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短篇合集

第179章


所以,我就按铃召唤他。
    “使我惊奇的是,应召而来的是一个女人,一个身材高大、面容粗俗的老婆子,系着一
条围裙。她解释说:她是看门人的妻子,在这里作杂役,我就叫她去煮咖啡。
    “我又抄了两条,愈发感到昏昏欲睡,便站起身来,在屋内踱来踱去,伸展一下双腿。
咖啡还不见送来,我想知道原因是什么,便打开门,顺走廊走过去看。从我抄写文件的房间
出来就是一条笔直的走廊,光线昏暗,是我办公室唯一的出口。走廊尽头有一条转弯的楼
梯,看门人的小门房就在楼梯下面的过道旁。楼梯的中间有一个小平台,另有一条走廊通到
这个平台,与楼梯在平台处呈丁字形。这第二条走廊尽头有一段楼梯通向旁门,专供仆役使
用,也是职员们从查尔斯街走进本楼的捷径。这就是那个地方的略图。”
    “谢谢你,我认为我完全听懂你所说的事了,”歇洛克·福尔摩斯说道。
    “请您注意,说到最重要的地方了。我走下楼梯,进入大厅,发现看门人正在门房里酣
睡,咖啡壶在酒精灯上滚滚沸腾,咖啡都溢到地板上了,我拿下壶,灭掉酒精灯,伸手正要
去摇醒那个仍在酣睡的人,突然间他头顶上铃声大振,他一下子就惊醒过来。
    “‘费尔普斯先生!’他困惑不解地望着我说道。
    “‘我来看看咖啡是不是煮好了。’
    “‘我正在煮着,不觉就睡着了。先生,’他望着我,又抬头望着仍在颤动着的电铃,
脸上露出更加惊奇的神色。
    “‘既然你在这里,先生,那么谁在按铃呢?’他问道。
    “‘按铃!’我叫道,‘按什么铃?’
    “‘这是在你办公房间按的电铃。’“我的心顿时象被一只冰冷的手揪住一样,这么
说,是有人在我的办公室里了,而我那份千金难买的协定就放在桌子上。我发疯似地跑上楼
梯奔向走廊,走廊里空无一人,福尔摩斯先生。屋内也没有人。一切都和我离开时一模一
样,只是交我保管的那份文件原本,被人从我的桌上拿走了,只剩下抄本。”
    福尔摩斯笔直地坐在椅上,揉搓着双手。我看得出这件案子引起了他的兴趣。“请原
谅,那时你怎么办了呢?”他低语道。
    “我立即想到盗贼一定是从旁门上楼的。他要是从正门上楼,那我准会碰上他了。”
    “你相信,他不会一直藏在室内,或是藏在走廊里吗?你不是说走廊灯光很暗吗?”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无论是室内,还是走廊,连一只老鼠也藏不住的。根本没有藏身
之处。”
    “谢谢你,请往下说吧。”
    “看门人见我大惊失色,知道出了什么可怕的事,就跟着我上楼来。我们两人顺走廊奔
向通往查尔斯街的陡峭的楼梯,楼底下的旁门关着,没有上锁。我们推开门,冲了出去。我
记得很清楚下楼时听到邻近的钟敲了三下,正是九点三刻。”
    “这一点非常重要。”福尔摩斯一边说一边在他的衬衫袖口上记了下来。
    “这一夜天色漆黑,下着毛毛细雨,查尔斯街空无一人,可是,街尽头的白厅路上却象
平常一样,车辆行人络绎不绝。
    我们连帽子也没戴,就沿人行道跑过去,在右手拐角处,看到一个警察站在那里。
    “‘出了盗窃案,’我气喘吁吁地说道,‘一份极为重要的文件被人从外交部偷走了。
有人从这条路过去吗?’
    “‘我在这里刚站了一刻钟,先生,’警察说道,‘这段时间只有一个人经过,是一个
高个子老妇人,披着一条佩兹利披巾。’
    “‘哎,那是我妻子,’看门人高声喊道,‘没有别的人过去吗?’
    “‘一个人也没有了。’
    “‘这么说,这个小偷一定是从左拐角逃走了,’这个家伙扯着我的袖子喊道。
    “可是我并不相信,而他企图把我引开,反而增加了我的怀疑。
    “‘那个女人是向哪边走的?’
    “‘我不知道,先生,我只注意到她走过去,可是我毫无理由去注视她。她似乎很匆
忙。’
    “‘这有多长时间了?’
    “‘啊,没有几分钟。’
    “‘不到五分钟吗?’
