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东南飞

42 本公子成了下堂夫


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说得正是那块木头。
    第二日清晨,日光明媚,待风絮絮醒来之时,身边早已没有了人。那木头就这样穿一穿衣服,不带走她半根头发,倒徒留满屋子的朽木味。
    等她穿好衣裳走出房间,却见毒花站在门口,眼神宛如一口枯死的井,既深又沉。
    风絮絮一愣,莫非毒花昨晚也听到隔壁房间的销魂声,欲求不满?
    这么远的距离都能听着,毒花的武功程度果真高深莫测。
    “将军有事?”她问道。
    “妖女,本将军能容你第一次,第二次,但是绝对不能容忍你第三次!”毒花那双犹如一口枯井的眼中忽然就烧了一把怒火,饱含着怒意咬牙切齿,“为什么你能接受他们,就我不能?本将军今日绝对不能姑息你!”
    难道这毒花昨晚听的销魂声正是她房中发出来的?!
    心中一惊,她人已被毒花拽进了房间,轰然的关门声中,她被毒花一个用力按倒在了床上。
    这不是要命么!昨晚和那木头双修得热烈,现在哪有力气再度巫山。
    反观那毒花,像一头脱了缰的野马,落在她身上的吻越发得狠,那力道疼得她直皱眉。
    毒花果然是毒花,浑身带刺,就连亲吻都不能让她省心。
    当毒花正要解下她的袭裤,一把亮晃晃的沧血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放开公子。”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话。同样的英雄救美,同样的人。只不过剑不同了,人的身份也升级了。
    毒花却忽然大笑起来,那笑声如同他的人一样,带着几分妖里邪气。
    “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为你费尽心机,为你寝食难安,你又是如何报答我的!”
    毒花几乎是提着嗓子对她吼叫,拽着她的肩膀一个劲地摇晃,她被震得金星乱晃,头昏脑胀。
    重新换上白衫金丝袍的惊风一掌将疯狂中的人打翻在地,神色难明地将风絮絮从床上扶起来。
    “公子,怎么样?”
    风絮絮抚了抚头,她向来大度,不和阴晴不定的毒花计较,见毒花起身欲走,赶忙说了一句:“将军,记得下次如果用强请温柔点,要不然你我二人还未双修,本公子就被你折腾死了。”
    惊风看她的眼神陡然飘忽起来,毒花看了她一眼,一声不吭地捂着胸口,神色沉郁地走出了房间。
    房门口正站着前来找书童的老庄主,柳刚。许是听见了方才大将军在房中的河东狮吼,见到将军从房中一脸郁卒阴沉地走出来,老庄主眼皮直跳,心跳加快,赶忙侧了身子,大气都不敢出,低头恭送大将军消失在回廊里。
    心头却在思忖:这三人果然有隐情。
    那惹桃花的书童真是妖孽,勾走了女儿的魂,连俩大男人的魂都被他勾了。
    老庄主心中忽然沉闷,为什么本庄主就生不出这样妖孽的儿子?他虽不是英雄豪杰,但起码也是一个大侠,光明磊落、很勇敢、智慧么,也有那么一点,至于魄力,本庄主除了欺善怕硬,从来不娘气,更不做五雷轰顶之事。
    为什么他就孵不出儿子?若是他有那惹桃花书童这般妖孽的儿子,他定要儿子去勾个七个八个来,然后儿孙满堂,享受天伦之乐。
    老庄主柳刚心中十分憧憬,独自一人站在门外,想得越发遥远,仿佛他的膝下已有一大群孙子孙女依依呀呀地叫着他爷爷。直到骤然响起的一声尖锐呼叫,他才幡然醒悟,左顾右盼后,才觉得那声音似乎是他宝贝女儿发出的。
    眼前闪过两道人影,推开了隔壁的房门,老庄主也跟着进了房间。
    这一瞧,老庄主两眼一翻,身子一软,差点断了气儿,幸好掌门人在身后托住了他。
    床下,男人的衣服,女人的衣服,统统被撕裂。床上,男人的身体,女人的身体,全都□□裸。柳千金抓着被子紧紧护住自己的身子,瞪着床上的男人,泪水如同倒塌的决堤,汹涌不休。
    “怎么……怎么是你?子……子絮呢……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柳千金双手捂着脸,忽然就嚎啕大哭起来。
    惊风面无表情,风絮絮却绕有兴致地看了一眼这木头。
    朽木,你可要稳住,未婚妻偷汉子,看你怎么善后。
    房外又进来一群人,谢楼沙,有老庄主的大老婆二小妾三小妾等一干小妾,也有庄里的家仆,众人瞧见天下第一庄唯一的千金居然和府中的书童睡在了一张床上,抽气之余都有些惊悸。
    两人居然在掌门人的眼皮底下公然偷情!
