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短篇合集

第192章


官舱的四周都是货箱,冒牌牧师威尔逊弄来一箱,拿出二
十瓶褐色葡萄酒。我们打碎瓶颈,把酒倒进酒杯,正待举杯痛饮,突然出其不意听到一阵枪
声,官舱里顿时烟雾弥漫,隔着桌子竟看不见东西了。等到烟消雾散,这里已是血肉横飞。
威尔逊和其他八个人倒在地上垂死挣扎,至今我想起那桌上的血和褐色葡萄酒还觉得恶心。
我们一见这情景就吓坏了。我想当时要不是多亏了普伦德加斯特,那一定全完了。他象公牛
一般,一声怒吼冲出门去,所有活着的人也都随他一拥而出。我们冲到舱外,看见船尾站着
中尉和他手下的十个士兵,官舱上有一个旋转天窗,正对着桌子上方,稍稍打开一些,他们
就从隙缝中向我们射击。我们趁他们来不及重新装填火药,冲上前去。他们虽然英勇抵抗,
但我们占了上风,战斗不到五分钟就把他们全解决了。我的天啊!这只帆船简直象一个屠宰
场!普伦德加斯特就象狂怒的魔鬼,把一个又一个的士兵象小孩一样提起来,不管死活,通
通扔到海里。有一个中士伤势很重,还出人意外地泅游了很长时间,直到某个善人一枪打碎
他的脑袋才肯罢休。战斗结束,只剩下两个狱卒、两个船副和一名医生,其余敌人已全部消
灭。
    “‘对剩下的这几个敌人怎样处置,我们发生了争论。许多人欣喜夺回了自由,打心眼
儿里不愿意再杀人。杀死手执武器的士兵是一回事,对冷酷无情地残杀人而无动于衷则是另
一回事。我们八个人,五个犯人和三个水手说,我们不愿看见杀死他们,但普伦德加斯特和
他的一伙人却无动于衷。他说,我们求得安全的唯一机会就是把事情干利落,他不愿留一个
活口将来站到证人席上去饶舌。这差一点儿又使我们遭到拘禁,不过他终于答应说,如果我
们愿意,就可以乘小艇离开他们。我们对这个建议欣然答应,因为早已厌恶这种血腥的勾
当,我们明白这次杀人之后,还会有更残酷的事发生。
    于是,他发给我们每人一套水手服,一桶淡水,一小桶腌牛肉,一小桶饼干和一个指南
针。普伦德加斯特扔给我们一张航海图,告诉我们要说我们是一艘失事船只的水手,船是在
北纬十五度,西经二十五度沉没的。然后他割断缆索,听凭我们漂流而去。
    “‘我亲爱的儿子,现在我要讲到这个故事最惊人的情节了。在骚乱的时候,水手们曾
经落帆逆风行驶,但在我们离开之后,他们又扬起风帆,乘东北风离开我们缓缓驶去。我们
的小艇便随平稳起伏的波涛前进。这伙人里,只有我和伊文斯受教育最多。我俩坐下来查看
海图,确定我们所在的地点,计划向何处海岸行驶。这是一个需要慎重对待的问题,因为向
北约五百英里是佛得角群岛,向东约七百英里是非洲海岸。由于风向转北,我们基本上确认
向塞拉利昂行驶比较好,于是便掉转船首向此方向驶去。这时从小艇向后方看,三桅帆船已
不见船身,只见船桅。我们正在向它眺望,突然看到一股浓密的黑烟直升而起,象一棵怪树
悬在天际。几秒钟以后,一声雷鸣般巨响震人耳鼓,等到烟消雾散,“格洛里亚斯科特”号
帆船已渺无踪影。我们立即掉转船首,全力向该处驶去,那依然缭绕的海面烟尘反映了该船
遇难的惨状。
    “‘我们用了很长时间才到达那里,开始我们怕来得太晚,救不出什么人了。只见一条
支离破碎的小船和一些断桅残板随波起伏,这显示出帆船的沉没地点,但未见活人踪影。在
我们失望地掉转船头时,忽听有人呼救,这才看到不远处有一个人直挺挺地横躺在一块残板
上。我们把他拖到船上一看,原来是一个叫赫德森的年轻水手,他被烧伤,筋疲力尽,口不
能言,直到第二天清早,才把事情经过告诉我们。
    “‘原来,在我们离开以后,普伦德加斯特和他那一伙人就动手杀害那剩下来的五个被
囚禁的人。他把两个狱卒枪毙后扔进海里,对三副也如法炮制。普伦德加斯特下到中舱亲手
割断了可怜的医生的喉咙。这时只剩下勇敢机智的大副本人。他见普伦德加斯特手持血淋淋
的屠刀向他走来,便挣开事先设法弄松了的绑索,跑上甲板,一头钻进尾舱。有十二个罪犯
手持手枪向他冲来,只见他手里拿着一盒火柴坐在火药桶边,这桶火药已经打开,船上共载
着一百桶火药。大副发誓说,谁要是动他一下,他就叫全船人同归于尽。话犹未了就发生了
爆炸。赫德森认为这是一个罪犯开枪误中了火药桶,而不是大副用火柴点着的。但不管原因
何在,反正“格洛里亚斯科特”号帆船和那些劫船暴徒就此完结。
