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前尘几时绝

第20章


“叫他回去,我今天不想见他。”
  襄郡王凌奕铟声音由远及近,已来到亭中,“可我已经来了。”
  “那你就怎么来的怎么回去。”凌奕钦又打开一坛酒仰头痛饮,涌出的酒打在脸上,湿了发丝和衣襟,也重重的打在胸口上,痛,心在翻搅。
  秦佐对旁边的凌奕铟使了个眼色,襄郡王,您是劝劝他啊,喝这么多酒,内伤还没好,身体怎么受得了。
  “得了,得了,四哥,跟我说说怎么了,弟弟可是最关心你的身体,你不回答可不太好呀。” 
  “我很好,没生什么事。”凌奕钦紧握双拳,依然不看他。觉得有一重厚厚的纱幕隔开了过去和现在。
  凌奕钦把酒狠狠地摔在地上,用拳头撑住桌子,出了凉亭沿着回廊走像湖心,襄郡王对此不以为意,不怕死的跟了上去,“哎,你不喝就不要浪费。多好的酒啊,酒香味儿酣,十年的竹叶青。”
  凌奕钦猛地抬起头来,眼睛直盯着襄郡王,象要找谁来出气似的。
  “女人心,海底针。” 襄郡王毫无嘲讽之意,“我以为你会绝不罢手呢,四哥你一向杀伐果断,如今怎么躲在这里借酒消愁,不是你的行事做派啊!”
  今夜明月如霜,夜未央。
  襄郡王不禁感慨道:“多情自古空余恨,此间‘情’字最伤人啊!此情便做长久计,争朝夕。”
  凌奕钦凄然一笑,露出孩子般无助的眼神,她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她,恨不得我死啊! 
  “唉,真的,不管怎么说,没到最后一步,就还有回还……”
  襄郡王长叹一声,从怀中掏出个木盒子,放在石桌子上。
  次日黄昏,华灯初上,书房中,凌奕钦拿着碧绿的小瓶,把玩着,迟疑着,烛火映在他眼中飘忽不定。
  “此物名曰望前尘,是我上次出行苗疆时大祭司赠与我的,忘断前尘路,四哥,也许你会需要。”
  “我们之间,不死不休。”
  凌奕钦猛地站起身来,袖子一甩,竟带倒了桌几上的那只紫砂壶,里头的水顿时流了出来,秦佐赶忙走上前去动手收拾。
  “都别跟着。”是的,他下定决心了,他迈出了这一步,终于走到了这一步……
  
