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衣

第46章


谁不肯走?”
  打完又抱着儿子哭,哭完又笑,藤萝站在一旁递手巾,莫松柏一头雾水,弄不明白藤萝如果没死,为啥忽然就会说话了。他奔波多日,每每想及爹娘出事便痛不欲生,哪里吃得下东西,三五日水米不曾沾牙,此刻放下心来,饿得两个眼珠子发绿,一边忙不迭抓了烧鸡在手上狼吞虎咽地啃,一边才听他娘一五一十地说来。
  原来那日莫大娘听隔壁大娘说城外的龙王庙灵验,便带了藤萝去上香,求龙王爷保佑藤萝能说话就好了。她其实也没想真的能行,不过是抱着万一的希望,谁知藤萝在龙王庙里转了一圈回来,非但能说话了,且分外伶牙俐齿,哄得莫大娘连带左邻右舍也眉开眼笑,哪个不说莫家好福气。
  莫大娘了了一桩心事,每日自早上起床欢天喜地到晚间上床睡觉,见了人就笑,就是对着墙壁也忍不住要笑出声来。她寻思不能白受了龙王爷的恩惠,今日正是要去拜谢他老人家的。
  莫松柏毕竟世面见得比他爹娘多,对似是而非的神怪之事并不大相信。他不愿扫了莫大娘的兴,便跟着附和了几句。
  他要在旁尽孝心,莫大娘此时却见不得他在眼前了。她心结一解,恨不得他们一时三刻便生米煮成熟饭,转眼便有孙子抱,热切地推了他一把道:“你别守着我这个老太婆,你与藤萝许久不见,你们小两口到一边聊聊,我同你爹去生火煮饭。”
  她一手一个将莫松柏和藤萝推到房中,自己退出去,还顺手将门带上,这才心满意足地做饭去了。
  莫松柏多时不见藤萝,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要拉她的手,藤萝却退了一步避开他,倚在门上从容不迫地对他一笑。
  莫松柏心底蓦地生出一抹古怪的感觉,却也说不出是为什么,迟疑了半天,还是期期艾艾问道:“藤萝妹子,你……你当真是龙王爷显灵治好了你?”
  他这一问,藤萝立时收了笑容,脸一沉道:“你不信我?”
  莫松柏怕她生气,忙解释道:“我是怕有人想害你。”
  藤萝将他推到一边,自顾自地坐到桌边倒了一杯茶喝,不以为然道:“谁要害我还帮我治病?不过……”她抬头对他笑笑:“我的病倒并不是龙王爷治的。我在龙王庙后园碰到一个人衣裳挂破了,我替他缝了缝,那人便给了我一丸药,我吃了便能说话了。他让我不要告诉旁人,不然就杀了我。对了,他还说治了我,还要再去杀一个人才好。”
  莫松柏恍然大悟:“你是遇到魔教的杀人名医平一指了。”
  他疑惑虽解,但心中那古怪的感觉却始终不散,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站在一旁不住偷眼看藤萝,却看到她捧着杯子低头不语,眼泪一滴滴落到杯中,青绿的茶水上便泛起一圈圈细小的涟漪。
  只听她哽咽道:“大哥,我会说话了,你便嫌弃我了么?”
  莫松柏慌忙道:“自然不会,不管你会不会说话,你总还是藤萝妹子。”
  他不住在心中斥责自己,藤萝妹子乍然会说话了,性子比以往活泼一些,那也是常理。他深悔自己不该多问,讷讷道:“你别哭了,都是我的不是。”他见藤萝破涕为笑,忍不住还是加了一句:“只是魔教妖人都不是好人,你从前不知也就罢了,往后见到他们还是该避着些。” 
  藤萝好奇地眨着眼看他:“难道魔教都是坏人吗?那他为什么要帮我治病。”
  莫松柏皱眉道:“藤萝妹子,你心肠好,自然是不知世上还有这样的坏人。华山的风老前辈何等英雄,也被他们骗了。他老人家被魔教中人骗回去与各□成亲,这厢同门却尽遭杀戮。那平一指平白无故替你治病,莫不是也有什么不良之心。”
  他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房中团团转,一时又握紧拳头回身安慰藤萝道:“藤萝妹子,你莫怕,无论如何,我总是要护你周全的。”
  藤萝忽然问道:“你……你怕不怕我也是魔教派来骗你的?”
