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短篇合集

第183章


如果你答应这么办,那我
们就在这里吃午餐,饭后三人一同进城。”
    一切都照他的建议安排停当,只有哈里森小姐按照福尔摩斯的意见,找个借口留在这间
卧室里。我想象不出我的朋友究竟耍的什么花招,莫不是他想让那位姑娘离开费尔普斯?
    费尔普斯正因为已经恢复了健康并期望参加行动,高高兴兴地和我们一起在餐室进午
餐。但是,福尔摩斯还有一件更使我们大为吃惊的事,因为他在陪同我们到车站并送我们上
车以后,不慌不忙地声明说,他不打算离开沃金了。
    “在我走以前,有一两件小事我要弄清楚。”他说道,“费尔普斯先生,你不在这里,
在某种程度上反而对我更有利。华生,你们到伦敦以后,你一定答应我,立即和我们的朋友
一同乘车到贝克街去,一直等到我再见到你们为止。好在你们两人是老同学,一定有许多事
可以谈的。今晚费尔普斯先生可以住在我那间卧室里。我明天早晨乘八点钟的火车到滑铁卢
车站,赶得上和你们一起进早餐。”
    “可是我们在伦敦进行调查的事怎么办呢?”费尔普斯沮丧地问道。
    “我们明天可以做这些事。我想我现在留在这里正是十分必要的。”
    “你回布里尔布雷去后可以告诉他们说,我想明天晚上回去,”我们的火车刚要离开月
台时,费尔普斯喊道。
    “我不一定回布里尔布雷去,”福尔摩斯答道,在我们的火车离站时,他向我们高高兴
兴地挥手致意。
    费尔普斯和我一路上都在谈论这件事,可是谁也不能对他这个新行动想出一个令人满意
的理由来。
    “我猜想,他是想找出昨夜盗窃案的线索,如果真有盗贼的话。至于我自己,我决不相
信那是一个普通的盗贼。”
    “那么,你自己的意见是什么呢?”
    “老实说,不管你是否把它归结为我的神经脆弱,可是我相信,在我周围正进行着某种
隐秘的政治阴谋,并且由于某种我不能理解的原因,这些阴谋家想谋害我的性命。这听起来
似乎有些夸张和荒谬,可是请考虑一下事实吧!为什么盗贼竟想撬开无物可盗的卧室的窗
户?他又为什么手中拿着长刀呢?”
    “你肯定那不是撬门用的撬棍吗?”
    “啊,不,是一把刀。我很清楚地看到刀光一闪。”
    “可是究竟为什么会怀有那样深的仇恨来袭击你呢?”
    “啊,问题就在这里了。”
    “好,如果福尔摩斯也这样看,那么这就可以说明他采取这一行动的原因。对吗?假设
你的想法是对的,他能抓住那个昨夜威胁过你的人,那他就向找到偷海军协定的人这个目标
前进了一大步。若设想你有两个仇人。一个偷了你的东西,另一个来威胁你的生命,那未免
太荒谬可笑了。”
    “可是福尔摩斯说他不回布里尔布雷去。”
    “我了解他不是一天半天了,”我说道,“我还从来没见过他没有充分理由就去做什么
事情。”说到这里,我们便转入了其他话题。
    可是这一天把我弄得疲惫不堪。费尔普斯久病之后依然虚弱,他所遭遇的不幸更加使他
易于激怒,紧张不安。我尽力讲一些我在阿富汗、在印度的往事,讲一些社会问题,讲一些
能给他消愁解闷的事,来使他开心,但都无济于事。他总是念念不忘那份丢失的协定,他惊
异着,猜测着,思索着,想知道福尔摩斯正在做什么,霍尔德赫斯特勋爵正在采取什么措
施,明天早晨我们会听到什么消息。夜色深沉之后,他由激动变得痛苦异常。
    “你非常信赖福尔摩斯吗?”
    “我亲眼见他办了许多出色的案子。”
    “可是他还从未侦破过象这样毫无头绪的案子吧?”
    “啊,不,我知道他解决过比你这件案子线索还少的案子。”
    “但不是关系如此重大的案子吧?”
    “这我倒不清楚。但我确实知道,他曾为欧洲三家王室办过极其重要的案子。”
    “不过你很了解他,华生。他是一个如此不可思议的人物,我永远也不知如何去理解
他。你认为他有希望成功吗?你认为他打算侦破这件案子吗?”