    这让掌门人情何以堪!
    老庄主两眼已开始翻白,四肢开始抽搐不停,一群大小老婆大呼小叫,尖叫着喊大夫。
    “柳庄主,婚嫁吉日照旧。”一片混乱中,惊风忽然撒了话,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珠子,而老庄主却抽搐得越发厉害了,就只差吐白沫沫。
    风絮絮心中更为震惊,一直看着他,而这木头褪下昨夜的黑衣劲装之后,已然换上了一副武林掌门人的姿态,瞧也不瞧她一眼。
    “带了绿帽子也要娶?”她问。
    惊风云淡清风道:“是。”
    风絮絮一愣:“非娶不可?”
    “……”惊风只是犹豫了稍稍片刻,“是。”
    “呵……掌门人真是一颗情种。”风絮絮冷哼一笑,临走之前吩咐了一句,“掌门人代本公子告诉惊风,他不用回来了。”
    “白羽,我们走。”
    风絮絮走的时候,院子里的白玉兰花大片大片地飘落,宛如下了一场雪。
    离去的身影毫不犹豫,显得纤弱飘摇。惊风忍不住追上前去,拉住公子,像以前那样在她面前以死谢罪,或者解释他并非真要娶其他女人。
    然而,转身时,有人忽然拉住了他的手臂。
    “宫主,要记住你的身份。”谢楼沙在他耳边低声提醒。
    惊风握紧了手中的沧血剑,脸色非常苍白,坚硬如磐石的心出现了一条裂缝。他站在房门口看着公子离开,一瞬间被刺穿的疼痛令灵魂都在微微颤栗,仿佛利箭洞穿。
    可是他脸上始终如同坚硬的铠甲,不露丝毫的表情。
    大哥曾经说过,若是有人能在一瞬间掏空你的心,那就意味着老天已经开始极尽所能地折磨你,凌虐你,直到把你磨成一具行尸走肉。
    公子离去的时候,甚至没有回顾一次,惊风觉得他根本用不着老天来折磨就已腐朽成行尸走肉了。
    白玉兰花一簇一簇地飘落,他远远地望着,眼睛仿佛蒙上了一层白色的雾气。
    公子没有回头,只有他默默目送。
    ——掌门人代本公子告诉惊风,他不用回来了。
    风絮絮离开天下第一庄的时候,没有和毒花将军告别,和白羽一同回了今朝城。
    尚未进入今朝城,便在路上遇到了不明身份之人的袭击。
    一架马车从官道上急驰而来,在她不远处无声无息地停下,数十个黑衣蒙面人将她和白羽二人团团围住,脚步轻盈无声,显然个个都身怀绝技。
    马车内悬挂着一卷沉香竹帘,隐约能看见里面坐着一人,白衣高冠。那人坐在帘子后面静静不动,在风絮絮的马车内扫了一眼,却没有出来。
    “本公子最近的心情很不好,最好不要招惹。”风絮絮亦坐在马车中,心中警惕,来的不是普通人。
    “是公子絮?”车中之人终于开口,声音飘忽清冷。
    风絮絮笑道:“想杀我?”
    “公子身边如今只剩下白羽一人,正是杀了公子的好时机。”帘后之人微微点头。
    “好啊,那就杀吧,本公子失恋了,受伤颇重,最近活得很不耐烦,正想寻死。”风絮絮笑得干脆,“杀吧,杀了干脆。”
    车中人怔了一下,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然而想到了什么,他低低笑了一下:“公子倒是有趣,想不到公子絮还是一个情种。”
    “本公子自然是情种,要不然那些姑娘们怎能为了本公子寻死觅活。”风絮絮轻声一叹,颇为悲凉,“只可惜本公子终遭报应,被人吃干抹尽之后,抛弃了。人家喜结良缘,本公子寻死觅活。”
    “公子说的那人可是惊风大护卫?”竹帘在风里摇摆不定,车中的白衣公子声音有些冷,“公子死之前很想见他么?”
