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短篇合集

第195章


    “那么,你们不用门闩吗?”福尔摩斯问道。
    “我们一向认为没有必要。”
    “你们没有养狗吗?”
    “养了,可是我们用铁链子把狗拴在房子的另一边。”
    “仆人们是什么时候去睡觉的?”
    “十点钟左右。”
    “我听说威廉平常不是也在这个时候去睡觉的吗?”
    “是的。”
    “这就怪了,正在这个出事的夜晚,他却起来了。现在,如果你肯领我们查看一下这所
住宅,我将感到很高兴,坎宁安先生。”
    我们经过厨房旁边石板铺的走廊,沿着一道木楼梯,迳直来到住宅的二楼。我们登上了
楼梯平台。它的对面,是另一条通向前厅装饰得较为华丽的楼梯。从这个楼梯平台过去,就
是客厅和几间卧室,其中包括坎宁安先生和他儿子的卧室。
    福尔摩斯不慌不忙地走着,留神着这所房子的式样。我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在紧紧
地跟踪着一条线索,可我还是一点也猜不出他所跟踪的是什么。
    “我说先生,”坎宁安先生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这肯定是非常不必要的。楼梯口就是
我的卧室。我儿子的卧室就在隔壁。我倒要请你判断一下,这贼要是上了楼,而我们竟毫无
觉察,这可能吗?”
    “我想,你应当到房子四周去调查,寻找新的线索,”坎宁安的儿子阴险地笑道。
    “我还要请你们再将就我一会儿,比如说,我很想看看从卧室的窗户可以向前望出去多
远。我知道,这是你儿子的卧室,”福尔摩斯把门推开说道,“这就是发出警报时他正坐在
那里吸烟的更衣室吧!它的窗子朝向什么地方?”福尔摩斯走过卧室,推开门,把另一间屋
子四下打量了一番。
    “我想现在你总该满意了吧?”坎宁安先生尖刻地说道。
    “谢谢你,我认为我想看的都看到了。”
    “那么,如果你真的认为必要的话,可以到我的房间里去。”
    “如果不太打扰你的话,那就去吧!”
    治安官耸了耸肩,领着我们走进他自己的卧室。室内的家具、摆设很简单、平常,是一
间普普通通的房间。当我们向着窗子走去时,福尔摩斯慢腾腾地走,以至他和我都落在了大
家的后面。床的旁边,有一盘桔子和一瓶水。我们走过床边时,福尔摩斯把身子探到我的前
面,故意把所有这些东西打翻在地。玻璃瓶摔得粉碎,水果滚得到处都是,这惊得我张口结
舌!
    “看你弄的,华生,”福尔摩斯沉着地说道,“你把地毯弄了个一塌糊涂。”
    我慌乱地俯下身来,开始拣水果,我知道,我的朋友想让我来承担责任,是有一定原因
的。其他人也一边拣水果,一边把桌子重新扶起来。
    “哎呀!”警官喊道,“他到哪儿去了?”
    福尔摩斯不见了。
    “请在这里等一等,”亚历克·坎宁安说道,“我看,这个人神经有些不正常,父亲,
你来,我们一起去看看他钻到哪里去了!”
    他们冲出门去,警官、上校和我留在房里面面相觑。
    “哎呀,我同意主人亚历克的看法,”警官说道,“这可能是他犯病的结果,可是我似
乎觉得……”
    他的话还没讲完,突然传来一阵尖叫声,“来人啊!来人啊!杀人啦!”我听出这是我
朋友的声音,不禁毛骨悚然。我发疯似地从室内冲向楼梯平台。呼救声低下来,变成嘶哑
的,含混不清的喊叫,从我们第一次进去的那间屋里传来。我直冲进去,一直跑进里面的更
衣室。那坎宁安父子二人正把歇洛克·福尔摩斯按倒在地上,小坎宁安正用双手掐住福尔摩
斯的喉咙,那老坎宁安似乎正扭住他的一只手腕。我们三个人立即把他们从福尔摩斯身上拉
开。福尔摩斯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面色苍白,显然已经筋疲力尽了。
    “赶快逮捕这两个人,警官,”福尔摩斯气喘吁吁地说道。
    “以什么罪名逮捕呢?”