    “他什么也没说。”
    “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恰恰相反。我曾经注意到,他失去线索的时候总是说失去了线索。在他查到一点线索
而又没有十分把握的时候,他就特别沉默寡言。现在,我亲爱的朋友,为这事使自己心神不
安,丝毫于事无益,我劝你快上床安睡,明天早上不管消息好坏,都能精神饱满地去处
理。”
    我终于说服我的同伴接受了我的劝告,但我从他激动的神态看出,他是没有希望安睡
的。确实,他的情绪也影响了我,我自己也在床上辗转了半夜,不能入睡,仔细盘算这个奇
怪的问题,作了无数的推论,一个比一个不能成立。福尔摩斯为什么留在沃金呢?为什么他
要哈里森小姐整天留在病房里呢?为什么他那么小心谨慎,不让布里尔布雷的人知道他打算
留在他们附近呢?我绞尽脑汁竭力寻找符合这一切事实的解答,最后才渐渐入睡。
    我一觉醒来,已经七点钟了,便立即起身到费尔普斯房里,发现他容颜憔悴,一定是彻
夜未眠。他第一句话就问福尔摩斯是否已经回来。
    “他既然答应来,”我说道,“就一定会准时来的。”
    我的话果然不错,八点刚过,一辆马车疾驰到门前,我的朋友从车上跳下来。我们站在
窗前,看到他左手缠着绷带,面色严肃而苍白。他走进宅内,过了一会才来到楼上。
    “他似乎精疲力尽了,”费尔普斯喊道。
    我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对。“毕竟,”我说道,“这件案子的线索可能还是在城里。”
    费尔普斯呻吟了一声。
    “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说道,“可是我对他回来抱有那么多的希望。不过他的
手昨天并没有象这样缠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福尔摩斯,你没有受伤吗?”我的朋友走进屋内时,我问道。
    “唉,这不过是由于我手脚笨拙,擦伤了点皮,”他一面点头向我们问候,一面回答
道,“费尔普斯先生,你这件案子,同我过去查办过的所有案子相比,确实是最隐秘的
了。”
    “我怕你对这案子是力不从心了。”
    “这是一次十分奇异的经历。”
    “你手上的绷带就说明你曾经历过险,”我说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
事?”
    “等吃过早餐再说吧,我亲爱的华生。别忘了今天早晨我从萨里赶了三十英里路。大
概,我那份寻找马车的广告还没有着落吧?好了,好了,我们不能指望一切都顺利。”
    餐桌已经准备好了,我刚要按铃,赫德森太太就把茶点和咖啡送来了。几分钟以后,她
又送上三份早餐,我们一齐就坐,福尔摩斯狼吞虎咽地吃起来,我好奇地望着,费尔普斯闷
闷不乐,垂头丧气。
    “赫德森太太很善于应急,”福尔摩斯把一盘咖喱鸡的盖子打开说道,“她会做的菜有
限,可是象苏格兰女人一样,这份早餐想得很妙。华生,你那是什么菜?”
    “一份火腿蛋,”我答道。
    “太好了!费尔普斯先生,你喜欢吃什么,咖喱鸡还是火腿蛋?要不然,就请你吃你自
己那一份吧。”
    “谢谢你,我什么也吃不下去,”费尔普斯说道。
    “啊,来吧!请吃一点你面前那一份。”
    “谢谢你,我确实不想吃。”
    “好,那么,”福尔摩斯调皮地眨了眨眼,说道,“我想你不会拒绝我的好意吧。”
    费尔普斯打开盖子,他刚一打开,突然发出一声尖叫,面色象菜盘一样苍白,坐在那里
呆呆地望着盘内。原来盘内放着一个蓝灰色小纸卷。他一把抓起来,双眼直愣愣地看着,然
后把那纸卷按在胸前,高兴得尖声喊叫,在室内如痴如狂地手舞足蹈起来,然后倒在一张扶
手椅中,由于过分激动而软弱不堪,筋疲力尽。我们只好给他灌了一点白兰地,使他不至昏
厥过去。
    “好啦!好啦!”福尔摩斯轻轻拍着费尔普斯的肩膀,安慰他说,“象这样突然把它放
到你面前,实在是太糟糕了,不过华生会告诉你,我总是忍不住想把事情做得带点戏剧
性。”
    费尔普斯抓着福尔摩斯的手吻个不停。
    “上帝保佑你!”他大声喊道,“你挽救了我的荣誉。”
    “好啦,你知道,这也关系着我自己的荣誉,”福尔摩斯说道,“我应该请你放心,我
办案失败,和你受托失信一样,都是不愉快的。”
    费尔普斯把这份珍贵文件揣进他上衣里面贴身的口袋。
    “我虽不想再打扰你吃早餐,可是我是渴望知道你是怎样把它弄到手,在哪里找到
的。”
    歇洛克·福尔摩斯喝完一杯咖啡,又把火腿蛋吃完,然后站起身来,点上烟斗,安然坐
到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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