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刀替针做媒人

第7章


      他呆住。
      他记得抓起两个人就往出口处扔出去,横梁到下,压住他手臂,他挣扎着爬到门口透气,也不觉得痛,只听得伙伴大声叫他名字。
      原来救出的人就是这个漂亮少女。
      事后他不愿与她相见。
      他一直只想着以后日子怎么过。
      “邓先生,我想亲口向你道谢。”
      真没想到还有令他意外的事。
      他怔在那里看牢少女清丽的面孔。
      “家母回乡去了,她与我只受到擦伤惊吓,很快出院,这次见到你,真的很高兴。”
      她走近一点,亲切地笑,对他烤焦结痂的皮肤视若无睹。
      这是主诊医生进来,“邓队长,义肢替你准备妥当,你却去见心理医生。”
      王坤柔跳起来,“这是什么意思,心理医生只会无病呻吟,你们动手术刀的才算悬壶济世?”
      “我没有这个意思,邓队长,我们今天就开始处理你脸上伤疤可好?”
      坤柔有点紧张,怕邓大君即时拒绝,但是,她也意外了,她看见他向医生点头。
      医生鼓掌,“还是王医生了解病人心理。”
      周明月说:“那么,我明日再来。”
      医生连忙说:“明天你到三楼找他好了,邓队长,女朋友这么关心你,你得振作。”
      周明月并不分辩,笑笑转身出去。
      邓队长仍然不出声,但是眼神逐渐柔和。
      坤柔走近,拍拍他手臂,“听医生的话。”
      他低下头。
      坤柔离开医院,心里充满成就感,她故意狰狞地笑出声来,她有点铁成金的本事,就那样,把邓队长与周明月带到一起。
      正在得意,电话响起,原来是母亲找她。
      “好几天不见,来吃炒年糕吧。”
      “可否带朋友?”
      “男朋友欢迎,其余闲杂人等不必。”
      坤柔回办公室写报告,又与上司谈及近日多数市民不安情绪,颇觉无奈。
      下班时间到了。
      同事们纷纷抱怨:“今年特别冷,无论穿几层衣服,仍觉寒意彻骨。”
      “若增肥十磅,可解决问题。”
      “那怎么行,我情愿冷坏。”
      终于嘻嘻哈哈结队离开办公室。
      坤柔到母亲家。
      林女士家居布置雅致,摆件甚多,与坤柔简洁的公寓大不相同。
      捧出大盆肉丝绍菜炒年糕的是一个中年男子,坤柔怔住。
      林女士介绍:“坤柔,这是我朋友维叔。”
      她的男朋友。
      维叔笑,“坤柔你好,久闻大名,如雷贯耳,请试试我手艺。”
      肉丝切得又细又匀,年糕略微焦黄,香气扑鼻,的确好厨艺,他开出一瓶白葡萄酒,斟一杯给坤柔。
      坤柔心中不是滋味,嘴巴却实惠地吃了很多。
      她不介意这名维叔一周三次来她家做厨子,可是除此之外,她不愿意与他发展别的关系。
      她不多话,吃完就告辞。
      维叔说:“喝完咖啡才走。”
      爱尔兰咖啡的酒香像是向坤柔招手,她硬起心肠,“我不能再喝,我还要开车。”
      林女士送她到门口,坤柔握住母亲的手许久,才转身离去。
      林女士喃喃说:“这孩子。”
      那维叔在她身后说:“她是心理医生,比我女儿做法医好得多。”
      林女士骇笑,“法医官......”
      “是呀,至今未婚,她那组同事都怪,见了死尸全当他们仍有生命似问候:‘好吗,告诉我你是怎么会搞成这种局面,可怜’......很吓人。”
      林女士惊说:“哎哟。”
      “孩子大了,管不着了,来,喝咖啡。”
      坤柔没听见这话,她开车回家,想起昨夜噩梦,忽然觉得吃得太饱。
      那年糕的确比较油腻。
      周末到了,务本下午就送两个孩子过来。
      她愉快地告诉坤柔:“仲本与韦督察谈到婚事,孙家可要振兴了。”
      坤柔不住点头。
      务本长长吁出一口气,“我晚上十二时才能来接他们回去,这是我唱歌现场地址。”
      “别穿得太暴露,小心吊膀子男人。”
      两个小男孩依依不舍拉住母亲的手。
      务本轻轻对他们说:“有一日,你俩会不耐烦地甩开妈妈的手,嫌妈妈又老又啰嗦。”
      “一定,届时只有女友才既娇俏又可爱。”
      务本叹口气走了。
      坤柔斗胆把两个孩子带到小食店先吃点心。
      她对他们说:“给我面子,别太胡闹,把表姑吓坏,以后你俩无处可去,知道吗?”
