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玉瓶

第36章


  “你的意思是,毕和宿主都有可能是我们见过的?”紫玉淡淡地说,“毕说,‘名字也不过是一个代号’。”
  杨凌云并不言语,而紫玉也并不要答复。二人静静地立在那儿,似在对视,然而二人的眼神却都迷离了,连脚下的路也搜变得扑朔了。绕了一个很大的圈,一切又都回到从前,可是却又什么都不同了。毕的身份也不是那么重要了。隐隐约约杨茹兰的哭声响起,伴了静夕梦呓般低低的哄孩子的声音------
  半晌,紫玉轻轻地说:“冷云,你现在过得很幸福,是吗?”
  杨凌云似乎愣住,“幸福?也许是吧!或许只是安宁,我只是很想好好待她,好好把茹兰抚养长大。”依旧温文的模样,有神的双目看着紫玉,低沉的声音,“有些东西是要埋在心底的------ 静夕她很好,她,对我,该是像皇上对你一般。只是,皇帝活得比她辛苦得多。”
  紫玉露出个浅浅的笑容,却看起来那么悲伤,“我好像伤他心了。像当初------  我总是害别人难过。”没交低垂,眼波盼流,盈了泪光,“我也大约知道毕是谁了。我想有些东西应该是要去挑明的。”
第三章 飘零无依篇(四)
  紫玉离开后,杨凌云自回了房中。静夕坐在摇床边,微微地笑着:“凌云,咱们该去瞧瞧爹了。自从咱们成亲以来,都没怎么去看过他老人家,说不定他还要讨厌我这个做儿媳妇的教唆丈夫做不肖子呢!”
  “说的也是,但爹爹却也不肯搬来这儿。过几日我陪你和小茹兰一起去爹那儿。”杨凌云应道。
  “凌云。”恍惚中听见娘的声音,杨凌云从梦中惊醒。静夕亦被惊醒,轻轻拭去他额前的冷汗,靠入他怀中,“凌云,怎么了,做噩梦了吗?”杨凌云平定跳动迅速的心,拥过静夕,“没事,只是莫名地梦见了个很血腥的场面,还梦见了我娘。”杨凌云转了语气,温柔地说,“没事了,睡吧。”静夕浅浅一笑,轻“嗯”了声,乖巧地躲入他怀中,闭了双目。
  梦境中的莫名的厮杀却依旧在眼中挥散不去。而娘的脸庞也很深很深地印在眼前,怀中的静夕像个孩子般,有些不安分地轻动。杨凌云轻拍着她的背,笑容却十分僵硬地浮在脸上。
  爹对于这么多的事情漠不关心,显然是知道些什么。自己从小去习武,是爹爹找人教的,况且紫玉母亲与娘几人是姐妹,那么有些东西,爹爹自然是知道的。为什么竟从来没有想到过爹爹,可是可能吗?前几日还在想毕的蒙面,现在,是要怀疑宿主的蒙面了吗?!若是见了他,自己又该说些什么呢?!从前,爹给紫玉的的那本旧书上层曾有些隐形的字,东晋王羲之的字。似乎一切都是巧合,可是又是什么在冥冥之中支配着这一切?难道,爹爹竟是二十八宿的宿主?!
  一种恐慌感没由来地,像毒蛇般想要吞噬他。
  这就是自己、紫玉、碧云三人从始至终都还活着的原因吗?!
  杨凌云不禁又低头看了看熟睡的静夕,洁净若白脂的肌肤,玲珑剔透般,似乎感受到了杨凌云的注视,静夕喃喃地梦呓:“凌云。”杨凌云僵在脸上的笑意散去,眉心愈拧愈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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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早朝后,皇帝召见杨凌云。
  御书房内,皇帝手执这茶碗,出了半日的神。那对炯炯的桃花目无端地显出空洞来。杨凌云看着皇帝,目光停留在他手中的茶碗上,耳边忽而响起紫玉的叹息“可我却伤了他的心”的声音,心头滑过几丝伤感。
  一个虚假的笑容绽开在刚毅的脸上,剑眉微挑,“静夕公主这些日子可好?”
  “公主她很好,只是最近身子慵懒了许些,”杨凌云自是应付似的回答,他看了看皇帝,那张英俊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眼瞳中的异光让他分辨不出皇帝在想些什么。微闭的双目却依然散发出一股尊贵。也许在所有人中,最明白的就是皇帝和宿主,而最悲哀的也许亦是这两个。宿主的真实身份,是否真的是爹,杨喻羽呢?!