    “‘对,不过五分钟。’
    “‘你不过是在浪费时间,先生,现在每分钟都很重要,’看门人高声喊道,‘请相信
我,这事和我的老婆绝不相干,快到这条街的左端去吧。好,你不去我去。’说着,他就向
左方跑去了。
    “可是我一下子追上去,扯住他的衣袖。
    “‘你住在哪里?’我问道。
    “‘我住在布里克斯顿的艾维巷十六号,’他回答道,‘可是你不要使自己被假线索迷
住,费尔普斯先生。我们到这条街的左端去看能不能打听到什么。’“我想,照他的意见办
也没有什么坏处,我们两人和警察急忙赶过去,只见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个个都想在
这阴雨之夜早些回到安身之处,没有一个闲人能告诉我们谁曾经走过。
    “于是我们又返回外交部,把楼梯和走廊搜查一遍,可是毫无结果。通往办公室的走廊
上铺着一种米色漆布,一有脚印就很容易发现。我们检查得非常仔细,可是连一点脚印的痕
迹也没有找到。”
    “那天晚上一直在下雨吗?”
    “大约从七点钟开始下的雨。”
    “那么,那个女人大约在九点钟左右进到室内,穿着带泥的靴子,怎么能没有留下脚印
呢?”
    “我很高兴你指出这一点。那时我也想到了。这个杂役女工有个习惯,就是在看门人房
里脱掉靴子,换上布拖鞋。”
    “明白了。那么说,虽然当晚下着雨,却没有发现脚印,对吗?这一连串事件的确非常
重要。下一步你们又是怎么做的呢?”
    “我们也把房间检查了一遍。这房间不可能有暗门,窗户离地面足有三十英尺。两扇窗
户都从里面插上插销了。地板上铺着地毯,不可能有地道门,天花板是普通白灰刷的。我敢
拿性命担保,无论是谁偷了我的文件,他只能从房门逃跑。”
    “壁炉的情况怎么样呢?”
    “那里没有壁炉,只有一个火炉。电铃正在我写字台的右首。谁要按铃都必须到我写字
台右首去按。可是为什么罪犯要去按铃呢?这是一个最难解释的疑团。”
    “这件事确实非同寻常。你们的下一步措施是什么呢?我想,你们检查过房间,看看那
位不速之客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象烟蒂、失落的手套、发夹或其它什么小东西,是吗?”
    “没有这一类东西。”
    “没有闻到什么气味吗?”
    “唉,我们没有想到这一点。”
    “啊,在调查这样的案件时,即使有一点烟草气味对我们也是很有价值的。”
    “我一向不吸烟,我想,只要屋里有一点烟味,我就会闻出来的。可是那里一点烟味也
没有。唯一确凿的事实就是看门人的妻子,那个叫坦盖太太的女人,是从那地方慌忙走出来
的,看门人对这件事实也无法解释,他只是说他妻子平常就是在这个时间回家。警察和我一
致认为,如果文件确实在那个女人手里,那我们最好趁她没把文件脱手就把她抓住。
    “这时苏格兰场已接到警报,侦探福布斯先生立即赶来,全力以赴地接过了这件案子。
我们租了一辆双轮双座马车,半小时就到了看门人告诉我们的地点。一个年轻女子开了门,
她是坦盖太太的长女。她母亲还没回来,她把我们让进前厅等候。
    “十分钟以后,有人敲门。这时我们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对这一点我只能责怪自己。
这就是我们没有亲自开门,而是让那个姑娘去开。我们听到她说,‘妈妈,家里来了两个
人,正等着要见你。’接着我们就听到一阵脚步声急促地走进过道。福布斯猛然把门推开,
我们两个人跑进后屋也就是厨房,可是那女人抢先走了进去。她带着敌意望着我们,后来,
突然认出了我,脸上浮现出一种十分诧异的表情。
    “‘怎么,这不是部里的费尔普斯先生么!’她大声说道。
    “‘喂,喂,你把我们当作什么人了?为什么躲开我们?’我的同伴问道。
    “‘我以为你们是旧货商呢,’她说道,‘我们和一个商人有纠葛。’
    “‘这理由是不十分充足的,’福布斯回答道,‘我们有根据认为你从外交部拿走了一
份重要文件,然后跑到这里处理它。你必须随我们一起到苏格兰场去接受搜查。’
    “她提出抗议,进行抵抗,都徒劳无益。我们叫来了一辆四轮马车,三个人都坐进去。
临走以前,我们先检查了这间厨房,尤其是厨房里的炉火,看看她是否在她一个人到这儿的
时候把文件扔进火里。然而,没有一点碎屑或灰烬的痕迹。我们一到苏格兰场,立即把她交
给女搜查员。我非常焦急,好不容易才等到女检查员送来了报告,可是报告说文件毫无踪
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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