      三岁那个仿佛明白。一岁那个却不在乎,把糊了一嘴的冰激淋朝坤柔的白色大衣上揩。
      回到家,替他们洗净头脸,安排午睡,已经腰酸背痛,走到露台,听见楼上有悠扬小提琴声。
      “老张,你在家?”
      老张探头下来,“王医生,你也没有约会?”
      “我今日做义务保母呢。”“可需要帮手?”
      “刚睡下,这样小的孩子最难带,没有娱乐,待大一些,懂得看动画电影,又还好些。”
      “有假期,可往迪士尼。”
      “务本一个人怎样制服他们呢?需带保母一齐。”
      没想到楼上楼下也可以聊天。
      这时坤柔忽然看到两个孩子自她房里走出来,摇摇晃晃,脚步不稳。
      坤柔直觉不安,“醒了?”
      一看,小明手中还握着一瓶漱口水。
      电光石火间,坤柔明白发生意外。
      她扑过去,把瓶子打到地上,连忙闻孩子口腔,果然,强烈酒精味,一定是他俩睡醒,游荡进浴室,误认为漱口水是汽水,大口喝下。
      坤柔跑到露台喊老张。
      “老张,不好,快下来,孩子们出事。”
      老张连忙应她:“立刻到。”
      坤柔是医生,懂得急救,连忙灌两个孩子喝牛奶。
      老张一手抱一个,孩子们痛哭喊妈妈。
      “通知孙务本可好?”
      坤柔冷静下来,她想一想,“务本在工作,我负全责,我们即刻到急诊室去。”
      她用毯子裹着孩子,与老张直奔医院。
      孩子们在车子里又呕又吐。
      坤柔一颗心像要自喉咙跳出来。
      当值医生接过一看,问了几个问题,“不碍事,请放心,已经呕吐。”
      检查过后,留院观察。
      孩一与孩二不住呜咽,忽然喊爸爸。
      坤柔落泪。
      这时老张过来一边报一个,紧紧搂住,“别哭,妈妈快来了。”
      孩子们昏昏睡去。
      坤柔在务本手提电话中留言。
      午夜,可怜的母亲匆匆赶到,她穿着晚礼服,外加一件大毛衣,化妆七零八落,显然已经哭过,她一把抓住坤柔,想说话,可是讲不出来,双手簌簌发抖。
      坤柔抱住务本的头,“已经没事,我承担错误,我没盯紧他们。”
      看护诧异地说:“别哭,喝的是漱口水,不是杀虫水,他们随时可以出院。”
      可是务本双腿已软,噗一声坐在地上。
      坤柔扶起她进病房去看孩子。
      务本在幽暗灯光下只见矮胖秃头的张彭年一手抱一个小孩,三个人已都睡着,互相依偎,揽成一堆。
      务本这时更加说不出话来。
      没想到他是个爱孩子的好邻居,她小觑了他。
      务本走近一点,闻到一股熟悉的酸臭味,妈妈们都知道,孩子呕吐过了一定有这股味道。
      多不好意思,务本手足更呆。
      坤柔轻轻说:“妈妈来了,可以回家啦。”
      孩子们没醒,张彭年仿佛听见什么,跳起来,把孩子们拥得更紧,“不怕不怕,妈妈就来。”
      睁开眼,看见务本已站在面前,才“哎呀”一声。
      务本自他手上接过孩子。
      她才想开口,好一个张彭年,“嘘”地阻止:“别吵醒孩子。”他们签字出院。
      两女坐后座看孩子,他开车送她们。
      坤柔说:“今晚我在务本处睡,有个照应。”
      别以为坤柔睡不着,她一倒在沙发上即不省人事。
      她在梦中觉得有人亲吻她,情深款款,在她脸颊,嘴角,不住轻吻。
      谁?感觉如此真实,简直是绮梦。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