    “‘我亲爱的孩子,简单说来,涉及到我的可怕事件的过程就是这样。第二天,一艘开
往澳大利亚的双桅船“霍特斯泼”号搭救了我们。该船船长轻易地相信了我们是遇难客船的
幸存者。海军部将“格洛里亚斯科特”号运输船作为海上失事记录在案,而它的真实命运却
一点也没泄露出去。经过一段顺利航程之后,“霍特斯泼”号让我们在悉尼上岸,伊文斯和
我更名改姓前去采矿,在各国人麇集之中,我们毫不费力地隐瞒了过去的身份。其余的事我
也不必细说了。后来我们发迹了,周游一番,以富有的殖民地居民身份返回英国,购置了产
业。二十多年来,我们安居乐业,生活美满,希望把过去的事永远埋葬。后来,这个水手来
找我们,我一眼就认出他就是我们从沉船残骸上救上来的那个人,当时我的感觉就可想而知
了。他不知怎样追踪到此,欺我们畏惧之心,对我们进行敲诈勒索。你现在该明白,我为什
么极力对他和好了,你也该多少同情我内心充满的恐惧了。他虽然离开我到另一个受欺者那
里去了,可是还在对我进行虚声恫吓。’
    “下面的字写时手已颤栗不止,几乎难以辨认,‘贝多斯写来密信说,赫德森已全部检
举。上帝啊,可怜可怜我们吧!’
    “这就是那天晚上我读给小特雷佛听的故事。华生,这种情况可算是富有戏剧性的案子
了。我的好友经过这场风波,肝肠寸断,便迁往特拉伊去种茶树,我听说他在那里混得不
错。至于那个水手和贝多斯,自从写了那封告警信以后,便音信全无,无影无踪了。没有人
向警局提出检举,所以贝多斯是错把赫德森的威胁当做事实。有人看到赫德森潜伏在附近,
警局认为他杀害贝多斯以后逃跑了。而我确信事实恰恰相反。八成是贝多斯陷入绝境,认为
赫德森告发了自己,便报仇雪恨杀死赫德森,携带手头所有现款逃出国去。这就是这件案子
的情况,医生,如果它们对你采集资料有所助益,我很乐意供你选用。”●
赖盖特之谜
福尔摩斯探案——回忆录□[英]柯南道尔 著  李家云 译
    那是在一八八七年春天,我的朋友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由于操劳过度,把身体累垮
了,健康尚未恢复。荷兰—苏门答腊公司案和莫波吐依兹男爵的庞大计划案,人们还记忆犹
新。这些案件与政治和经济关系极为密切,不便在我的一系列回忆录中加以报道。但是,从
另一个角度来说,那两起案子又很独特、复杂,使我的朋友有机会证实一种新的斗争方法的
重要,这方法是他在毕生与犯罪行为作斗争中所使用的许多方法中的一种。
    我查阅笔记,看到在四月十四日,我曾收到一封从里昂发来的电报,通知我,福尔摩斯
在杜朗旅馆卧病在床。没过二十四小时,我就赶到他的病房,发现他的症状不甚严重,方才
放心。不过,甚至象他这样钢铁般的体质,在两个多月调查的劳累之下,也免不了垮了下
来。在这段期间,他每天最少工作十五小时,而且他向我说,还有一次他夜以继日地工作了
五天。甚至胜利的喜悦也不能使他在如此可怕的劳累之后恢复过来。在他的名字响遍欧洲,
各处发来的贺电在他屋中堆积如山的时候,我发现福尔摩斯依然感到很痛苦,神情沮丧。消
息传来,三个国家的警察都失败了,而他却赢得了成功,他在各方面都挫败了欧洲最高超的
诈骗犯玩弄的鬼把戏。即使这样,也不能使他从疲惫中振作起来。
    三天以后,我们一起回到了贝克街。不过,换个环境对我的朋友显然会更好一些,乘此
大好春光,到乡间去呆一个星期,这种想法对我也充满着吸引力。我的老朋友海特上校在阿
富汗时,请我给他治过病。他现在在萨里郡的赖盖特附近买了一所住宅,经常邀请我到他那
里去作客。最近,他说,只要我的朋友愿意和我一起去,他也会很高兴地款待他。我转弯抹
角地把这意思说了出来,当福尔摩斯听说主人是个单身汉,而且他完全可以自由行动时,他
同意了我的计划。在从里昂回来后一个星期,我们便来到了上校的住所。海特是一个洒脱的
老军人,见多识广,他很快就发觉,他和福尔摩斯很谈得来,这正是我料到的。
    在我们来到的那天傍晚,我们吃过晚餐,坐在上校的贮枪室里。福尔摩斯伸开四肢躺在
沙发上,海特和我正在看他那贮藏东方武器的小军械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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