  莫松柏听得一惊,转过身来看着她,旋即哑然失笑:“咱们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你怎么会是魔教派来的。”
  藤萝一字一顿地问道:“我若真是魔教派来骗你的呢?那你要怎样?你想好了再说,如有半句假话,罚我不得好死。”
  莫松柏变了脸色,沉默了半晌道:“若真有那么一天,我下不了手杀你,只得一死以告师门罢。”
  藤萝伸指在他额上一戳,“噗嗤”一声笑道:“我随口说着玩的,看把你吓得。”
  莫松柏这才放下心来,过去拉着她说些分开这几月的经历不提。他想着定是之前说的魔教之人如何阴险狡诈之事吓着了藤萝妹子,她方才失了常态,便专挑些师兄弟们练武打架时的趣事说给她听,引得她咯咯笑个不停。
  莫家老两口都是热心肠的人,不然也不会将个哑巴小姑娘捡了回来,教出来的莫松柏也是厚道热诚。藤萝虽然不想往常那般温顺,他还是一心一意待她,呼口气也不敢大声,生怕惊了她。
  他也没什么好东西,只是若手中只有两个差不多大的红薯,他也要仔细挑拣一番,掂了又掂,再把大的那个递给藤萝。
  莫大娘见两个孩子感情好,心中更是欢喜,成日念叨着让他们快些成亲,但莫松柏从衡山走得十分急,连个招呼也没来得及打。有道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自小便跟在师傅身边,师徒感情深厚,他要成亲也得禀明师傅才是。
  莫松柏住了几天便高高兴兴地收拾包裹回了衡山,想着禀明了师傅便回来成亲,却没想到,这一别就是五年。
  其间衡山掌门病重,五岳剑派内乱,魔教屡屡来袭,他竟抽不出空回家,只是时时收到藤萝和爹娘捎来的信,信上说藤萝担心他的安危,甘愿在城北的尼姑庵里礼佛吃素三月,祈求他平安,信上说藤萝不眠不休为他缝制新衣,累得大病一场,足足有半年又说不出话来,后来才慢慢地将息好了。
  一封封的书信,一件件衣裳,一处处密密缝的针线,密密缠住了他的心。
  谁也没有想到,这日夜的思念竟会化作一场噩梦。
  那一日,他终于向师傅告了假回家成亲,在途中遇到了嵩山的小师妹左安之,再后来藤萝在他眼前自尽,左安之也在他眼前为了东方不败跳下悬崖。东方不败深恨五岳剑派逼死了她,年年相逼,却又总还留一口气给他们。
  他疲于奔命之余,总会想到,那时候她问他时,他若不那样回答,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十二年之后,左安之回来了。
  他欣喜之余,却又深深惆怅,东方不败的心回来了,可他的心却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东方不败给了他一封信,信上只有两个字:“双生。”
  他持着信到了洛阳,然后见到了一个女子,那个女子不会说话,鬓间有了霜华,额上有了皱纹,可是看着他的样子,与十余年前一模一样。
  到了这个时候,他才知道,那个他不见面时十七八遍挂在心的小妹子,其实一直都在。
  那啥,要抽打请随意,双手抱头蹲下,我也没有想到这次会卡这么久,我果然是对小莫的爱不够啊……小内八泪奔走。
  最近一直在填新坑羽衣,打算存稿到十万字再发出来,看能不能改下俺行文太仓促的作风,所以新坑还要等一段时间哦。
番外四:东方红,太阳升 
  清晨的黑木崖依然同平常一样,各人井然有序地做着自己的事情,紫衣的侍者整整齐齐地立在两侧,手中的长戈森冷冰寒,几名教众在向坐在殿堂上方的东方不败禀报教务。他神色肃然地听着,不时点一下头。
  一名青龙堂的香主正在说些与西域通商以来的要务,忽然听得后堂一阵鬼哭狼嚎,声音之洪亮语气之悲切都可算得求饶声中的翘楚,而且最重要的是,那声音十分熟悉,正是日月神教教主东方不败与青龙堂长老左安之的爱子,东方鸿。难不成有人闯上了黑木崖,挟持了他?此事非同小可,他惊得一哆嗦,抬头望着东方不败,不知还要不要说下去。
  东方不败神色丝毫不动,沉声道:“你接着说。”
  他话音未落,只听又是一声惨叫,立在旁边的童百熊忍不住道:“东方兄弟,还是去看看吧,鸿儿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东方不败还没来得及说话,后堂一阵噼里啪啦东西落地的声音,伴着小孩子稚嫩的哭叫声,童百熊这回听清楚了,是在叫娘,想是左安之在教训孩子。他年过八十,心肠比往时软了许多,况且这东方鸿是他看着长大的,自小便聪明伶俐会讨人欢心,顿时心中一阵不忍,出言相劝道:“小孩子年纪幼小,做错事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别打坏了他,还是去看看吧。”
  东方不败扶着额头,皱眉道:“童大哥,你却不知……”
  他说了一半,又住口不提,站起身道:“也好,还是去看看,童大哥既然不放心,便与我一同去。”
  两人转入后堂,穿过一条走廊,刚刚到花园门口,便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一边扯着嗓子干嚎,一边绕着圈子在园中乱跳,正是东方鸿。他相貌与左安之足有六七分相似,漆黑的眉目与习武的天分却似足了东方不败,因此深受两人宠爱,便如掌上明珠一般捧在手心里。好在他虽然顽皮了些,但并不骄纵,见人就呵呵直笑的,哄得以童百熊为首的一干老人服服帖帖,恨不得连心也掏出来给了他。
  他此时嘴里虽发出呜呜咽咽的哭声,脸上却挂着笑,笑起来眉眼弯弯,十分清秀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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