    “如果你能把他从沧血给弄来,本公子当然乐意见见他。”
    车中人低语:“恕在下不能答应。”又忽然令下,“今日谁杀了公子絮,千户万户侯!”
    “是!”黑衣蒙面人齐齐回答。
    风从四面八方吹来,杀气在空中凝结,从各个方向朝她逼近。
    无数暗器急袭而来,风絮絮听到外面一连串的钢铁截断声之后,许久都没有动静。
    “白羽?”她唤了一声,回答她的却是一支骤然袭来的黑箭!险险射在了只离她几寸的距离。
    “公子!”利箭过后,外面刹那的寂静,随即响起一片剑刃交击的打斗声。白羽被数十个黑衣人围困,分神惊呼。
    帘后人的声音冷酷:“公子絮,不要指望有人会来接应你。方圆百里之外,凡是保护你的人都已经被在下清理了。”
    刚从鬼门关一脚拔出,风絮絮胆子向来很大,但是攸关性命的事,她早已吓得去了半条命,她气不折山河,就连小河都折不了,心倒是怀了万壑,可怀的都是美色和金银。
    这白衣公子能赏千户万户侯,不是一方霸主就是枭雄,或者……他是皇室中人!
    她和皇室人有仇的,也就只有那太后老不死,又或者是给太后下毒嫁祸于她的幕后人?
    唉,可是为什么非要杀她呢?莫非她觊觎她的家产?明得不成来抢的?
    难道是三爷?
    风絮絮坐在车中,脑中迅速电转,忽然觉得她这颗脑袋用来强抢美色和勒索金银轻而易举,可是这些阴来阴去的把戏,她的确是略逊一筹,应该是逊了好几筹。
    阿弥陀佛,她真是古人做久了,连脑袋都退化了。
    “公子没有遗言可留下的?”帘后的白衣公子见她许久都没有声音,不由嘲讽,“或许等你死后,在下可以转告你那位喜结良缘的惊风大护卫。”
    风絮絮低低一笑,忽然撩开帘子,欠身走了出来。
    “白羽,你且赶快逃命去罢。”
    白羽只是犹豫了一瞬,便不再恋战,拖着满身血痕的身子,一提气掠树离去。
    车中人愣了一愣,“公子絮,耍怎么把戏?等你忠心耿耿的护卫搬救兵?”他冷冷一笑,“公子絮,我看你是逍遥久了,连脑都草包了。”
    风絮絮挥着扇子:“方才都说了,本公子被那情深意浓山盟海誓海枯石烂的惊风护卫折了身,伤了心,活得忒不耐烦,想寻死了。想杀便杀吧。”
    可车中人却不乐意了,本想看到公子絮哭爹喊娘的求饶声,可是对方却信誓旦旦地求死,心里很不是滋味,这和拿他的剑抹自己脖子,还挑衅地嚷嚷快快杀了她,好让她一脚归西的感觉一样,毫无快感和成就感。
    白衣公子又想一刀一刀把公子絮剐了,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可是看到竹帘外面那张讨喜的脸,他怎么也下不了刀子。
    白衣公子忽然又想到了最近盛极一时的《玉男心经》,脸上忽沉忽明,忽红忽白,沉吟迟疑了许久,才道:“看过《玉男心经》的,都给我上,把公子絮给做了!”
    既然不想痛快地杀了她,又不忍心千刀万剐,那就让她屈辱地归西吧。
    这下黑衣蒙面人可不乐意了,他们都是堂堂男子汉,怎能群体欺辱一名男子?这有损男人们的尊严!倘若是女子,他们还能雄赳赳气昂昂地做了她,可是看到同样身为男子的公子絮,即便长得比女人还花容月貌,这情怎么发得了。
    “她是女人。”白衣公子又轻飘飘地来了一句。
    黑衣人眼睛一亮,却始终不敢上前,这公子絮是女人,更是不得了,面对这样的女人,他们更不敢发情。据说,公子絮身上全都装了毒。
    风絮絮沉吟着看着帘后的人,恨不得冲上去一把掀了那竹帘,如果是上好的男色,那就当场把他做了,顺便逼供幕后人。
    只可惜数十双虎视眈眈的眼睛火辣辣地盯着她瞧,估计她只要移动半寸的脚步,被做的人就是她了。
    肃杀的气场,渐渐有些混沌暧昧,所有人都在原地驻足迟疑。
    “絮儿!”
    僵滞的气氛中,一道清亮的声音划空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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