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生

第176章


这屏风后……有什么好玩的吗?」
  玉寒不愧是当朝皇贵妃,心下很快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她狠狠瞪了一旁觳悚的寿儿一眼,随即摆出和善的嘴脸:「听说静皇子妃也是不久前刚刚坐完月子,本宫特地来看看你,身子恢复得可好?……怎么没见到令妹?」
  「多谢皇贵妃娘娘挂怀,现在已经恢复如常了。今早家妹随我上大明寺祈福,本来下山后还要一起去静宁庵探望婆婆的,但是家妹路上似乎略感风寒,身子不适。我就让她穿上我的披风先回宫了。……怎么?」静好奇地探望着四周,「她应该比我先到啊,没人看见她吗?」
  众人面面相觑。玉寒使了一个眼色,一个随侍会意地把偏厅的门掩上了,随即带了几个人悄悄地往后苑去了——看来玉寒今天没抓到人是不会善罢甘休了。她满脸堆笑地上前拉住静的手,一边往前厅走去:「在炽宫这段时间,家妹有劳静皇子妃照顾了。身为姐姐,本来早该来上门道谢,静皇子妃该不会介意罢?」
  没有见到晴,静就已经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晴突然不见,难道跟眼前这不速的访客有关系吗?嘴上仍旧熟稔地寒暄着:「皇贵妃言重了,哪里算得上什么照顾?……」
  听见有人掩上了房门,床底的晴终于稍稍放下心来。
  可是还没等她松一口气,晴随即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更危险的境地——刚刚为了让朱鸾住嘴的唇舌相接,已经完全激化了他体内春药的效果。晴见身下人双目紧闭、脸颊炽红、呼吸急促,明显感觉两人紧贴着的下身处有什么硬物抵触的感觉,顿时欲哭不得:「敢情朱鸾不是发狂了,而是发情了……?」
  朱鸾突然动作了,一个翻身——狭窄的床底,晴的头撞上了床板,「咚」地一声——还没等她哀叫出声,赫然发现两人的立场对调了:现在,轮到她被朱鸾推倒,压在身下。
  「……嗯?」隔着一道屏风,坐在前厅的皇贵妃微微蹙眉:「我好像听到什么声音?」
  晴一悚:糟了!刚刚撞那一下——
  慌忙伸出手去捂住朱鸾的嘴,害怕他再发出什么异响。
  「有吗?」静很是莫名其妙的样子,环顾四周,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到一旁寿儿的身上:「寿儿,你听见什么了吗?」
  早已被弄得惶惶然的寿儿,此时哪里还敢接静的话,只得讪讪地摇头。
  「哦……」玉寒遂真的以为是自己的幻听,又热络地跟静搭起话来,拖延着时间。
  晴一边竭力忍耐着这种尴尬的姿势,一边在心里咒骂玉寒:「滚你的!死女人,唠什么嗑啊?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狐精退散!」
  突然感觉自己捂着朱鸾的手有些不对劲,怎么掌心……湿湿的、暖暖的?
  「喝!」晴吓得低叫一声,触电般收回自己的手——不明白为什么她突然把手收回,朱鸾只得用空虚的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脸上仍旧一副食髓知味、意犹未尽的感觉。殊不知这样的表情只能让他看上去更加……
  看着朱鸾越来越诡谲莫测的灰色瞳仁,晴在心里哀嚎一声,都快哭出来了,「静你再不把那老女人弄走,你妹妹我就真的要被眼前的禽兽侵犯了!」
  朱鸾一直盯着眼前的晴瞧,突然伸出魔爪——
  「嘶啦——」
  厅里说话的人再度面面相觑。
  「唉呀~」静突然站起身,大声唤着:「奶娘奶娘!」
  一个丰乳肥臀的奶娘跑了进来,「快去看看小爷是不是又在发脾气了?」说罢,抱歉地向玉寒道:「唉,炀儿这孩子娇气,稍稍饿着了、还是尿湿了,就要发脾气!衣服、被单……抓到什么咬什么……」
  「哦……」对于才一月大的婴儿是否有能力撕咬这个问题,玉寒虽然满腹狐疑,但也只能顺着静的话往下说:「孩子这么小,不好照顾罢?」
  「唉,是啊……」静故作伤神地道:「等娘娘您也有了孩子……」随即仿佛意识到什么似的,惊慌地道:「啊!不好意思,娘娘,我不是……失言了,请皇贵妃娘娘恕罪。」
  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怀上龙种,的确是玉寒心头的一块暗伤。为了这件事,私底下她不知道发狂了多少次。此时被静当面刺中,玉寒面上几乎都挂不住了,只得干笑道:「呵、呵……没事,是我没静皇子妃的福气……」心里一边咒骂自己那几个无用的手下:不过是两个人,怎么到现在都没抓到?害我在这里丢尽面子!