  “静夕说,她要去瞧瞧你爹,让朕放你几日假,你也顺便歇歇吧。”皇帝声音没有带任何感情。
  “谢皇上。”杨凌云行了礼后,躬身退出。难道皇上也想到了爹?!“应该是我多心了吧。”杨凌云自言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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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府依旧是原来的那番模样,没有什么变化。对于临安城而言,多了些想也气息,与富丽堂皇的宫殿相比,那些属于泥土的气息散落在空气中的尘埃里,连地上杂乱的野草也多了几分生动,增添了几分棠梨叶落胭脂色,荞麦花开白雪香的诗意小茹兰十分高兴地挥着小手,傻乎乎地笑着。静夕微微逗了逗她,不觉也笑了。
  杨喻羽依旧是一身布衫,见了杨凌云和静夕显得十分高兴。从静夕怀中接过孩子来,动作小心,生怕碰着了她,两臂弯成一个弧度,眼睛盯着孩子看,轻晃了晃手臂,笑着对孩子说:“小茹兰呀,会叫‘外公’吗?”杨茹兰似乎并不买这个外公的帐,竟哇哇大哭起来。杨喻羽一愣,脸色尴尬,随即大笑起来。杨茹兰越发哭了起来。静夕微微局促地重抱回孩子,用手轻抚她的背,“傻孩子,这是外公!是外公!别哭了啊,乖,别哭了------”
  杨喻羽依旧大笑,道:“小丫头,这么小便认生,随了她爹的坏脾气!”
  “这怎么又怨上我了?!何况,我的脾气也是随爹的嘛!”杨凌云笑道。杨喻羽瞪了他一眼,“臭小子!越发没大没小了!”
  杨凌云眼中的笑意未直达底部,几缕疑虑滑过眼中。
  绿萍地上,静夕带了小茹兰嬉闹着,杨凌云温文地笑望着她们。凝伫。既往尽成空,暂遇何曾经?算人间事,岂足追思,依依梦中情绪。杨喻羽走至他身旁,“她和你娘有些相像,”微微顿了顿,“都很纯真。”
  杨凌云不言。
  杨喻羽看着远处模糊成影子的静夕,又淡淡地问道:“你现在爱的是她,还是紫玉?”
  杨凌云想了想,“静夕已是我的妻,我很爱她,就像您爱娘那样。她若伤心,我亦难过。她亦是今后我一辈子的守候。”
  “就像我爱你娘一样?”杨喻羽冷笑了笑,“是吗?也许不一样吧!”然后拍了拍杨凌云的肩,“好好待她吧!”踱步离去。
  杨凌云望着父亲园区的背影,响起了娘,也又忽而忆起于云冉来,他们的背影都同样的沧桑,装不下许多的辛酸。娘的死,若与二十八宿有关,爹又怎么会让娘死?!可是于云冉不是也没有阻拦下怜心的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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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娇柔的静夕轻依在杨凌云怀中,发出轻轻的嘤咛。杨凌云轻吻了吻她白玉般的颈项,抬手把玩起挂在静夕项间的紫色珍珠——用了白金镶住,淡淡的紫上柔出一圈晕,奶质的凝脂般,伴了这股柔滑感,往事又一点一点漾入脑中。
  “怎么了?”静夕看着杨凌云,担忧的目光。
  “没什么。”杨凌云笑了笑,似有些尴尬,避开静夕询问似的目光,目光落在壁橱上的一株盆景上。雍容华贵,泛泛崇光,高烛照红妆,香雾空蒙,月转回廊,好一株海棠!“海棠?”杨凌云自言自语,“爹好像并不喜欢以富贵为称的海棠呀!”杨凌云不禁下了床,披衣走近。移了盆,忽然床铺出现了裂缝,静夕吓得尖叫,杨凌云眼疾手快地将她拉下来。小茹兰受了惊吓,不禁哭闹起来,静夕轻拍着小茹兰的背,哄道:“乖呵,不哭!宝宝乖!”
  杨凌云看了眼静夕,再望了望床下的地道,“你留在这儿吧?”
  “不好!凭什么?!”静夕嘟起嘴。
  杨凌云刮了下静夕嘟起的嘴,笑道,“你又不会武功,去了也是个拖累!”见静夕有些气恼,拥住她,正色道:“小茹兰还要娘来照顾呢!你也听话哈!”说完,跳下暗道,取了打火石,点了火捻子。走了不多久,听见后面有“哎呦”的声音。无奈地返回:“不是让你别下来吗?”
  “我把小茹兰也抱下来了。这是在家里,有什么关系?!”静夕笑道,两旺秋水似的眼睛一转,“反正你都已经娶了我了,拖累——那是一辈子的事情!”
  杨凌云不禁笑了,摇曳的星火下,白衣的他,温文儒雅,拥住了静夕,“我只是不想让你卷入太多------”
  “我都已经下来了,好了,咱们走吧!”静夕笑着,带着胜利感。
  暗道中的路并不是十分平整,碎石头、杂草、烂泥,暗道两边也不是很平整。走了没多久,就被道石门拦住去路。静夕看了看来的路,再瞧瞧这石门,微有疑惑,“这儿像没修好的秘道,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杨凌云不语,举了火捻子,四处照了照,紧拧的眉忽而松开,取下挂在静夕项间的紫色珍珠,照了那小洞嵌入,石门竟缓缓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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