    “罪名就是谋杀他们的马车夫威廉·柯万。”
    警官两眼盯着福尔摩斯直发愣。
    “啊,好啦,福尔摩斯先生,”警官终于说道,“我相信,你不是真的要……”
    “咳,先生,你看看他们的脸!”福尔摩斯粗暴地大声说道。
    的确,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一种自认有罪的面部表情。
    那老的似乎呆若木鸡,坚定的脸上现出沉痛愠怒的表情。另一方面,那儿子却失掉了原
有的活泼态度,变得象凶神恶煞一般,双目露出困兽般的逼人凶光,已没有丝毫文雅神气。
警官一言不发,走向门口,吹起了警笛。两名警察应声而至。
    “我只好这样,坎宁安先生,”警官说道,“我相信这一切可能都是一场可笑的误会,
不过你可以看到——啊,你想干嘛?放下它!”他举手打去,亚历克准备击发的手枪咔哒一
声被打落在地。
    “别动,”福尔摩斯说道,从容地用脚踩住手枪,“它在审讯时才有用。可这才是我们
真正需要的呢。”他举起一个小纸团说道。
    “那张纸被撕走的那部分!”警官喊道。
    “一点也不错。”
    “在哪里找到的?”
    “在我预料它所在的地方找到的。我马上就把整个案子给你们讲清楚。上校,我认为你
和华生现在可以回去了。我最多一小时就会和你们再次见面。我和警官要讯问罪犯几句,但
在午餐时我一定会赶回去的。”
    福尔摩斯非常守约,一小时以后,他同我们在上校的吸烟室里又会面了。他由一个矮小
的老绅士陪伴前来。福尔摩斯向我介绍,这就是阿克顿先生,头一件盗窃案就发生在他的家
里。
    “我向你们说明这件小案子时,我希望阿克顿先生也在场听一听,”福尔摩斯说道,
“自然,他对案子的详情也很感兴趣。我亲爱的上校,接待了象我这样一个爱闯祸的人,我
恐怕你一定感到后悔吧。”
    “恰恰相反,”上校热情地答道,“我认为有机会学习你的侦探方法,是我最大的荣
幸。我承认,这是完全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我也完全不能解释你所获得的结果。我连一点儿
线索也没有看出来。”
    “我恐怕我的解释会使你们失望的,可是无论对于我的朋友华生,还是对于任何认真关
心我的工作方法的人,我的工作方法是一点也不保密的。不过,因为我在更衣室里遭到袭
击,我想喝一点白兰地定定神,上校。刚才我的气力已经用尽了。”
    “我相信你的神经痛不会再这样突然发作了。”
    歇洛克·福尔摩斯放声大笑起来。“我们待会儿再谈这件事,”福尔摩斯说道,“我把
这件案子按顺序给你们讲一讲,并把促使我下决心的几点告诉你们。如果有不十分清楚的地
方,请随时问我。
    “在侦探艺术中,最主要的就在于能够从众多的事实中,看出哪些是要害问题,哪些是
次要问题。否则,你的精力不但不能集中,反而会被分散。所以,这个案子从一开始,我就
毫不怀疑,全案的关键一定在于死者手中那张碎纸片。
    “在讨论这个问题以前,我想提请你们注意,如果亚历克·坎宁安讲的那一套是真的,
如果凶手在打死威廉·柯万之后马上就逃跑了,那么,凶手显然不能从死者手中撕去那张
纸。可是如果不是凶手撕的,那就一定是亚历克·坎宁安本人,因为在那个老人下楼以前,
几个仆人已经在现场了。这一点是很简单的,可是警官却忽略了。因为他一开始,就推测这
些乡绅们与本案无关。那时,我决心不持任何偏见,而按照事实给我指引的方向走。因此,
一开始调查,我便以怀疑的眼光注视着亚历克·坎宁安先生扮演的角色。
    “我非常仔细地检查了警官交给我们的那张纸角。我立即清楚地看出,这是一张非常值
得注意的东西。这就是那张条子。现在你们没有看出某些很能说明问题的地方吗?”
    “字体看起来很不规则。”上校说道。
    “我亲爱的先生,”福尔摩斯大声说道,“毫无疑问,它是由两个人交替着写出来的。
我只要请你们注意‘at’和‘to’字中那两个苍劲有力的‘t’字,再请你们把它跟
‘quarter’和‘twelve’中那两个软弱无力的‘t’字对比一下,你们马上
就可以看出事情的真相。从这四个字的简单分析上,你们就可以满有把握地说,那‘lea
rn’和‘maybe’是出自笔锋苍劲有力的人的手笔,而那‘what’是那笔锋软弱
无力的人写的。”
    “天哪,这真是一清二楚的!”上校喊道,“那两人究竟为什么要用这样一种方式来写
这封信呢?”
    “这事显然是一种犯罪行为,其中的一个人不相信另外一个人,于是他决定,不管干什
么两个人都得一起动手。很清楚,这两个人中,那个写‘at’和‘to’的人是主谋。”
    “那你根据什么说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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