  「拜托!我求你了,别撕!会被外面的人听见的……」
  此时的晴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衣襟,无力地抗拒着已经理智全失的朱鸾。朱鸾对于晴低声的哀求不为所动,只是完全顺着本能,想撕烂眼前的女人身上那碍事的衣服。
  「好好!我脱,我自己脱不成吗?求您老别动手……」
  奇怪的是,这句话朱鸾仿佛听懂了。停下手,好整以暇地袖手旁观。
  「去你的,这男人到底是真疯还是假傻啊?」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是手上的动作却一点都不敢怠慢。晴一边解着衣领上繁复的一列盘扣,一边侧耳留心听着门外的动静——
  「呵呵,是啊……就是说嘛……」
  「那哪能呢?……还不是仰仗娘娘您照顾?」
  「哟,言重了……」
  全是些言不及义、各怀鬼胎的无聊家常。
  秀美的锁骨露出来了。柔滑的肩颈曲线露出来了。
  胸前大片雪白的肌肤露出来了。还带着淡淡的、晴朗的日光晒过的香气。
  当最后一件亵衣委地,朱鸾再也无法忍受这活色生香情景的撩逗,低头舔吻了上去,一手摩挲着晴藕段般手感细腻的小臂内侧,另一手迅速地解着自己的腰带——
  晴死命咬着嘴唇,忍耐着不叫出声来。通过朱鸾那炽热的身体慢慢传递过来,一种极度强烈而让人颤栗的情感,让她自己也不由自主地焚烧起来。意识逐渐模糊了,连门外一屏之隔的人语都已经远去——
  下身突然一阵猛烈的异物穿刺感。晴死命捂住了自己的嘴。
  却听见身上伏着的人,极度满意而沉醉的近乎呻。吟的一声喟叹:「静——」
  两行清泪,自眼角无声流下。
  几名皇贵妃的侍从灰头土脸地从厅外走来。不用说话,他们萎顿的神情已然说明了一切。
  玉寒的脸冷了下来,低声暗骂道:「一群废物!」
  「娘娘?」
  既然没找到证据,在这也是吃闷头亏,玉寒一脸翳色地站起身来,冷冷道:「时候不早了。本宫就不多叨扰静皇子妃了。起驾,回宫!」
  静的优雅笑容,在目送玉寒一行人的仪仗出了炽宫宫门后,消失无踪。她气急败坏地转身绕过屏风,推开后厅厅门,眼前的景象让她彻底呆愣了——
  晴衣履不整、神情呆滞地坐在地面上,雪白的皮肤上斑斑点点散着零乱的吻痕;而一旁则是神情仍旧沉醉恍惚的朱鸾。空气里,充斥着情欲的气味。
  静面无表情地走到桌前,操起已经冷透的水盆,兜头兜脸地朝朱鸾泼去——
  破碎一室的水声中,静厉声斥道:「看看你们自己都干了些什么——!」
  被满身凉水一刺激,朱鸾的眼神才渐渐清明起来。当视线触及到眼前满地狼藉和静愤怒而晴呆滞的脸,眼前又回闪出片刻前一幅幅活生生的画面,「天、天啊……」朱鸾痛苦地以手抚头,嘶声道:「我、我都做了些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而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北疆昊军帐营内,顾焱还在沉沉入睡。
  一个人的凄楚。两个人的执著。三个人的纠缠。
  四个人流离的命运已无法修补。
  为什么,爱,有时候比任何事物还美好明亮。而有时候,却比任何事物都还无望。
  而且悲伤。
  一年后。
  此时,顾焱正负手站立在汉白玉铺地的廷前。
  东天的朝霞之中,蓝底楣联上「万机宫」三个金字,在飞流的彩云天光之中变幻着色彩。两年了,当他再次目睹京华的黎明时,却产生了从未有过的强烈撼动。
  那如血如荼的恢宏破晓,宛如一次分外壮丽的死亡。
  同时亦是一场华美的新生。
  顾焱向左踱了七步,又向右踱了七步。像顽童用脚步丈量着专属于自己玩耍的庭院。
  然后,他抚摸着汉白玉阑干上雕饰着神龙的柱头,慢慢地、一步步地登上了通往万机宫的玉阶。
  两年的光阴,究竟能够改变一个人到什么样的程度?
  浴过沙场上飞溅的烈焰鲜血,饮过塞外凄苦的寒雪冷月,越过一座座若飞的秦汉关山,度过一个个运筹帷幄的不眠之夜,至少对于他——顾焱——两年,已经足以使他如同蝴蝶破茧……不,应该说,如同一场彻底的鲲鹏之变一般,展开了足以让他翱啸九天的凌云之翼。
  已经再也没有人能够漠视、鄙夷、否定、拘禁他。
  同样地,已经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挡他迈向前方的脚步。
  而现在,他的目的地,正是万机宫金龙台上、玉鹤炉边的明黄龙椅。
  父皇,已经走到他帝王生涯的尽头了。这是昨夜接风宴上每一个人的清楚认知。苍老的体态、浑浊而带着浓厚死亡异味的体息,无不在证明这位曾经英明神武的昊显帝已经处于他油尽灯枯的晚年。此时,就连那张龙椅的扶手上,也落满了薄薄的一层轻尘——昊显帝已经多日没有上朝了。
  此时并没有人,或者说即使有人也没有关系,那张龙椅,顾焱本可以轻松地坐上去,可是他没有。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