                  只身梦中(一)
  有女妖且丽,裴回湘水湄。水湄兰杜芳,采之将寄谁。 
  秦雪关上房门,一回头便看到了自家王爷跨进院门,忙行礼道:“参见王爷。”
  凌奕钦一挥手,让她起来,问道:“你怎么在外面,王妃呢?”
  秦雪道:“王妃在沐浴,不要奴婢伺候。”
  凌奕钦眼神闪亮道:“先下去吧,这里没有你的事了。”
  “是!”秦雪应声退下。
  凌奕钦推开了门,他的动作很轻,似乎是不希望她发现一般,真是很像偷香窃玉的登徒子,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如此小心。
  宽敞的汉白玉浴池里只有蓉珞自己一个人,此时,她正滑动着水花,哗啦啦的,似乎并没有发现有人进来。
  凌奕钦在门口停下,只是这么远远看着,并再走上前去的意思。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蓉珞如玉的背影如白天鹅般,窈窕玉质,弱柳扶风,雪白的美背皮肤婴儿般吹弹可破。
  温泉水滑洗凝脂!
  完全没有注意到门边的人,蓉珞将温润的水轻轻撩在身上,在水珠之下,身体是莹莹的,剔透的白,些许的,鲜亮欲滴,像风中摇曳的水仙花。
  蓉珞泡了好久,才站起来,看在有心人眼中真是芙蓉出水般绮丽。阳光酿造的余暇的醇醪,畅饮了田野上挥舞雾纱的迷醉雨天的甘美。
  凌奕钦的眼光灼热起来,呼吸也浓重了许多,心中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挠着。
  正要穿衣服,猛然发现,不知何时,凌奕钦已经带着笑站在她的身后。
  “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蓉珞不由得有些慌张,红脸如开莲。
  凌奕钦的笑邪邪的,半天才道:“没多长时间,不过刚好看到我想看到的一切。”
  全身都□在对方炯炯目光之下般,让人羞耻的,只想逃…… 
  “你……出去,我要穿衣服!”粉颈低垂,脸着桃红,更显妖媚动人。
  “这样更好!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她被他逗得满面红霞,害羞地说不出话来。
  真是可恶啊,正想逃开,凌奕钦突然低头含住了她的唇,温柔缱绻。蓉珞心中蓦地一惊,挣扎几下,便被他盛满的温柔所融化。意识,很快又一点点被抽离,思绪渐渐空白……
  其味若何?青涩李杏,却是别有一番滋味。
  清晨的太阳透过五福雕花红木窗棂,重重紫色琉璃恋帐层层幔帐将床上的二人掩得严严实实,蓉珞躺在凌奕钦的臂弯里安静恬淡,呼出湿热温暖的气息,其实凌奕钦因为蓉珞垫着睡觉的手臂有点发麻,所以早就醒了,但是看到仍在睡梦中的如一朵睡莲般的蓉珞全然忘了麻木的手,没有比此时此刻的他更幸福的了。
  凌奕钦低头看着怀里的人,此时还沉浸在睡梦中的她带着纯净无邪的天真,心想昨晚一定累坏了她,还是让蓉珞多睡一会儿吧,这时蓉珞慵懒的翻了一个身,原先盖着全身的芙蓉锦被因为这个翻身不小心□出蓉珞的精致小巧的锁骨, 白皙的皮肤上上面依稀可见星星点点的绯红的痕迹。凌奕钦看着这些印记,全身血液瞬间沸腾,再看看她清透得犹如春日里融化的泉水般的容颜,他甚至控制不了自己粗重的呼吸,真的很想再做一次的冲动,可最后还是警告自己,蓉珞身子还弱不能再伤到累到,于是他只能继续看……永远也看不够!
  “真高兴,我们终于在一起了。”他在心里默默的喜悦。
  不知道过了多久,蓉珞才睁开眼睛。
  他低头吻了一下她樱红的唇,宛如饮蜜。“醒了,嗯?”
  “嗯~~”心中羞涩。
  “有没有不舒服?”
  想着昨晚……她不由自主红了脸。这种话怎么说出口?
  可正当蓉珞沉浸再昨晚的幸福感觉的时候,肚子发出了警报声,凌奕钦意识到可能昨晚运动太激烈好像是有点肚子饿了,想想时间也不早了,温柔道:“我们起来吃东西吧?”
  至除日,禁中呈大傩仪,并用皇城亲事官。诸班直戴假画,绣画色衣,执金枪龙旗。教坊使孟景初身品魁伟,贯全副金镀铜甲装将军。夜禁中爆竹山呼,声闻于外。土庶之家,围炉团坐,达旦不寐,谓之“守岁”。
  随着三声礼炮响,洪武门到正德门之间悬挂的鞭炮一齐燃放,顿时,那硝烟伴着密不分点的噼噼啪啪声蒸腾而起响彻云霄,整个内城弥漫在一片烟火之中。
  整个康辰王府上上下下密密匝匝挂满了明黄色的纱灯,灯光灿烂温暖把整个王府映照着十分通明,扬扬洒洒的雪花都像金黄色的蝴蝶沿着垂檐绕柱翻飞,那灯笼上偶沾了几片鹅毛碎雪,更显得它的莹明不滓。
  凌澄碧顽皮地接了一片六角菱形雪花,看着它在手中融化才感觉到有丝丝的凉意,他问道:“父王呢?”
  “王爷吩咐说先让世子回西林院歇着。”
  凌澄碧点头,转身朝着水雾阁的方向走去。
  管家秦忠赶忙拦住道:“王妃这段时间身体不适,不想人探视打扰。”
  蓉珞病了?
  说话间,听得庆熙宫那边景阳钟声遥遥传来。
  秦忠道:“世子,还是先回西林院吧,都已经收拾好了。”
  “哦。”心中存了个疑问,凌澄碧还是踏上了往西的鹅卵石路。 
  除夕晚宴,灯火通明的大厅不同以往的热闹场面,偌大的藤红漆桌子上,只有父子两人,凌澄碧心中诧异,这是怎么一回事?但不得不说,这样的场景他是乐见其成的。
  父子两个沉默的吃饭,青衣小厮不时为他布菜,凌澄碧想了又想,终于问道:“父王,为什么不许到水雾阁探视?蓉珞病得很严重吗?”
  “澄碧,你只需好好在天子监好好学习,家中的事你便不用操心。”
  “可是……”
  “蓉珞得了风寒,险些转成肺痨,此时更需要好好休养生息,不让人打扰对她才好。”
  “孩儿明白。”
  “在天子监的功课学得如何?四书五经都学了那些?”
  ……
  父子两个一问一答,约有半个时辰,凌奕钦起身道:“澄碧,你早些回去吧!”凌澄碧规规矩矩行了礼,跪安,今夜,看来不需守岁了。他本来是打算吃晚饭之后偷偷去看蓉珞的,但听了父亲这么一说,就乖乖的回了西林院没去打扰蓉珞,边走边寻思着等她病好了,自己可以请假回来看看的,那时他们还可以去外面市井闲逛。只是,世事总是出人意料,他想不到……
  
                  只身梦中(二)
  整个水雾阁,已经布置成了江南庄园的模样。
  这是一间精致的小花厅,完全是江南风格。红木长条案上摆了两盆君子兰;不远处的方屏风上水墨迷离,挥毫泼墨展示着富春江秀水子陵滩烟雨;黄花梨雕云龙纹四件柜,镂空细雕出海棠春睡图案;紫檀木的太师椅嵌着山川明月的大理石靠背;两边设一对梅花式洋漆小几。一幅长卷横挂在东墙壁上,题为《春雨微冷夜》,旁边悬挂一副对联:嫩寒锁梦因春冷,芳气笼人是酒香。
  蓉珞青丝拖于枕畔,脸蛋微微透着淡红,寐含春水脸如凝脂,被只齐胸,胸前是宽片淡黄色锦缎裹胸,一弯雪白的胳膊撂于被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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