在谈话中忘却自己是病人,他是医生。他们可以什么都谈,不必去忌讳什么。有时候,即使是一下关于Allen的话题,她都敢毫无保留地跟他说,因为她相信他,他是绝对不会和Allen说的。
不知不觉地,中午就到了,Sam从卧室出来,真的看见Allen在厨房里干活。
他走到厨房,靠着门框,双手环胸,一脸笑意地看着厨房里的人:
“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尝一尝你亲手做的菜呢?”见他不理会,继续努力,“真是难得啊,当年奴役我下厨的人,今天居然被别人奴役了,这是不是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呢?”
“啪”的一声,又一只盘子“牺牲”了。
Sam上前帮忙:
“拜托,手不方便就不要忙活嘛,叫外卖她也不会知道。”
“她怎么样?”
“听说,你想复婚?”
他停下来,看着帮忙清理现场的人:
“她说的?”昨晚不是睡着了吗?
“她似乎有些事没有告诉我,这种现象,让我有点不适应。”作为她的主治医生,她以前对他,可是掏心挖肝地说个不停的。
“Vincent Wu收购了那家建筑商。”
“接着呢?难道他会赔款给方氏?”
他熄火:
“他是联系了,不过不是赔款,而是合作。他的意思是,他不想就这样断了和方氏之前的合作,他开出了比以前更优厚的条件,也保证了往后的质量。只是,趁乱收购这样一家企业,我实在弄不明白他想干什么。”
“也有你不知道的事?”忽然想起,“对了,你很久没回方氏了吧?该回去看看了吧?”
他无奈地摇头:
“她现在这样,我能回去吗?”
“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任性的娃娃了,她不会想看到你因为她而失去方氏。如果这样,她会内疚的,会难过,会痛苦的。别忘了,她的病是怎样开始的。”他找了一只碗,舀了一碗汤。
“我也想放下她,认真地处理方氏的事务,可是……”
他饮了一口:
“味道还不错,难怪她说你有天赋。你呀,就是劳碌命。”再饮一口,开玩笑道,“没关系,如果有一天,方氏不要你了,你还是可以去做厨师的。”
“得寸进尺的家伙。”他瞪着这个不知收敛的人。
“别动手啊!当心我把里面的人喊出来啊。”唤作以前,他早就跑了。
晚上,因为建筑商的变故和Vincent“友好”的态度,还有股东们的意见,Allen开始在书房里处理事务。
她则在浴室里舒服地泡澡。
浴室里烟雾弥漫,就像连续剧里制造的仙境一样,浴缸旁有一张小小的木桌子,上面拜放着一个个小小的香薰蜡烛,跳跃的火苗,像一个个快乐的小精灵,散发着浪漫的香气。
在浴室里放香薰蜡烛,是她的主意,没想到,他还记得。
不止记得,还“有所更新”了。
从前,她是很喜欢收集这样的小玩意的,每次买回来,她都爱不释手地把它们放在一个精致的盒子里,偶尔会拿出来把玩一会儿,却从不舍得点燃它们。
他看着她的样子,就会取笑她:
“既然不用,为什么还要买?”
她摇摇头,小心翼翼地把这些小东西收好。
收藏的乐趣,与使用时淋漓尽致的快感是不可以相提并论的。
起身,擦干身子,忽然想起是他抱着她进来,帮她放好洗澡水,准备好香薰蜡烛的。一时间,她也不知道他把衣服放在哪里。
环视四周,才发现他把衣服放在盥洗台上。走过去,穿好衣服。
镜子中的人,湿漉漉的长发披散着,白色的长T恤衫,盖住了膝盖以上的部分。
她走了几步,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妥。伸出手,在自己的眼前上下晃动了一下,再困惑地转向那张小木桌,明显地看到烛火在跳动。
闭上眼睛,再睁开,情景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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