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翅膀的风

这一个周末韩翊又约了肖飞菲去酒吧消遣，她还同时约了别的朋友，朋友还没到，两人便在门口等候，一边闲聊。韩翊听着肖飞菲笑说朋友的趣事，他一边抽烟，偶尔搭几句话，忽然，他的视线落在马路对面长堤上一对缓步走来的情侣。他们手拉手，边走边说笑，男的不时伸手帮女朋友理顺被江风吹乱的头发，场面温馨而浪漫，那两人就是骆成宇和慕容若风。
    韩翊定定地看着他们走近，一段时间没见，慕容比他上次见到时胖了一点，她悠闲地走着，目光四顾快要看往这边，韩翊连忙收回视线，凝视听肖飞菲说话，又说了一句带色的笑话，惹得肖飞菲娇嗔着伸手打他。听着她的笑声，韩翊只觉心头一阵拥堵，突然咬着牙拉她过来强行吻了下去。他吻得很用力，甚至霸道，仿佛发泄一般，肖飞菲的惊呼声还没出口便已淹没。末几韩翊松开了手，路那边的人早已走远，他颓然转身入内，边走边说：“我们进里面等吧。”
    肖飞菲一阵愕然，韩翊的态度总是这样，若即若离忽冷忽热，好的时候让她神魂颠倒喜不自禁，不好的时候让她摸不着头脑，惴惴地不知道又哪里得罪了他。但现在这个透着一丝“坏”味道的韩翊比以前更具致命吸引力，肖飞菲感到自己爱他爱得比以往更加疯狂更加彻底，为了得到他她已经不择手段，得到了他她又何妨陪他一同沉沦！以往肖飞菲曾痛恨慕容若风，恨她占据了韩翊心中最重要的位置，现在，她又有点感谢慕容若风，正是因为这个女人才激发了韩翊的另一面。昔日的韩翊很正派，虽然很好但不免乏味，现在的韩翊，他身上好与坏的界限已经渐渐模糊，他越来越多地表现的是一种魔鬼般的深沉与复杂，令她又爱又惧却欲罢不能！
    肖飞菲收拾游离神思追随韩翊走进酒吧，他已在吧台前坐下，又点燃了一根烟，烟雾升起弥漫在四周，人渐渐多起来，声音有点嘈杂，肖飞菲默默伴着他，正思索着如何让他高兴起来。
    这时一个瘦个子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往旁边一坐，肖飞菲一看竟是陆驰，这小子脸上的伤都好了，又恢复以前那吊儿郎当的模样。陆驰也看见了肖飞菲，便讪笑着向她打招呼，肖飞菲想起骆成宇那天的行为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便气不打一处来，哼了声扭头不理他。
    陆驰笑嘻嘻地说：“肖小姐，上次是我不对，可我也是被迫的啊，您大人有大量别计较那么多了。”
    韩翊看了左边的陆驰一眼，又看了右边的肖飞菲一眼，疑惑地问她：“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以前给肖小姐造成了点麻烦，不过以后肯定不会了！我衷心地赔礼道歉！”陆驰抢着说。
    肖飞菲仍是一脸不高兴，韩翊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淡淡地说：“飞菲，如果不是什么大事情就算了吧。”
    “是啊，是啊。”陆驰一连声地说，“还是这位先生说得对啊，大家出来玩不就图个高兴嘛。是吧？”
    肖飞菲仍然余怒未消，她不想和陆驰瞎扯，又不想驳韩翊的面子，只好冷冷地“嗯”了一声，然后跟韩翊说了声便起身去洗手间。
    夜已渐深，酒吧里的人变得十分拥挤，韩翊转过身，边喝酒边看着乱舞的人群。舞池中几个妆容妖娆，穿着性感，舞姿最为疯狂的美女吸引了他的目光，他盯着看了好一会。
    陆驰不时看看韩翊，肖飞菲的玩伴他大都认识，这个人却是头一次见到，看肖飞菲对他的神态语气百依百顺，似乎对他很上心，估计是她的新任男朋友，发展发展可能又是一个常客。陆驰看得出韩翊对这几个女的有点兴趣，便挨近点搭讪道：“刚才多谢你帮忙说话啊。”
    “没什么。”韩翊头也不回，淡淡地说。
    “那几个女的我认识，要不要给你介绍介绍？”
    韩翊看他一眼，说：“介绍就不必了，这几个也不怎么样，只是觉得她们跳舞有点疯而已。”
    陆驰呵呵一笑：“那是啊，这几个比起肖小姐那模样根本没法比。”左右看看，又压低声音对韩翊说：“她们是吃了药才这么兴奋的，要不然早霜打茄子似的了。”
    “哦？”韩翊饶有兴味地看了看他，“看来你很对这个很熟悉啊。”
    “嘿嘿，知道一点。”陆驰看他的神色有戏，又趁热打铁道：“我不过帮朋友们供些货，赚点零花钱，也让大家快活快活而已，肖小姐的朋友都在我这里拿过不少的呢。”
    “哦？真的？”韩翊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嘴角泛起淡淡的笑容。
    “当然，不信你问肖小姐。”陆驰一拍胸口，接着递过一张小纸条：“这是我的电话号码，以后有需要可以找我，保证给你最好的货。”
    韩翊笑笑接过放进口袋，说：“好，以后联系。”话刚说完肖飞菲已分开人群回到吧台，陆驰笑嘻嘻地拿起酒杯和韩翊遥碰一下，喝完了朝肖飞菲略摆摆手转身离开。
