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闭青年回忆录

过年,续


    农村的春节一直持续到元宵,甚至到正月二十前后年味儿都不曾消散。家里的元宵节既不吃汤圆也不吃元宵,在这时如果有客人来家里串门,家里必须是煮一碗米酒荷包蛋来招待他。这一天的夜晚,家家户户必须是要灯火通明的。家境比较好的,会在门前挂上一对灯笼。爸爸在房前屋后插了一些小香烛,又把堂前和灶下的灯给打开,家里被照的亮堂堂的。屋前点了几只香,烧了一些纸后,就听见敲锣打鼓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那是民间专业的“舞龙队”,到家里来表演,主人家是要给钱的。
    不一会儿,“舞龙灯”的队伍就游到我家了。五六个穿戴黄颜色舞龙服装的中年男子,手里抓着木棍,擎着一条黄龙。旁边还有三个拿着乐器的男子在旁边敲打着,一个拿着锣,一个腰间缠着鼓,一个拿着小钹。队伍进门前,主人家要准备一封爆竹打响,以示欢迎。舞龙队伍擎着龙在屋里来回转了两三圈就结束了表演,队长这时向主人说几句吉祥话讨些赏钱。
    “祝福你恭喜发财,万事如意。四季平安,灾祸消散。五福临门,六六大顺……”。早先我家是给他们两块腊肉作为酬谢,后来直接给钱了,包个二三十块的红包就行。转完一家他们又要去另外一家,一般他们会把整个村子绕一遍,这个是他们谋生的手段。
    过完元宵,假期还有很长。大人们为了消遣,不是凑在一起打麻将就是打扑克。白天喝酒吃饭吹牛逼,到了晚上就通宵打牌。毕竟一年到头都在忙,难得有个农闲的时间,大家都想放纵一把。大家过年都收到了不少压岁钱,虽然被家长收去了一部分,但留下的也不少。一些大一点的男孩子,从家里拿一副扑克,找到一个隐蔽的地方,开始“小赌”。
    有一次邻居家的四哥和他的朋友们在他们的秘密基地玩牌,我路过看到了,就立刻跑到他家向舅婆告发,说他在那边“赌钱”。于是舅婆找过去,把它臭骂了一顿并且没收了他所有的钱……
    男孩子过年最想要的玩具应该少不了枪吧。最帅的莫过于冲锋枪,拿在手里瞬间就成了人群中最靚的仔。冲锋枪射程远,杀伤力强,一个弹夹都有十几公分长,拿来打鸟最好。
    再次一点的就是手枪,比冲锋枪要便宜一半的价格。一样的就是可以装填子弹,然后发射。在我心里,手枪没什么玩头。
    我一直都是看别人在玩,我也想要一把冲锋枪,但是一直没钱买。我也不敢买,买了肯定会被家里骂败家。
    呆哥有一把冲锋枪,他家里给他买的。在夏天一个放学的下午,我去他家找他玩。那时候稻谷正是快要成熟的时节,只是还没到割的时候。他家门前就是一大片的农田,电路也从他家门前路过。将要成熟的稻谷引来一大片麻雀,有些在吃稻谷,有些吃饱了站在电线上休息,站成了一排。
    呆哥就拿着冲锋枪站在那边瞄准,想把鸟打下来。他玩了一会儿,我在旁边看,没有打下来,然后他就让我也试试。我打了几十发,换了好几次弹夹,打中了两只。有两只被打中后,瞬间就就从电线上掉下来,到田里去了。我去找,找了很久也没找见,被打中的第二只找见了。找到它时,我看它躺在干了的稻田里涩涩发抖。仔细一看,子弹打中了它的下腹部,羽毛也被血给染红了。因为子弹发射出去,不管打没打中,都会有声音,鸟儿会被吓跑,然后吓跑之后又再飞回来。所以每打几枪,就要在等待时机。
    就这样一直玩到天黑,之后就没再把鸟打下来过。
    说到打鸟,就不得不说便宜杀伤力又强的利器,弹弓。只是用它打鸟,你得有准度。那时候我们能买到的弹弓,制作很粗糙。就是一根包了胶皮的粗铁线做的弓架,两头各系着一根橡皮筋。不过这玩意商店里只卖一块。这种放不到第二年,天气一热,那个橡皮筋融化就会黏到一起,没法用。也有动手能力强的,自己做。去山上找一个合适的树杈,砍来剥皮打磨打磨,弓身就做好了。然后两头的皮筋可以去商店里买那种气门芯用的,五毛钱可以买老长。剩下的皮兜,去废旧的自行车内胎剪一下块,两头钻上孔系上皮筋。这样自制的弹弓就做好了,不比商店里卖的差。
    弹弓和塑料枪被有些家长列为危险指数高的物品,不许小孩玩儿。没办法,只能跑到小卖铺买上几盒“刮炮”去玩儿了。一盒五毛钱的“刮炮”,可以被玩出花来。把“刮炮”的头聚在一起,围成一圈,然后点燃。只听到,第一响后面第二响,第二响后面第三响……要么把“刮炮”丢到水里去,看它在水里面也爆炸发出一声响。什么?太无聊了,没意思?找一堆牛屎,把“刮炮”插上,点燃后就跑快一点,不然炸到你身上可有你好受的。炸完之后,还要回去看一看,欣赏一下自己的杰作。直到牛粪已经没有了可以插下一根“刮炮”的位置,才愿离去。到后来,“刮炮”的花样也更多了,有了“三响炮”,有了猛烈撞击就会爆的“摔炮”……
    天空阴沉沉的,好几天没有太阳了。我们在学校的大坪里玩着弹珠,一直玩到傍晚。天空突然飘起雪花,一片,两片,三片……
    我难掩喜悦,抬头看向天空,让雪花落在我的脸上。我张开双手,迎接着从天空降临人间的小精灵。不一会儿,妈妈就喊吃饭了,我们也各自回到家去。
    今天晚餐吃的酸菜垮鱼,酸菜是用白萝卜樱子或者荠菜涌的,鱼是买的白鲢。一条鱼切成块,用盐腌好后下锅煎。取四五块煎好的鱼,放进切成片的萝卜里是一个菜,放进酸菜里又是一个菜。有时候上一顿萝卜里的鱼没舍得吃,下一顿又切个萝卜加进去,这顿又吃。我们冬天吃菜,总喜欢拿个陶炉,加些炭,把菜架在陶炉上垮着吃。这样吃饭,菜永远不会冷掉。有一说一,酸菜鱼和萝卜鱼在炭火的久垮之后,确实是有味儿。这时候的菜,鱼的鲜味和萝卜的鲜味互相融合,鲜上加鲜,这口汤更是一绝。而酸菜的乳酸掩盖住鱼肉的腥气,鱼肉吃起来没有异味,酸菜也吸足了鱼汤,下饭。
    早晨起来雪还在下着,外面白茫茫的一片。邻居家的屋顶盖上了一层雪,但还是能看得出来瓦片的形状。门前晾衣服的竹竿上也落满了雪,堆了厚厚的一条。远处山上也积了雪,犹如换上了银装。走在雪地里,积雪厚得能把鞋面埋在里头。在雪地里走一圈,踩出“砰砰”的雪被压实的声音,根本停不下来。趁着时间,赶紧滚起一大一小两个雪球,来堆起一个雪人,才不枉这般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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