    肖飞菲喝完酒，朋友还没到，便对韩翊说：“我们去跳跳舞吧，老喝酒也挺闷的。”韩翊点点头，把酒一口喝完随着她来到舞池。
    舞池里人多得很，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中每个人都显得迷离而放纵，挤逼的空间，强劲的音乐，凌乱的舞姿，诱惑着众生。肖飞菲和韩翊紧挨着起舞，昏暗的灯光中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觉得他似乎有点心不在焉。跳着跳着，忽然韩翊的身边多了几个美女，正是那几个最狂野的小野猫，她们围在他身边，动作挑逗媚眼乱飞，其中一个的手居然已经搭在他肩膀上。韩翊此刻似乎也来了兴致，不但和她们眉来眼去，身体更是暧昧地越贴越近。肖飞菲看得两眼冒火，韩翊这人真是个危险动物，去到哪里都能挑起战火，她一言不发直冲过去一手打开搭在他肩膀的那只手。那女孩缩回手，一脸挑衅的神色，正要向肖飞菲挨过去，韩翊挡在两人中间，对肖飞菲说：“飞菲，大家都是玩玩而已何必发那么大火？”肖飞菲哼了一声，再狠狠盯了几个小野猫一眼，转身往酒吧外走去，韩翊不紧不慢地也跟了出去。
    走到门外，肖飞菲一脸怒色满腹委屈，黑着脸不言不语。韩翊也不理她，自顾自点起一支烟吞云吐雾起来，烟雾升腾笼罩了他整个人，他的脸变得模糊，肖飞菲忽然觉得再也看不清这个人，以往把握这个男人的绝对信心也瞬间崩塌。她恼怒地看着韩翊，质问道：“你明知道那几个女的不怀好意，干吗还和她们这样？”
    韩翊不耐烦地看她一眼，说：“玩玩而已，要不要那么认真？”
    “只怕就要玩出火了！”肖飞菲气愤不已，声音也高了起来。
    韩翊厌烦地将烟一扔，大步走开，肖飞菲在身后大声问：“你去哪里？”他头也不回地说：“我走了，没意思，扫兴！”留下肖飞菲呆呆地立在门口……
    早上，韩翊正在办公室看着文件，一阵敲门声响起，他应了声：“进来。”门推开，走进来的是骆成宇，他来到办公桌前，立正站定。韩翊从旁拿过一份文件递给他：“这是你的申请，批下来了。没其他事你可以走了。”说完又低下头继续看文件。
    骆成宇接过结婚申请的批文，却没有走，而是开口问他：“有些事我想问问你。”
    “什么事？”韩翊抬起头看着他。
    “你为什么还要和肖飞菲在一起，难道你还不明白她就是……”
    “好了不用说了。”韩翊打断他的话，垂下眼帘又道：“这是我的私事，不用你操心，出去吧。”
    “韩翊！”骆成宇大声说，眼中闪过一丝痛惜，“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整日在那些地方风花雪月，这真的是你想要的生活吗？你知不知道背后已经有人在说你闲话……”
    “够了！”韩翊大喝一声，眼中冷漠森严，手一指门外，冷冷地说：“出去！”
    骆成宇瞪着他，咬着牙，缓缓举手敬礼，然后转身离开。
    门“砰”的一声被用力关上，韩翊无力地放下手中文件，以手支额，眉峰紧皱，过了一会才重新拿起文件，努力集中精神阅读。但他看来看去总是无法专心，文件上的字一个个逐渐扭曲变形，仿佛一个个表情，可怜、痛心、嘲讽、鄙夷…然后，一张张脸又从纸上浮现，骆成宇的愤怒、慕容若风温柔的微笑、肖飞菲冷酷的神情，纷乱重叠地袭来。韩翊手中的文件被慢慢握紧，越来越皱，终于被他扬手扔了开去，纷纷乱乱散了一地。他颓然跌坐椅中，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霎时间他只觉得身心俱惫心力交瘁。过了良久，他方才慢慢起身，一张一张捡起地上散落的纸张，犹如一片片早已破碎得无法修补的心……
    晚上，肖飞菲打电话给他，韩翊“喂”了一声，语调干涩毫无表情。
    “阿翊，你还在生我的气吗？”肖飞菲语气哀婉。
    “没有，找我有事吗？”
    韩翊的说话平淡简短，让肖飞菲心中惶然不安，她柔声说：“阿翊，周末有空吗？我有个朋友周末有个聚会，你也来玩吗？”
    “不去了，次次都是差不多的，很没意思。”韩翊懒懒地答。
    “不是的，这次他们会……会玩得比较刺激，你一定没见过的。”
    “哦？怎么刺激法？”韩翊话中透出一丝兴味。
    “这个，在电话里不好说，你来就知道了，一起去吧，好吗？”肖飞菲恳求。
    韩翊沉吟了一会，终于答应：“好。”
    肖飞菲喜出望外，连忙把时间地点告诉他，两人约好到时碰面。韩翊挂了电话，想了想又再拨了电话给陆驰，告诉他有个私人聚会，让他到时带最好的过来，还叮嘱他因为人多他一定要带够。陆驰一诺连声，有这么一桩好生意自是喜不自禁，忙连声称谢。
    打完电话，韩翊默默坐在椅中沉思，一张小小的光盘在手里转动着把玩，忽又握紧，光盘在他掌中渐渐弯曲，最后“咔”一声断成两半，锋利的边缘割伤了他的掌心，鲜血淌到了桌上，他依然出神地思考着，恍如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