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彼岸守候你

22 尾声(守候)


几场秋雨过后,天气愈发清冷了。道路两旁树上的黄叶从枝头落下,唱着最后的挽歌,如泣如诉地落进尘土。致娇收了笔,下意识拿起刚刚胡乱写下的文字,不禁轻声念了起来:“夜已谢幕,熟悉的身影亦模糊。转身间,最是完美的弧度。雨中的你,心有所触,泪眼里,只剩残缺的花絮。爱似湖,不容有缺口,若是有误,水再留不住,留下的便是生死已注。剩下柔弱翼羽,撕心的伤痛自己安抚。未完路,不再有特别的拥护。一切难再续……”
    “余娇同志,你在吗?”致娇参加革命医疗护理队时,各种原因使然,就改了姓名,这一改,也算是改回了本姓。可先前的名字到底用了近二十年,这晃神的功夫,一时未觉是在叫自己。直到听到脚步声,这才急匆匆地收了笔笺,回身过来:“吴姐,找我什么事?”
    “你先坐!”被唤吴姐的其实年龄不大,瞧那模样倒比致娇还要小一些,不过是参加革命时间较早,后参加革命的同志们就习惯性地这样叫她。致娇依言落坐,吴姐端详了她一下,又替她理了下稍显散乱的齐耳短发,这才认真道:“我们参加组织的,服从指挥是唯一的使命,所以这次的任务还请你务必上心!”
    致娇见她言语之间甚是谨慎,不由地答道:“吴姐,你放心吧!我们一定完成任务!”吴姐赞赏的笑了一下,又不放心地叮嘱道:“组织上派来的人已经到了,这会子正好叫我通知参加行动的同志们一起去开个会! 你的东西若是都收拾好了吧,这就随我一块过去吧!”致娇站了身,转身在柜台上拎起早已备好的药箱,对吴姐道:“东西都收拾好了,我这就随你去!”走了两步,又似想起什么似的,又道:“吴姐,你先去,我随后就来!”吴姐若有所悟的笑笑:“不妨,不过别托太久了!”致娇客气的道了声“谢谢~”,回头打开抽屉拿起刚刚写下的东西,略思索了一下,将它撕了个粉碎,这才匆匆而走!
    这是一个雨意缠绵的下午,尚品不相信刚得到了一些关于致娇的线索忽然间又断了。他看着对面满脸失落的小贵,沉寂了良久,终于说:“既然能查到她来过京都,而且还是在医疗队,那么她肯定会回来的,你们一直派人盯着那里!”小贵垂头丧气的回道:“我打听了,听医疗队里的人说,那位名叫余娇的女看护今天早上刚被派了任务。至于去哪?什么时候回来他们都不知道!”尚品表情一怔,随即坚定地说道:“别管这么多了,照我说的去做就好了!”小贵听他口气又要发火的样子,脖子一缩,老实道:“全听五爷吩咐~”尚品轻“恩”了一声,小贵便不再说什么,识趣地退下了。
    日渐黄昏,室内的光线慢慢暗了下来,尚品一人坐在屋内,没有开灯,只有那点燃的香烟光亮忽明忽暗,隐隐照出他紧绷的轮阔。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竟会如此疯狂地想念一个人,所以他不能答应她最后的请求,不去找她。他只知道,没有她,他犹如行尸走肉般,他不要这样。所以他相信,不管她在哪里,他一定会找到她,哪怕需要一辈子,他也不在乎。这段时间,他意识到她曾经问他的问题,已经有了答案,但是她却音信全无。他一直在期待着,等他找到了她,他一定要对她讲:“致娇,喜欢一个人,是一种感觉,不喜欢一个人,却是事实。事实容易解释,而感觉,却难以言喻。所以,请不要再问我为何喜欢的人是你,而不是致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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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方的冬天来得特别的早,这几日绵绵不绝的冬雨之后,便下起了今冬的第一场雪。先是伴着雨水落下,直至半夜,渐转成鹅毛般大雪纷纷扬扬地洒在这本就因为战乱而萧条的北方土地上,更使人透出一股寒冷之气。不知道这天,何时才会晴~ 可是,俗语说得好:“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转眼冬去春来,夏秋轮回,岁月荏苒,流水般的日子有如繁花般开了又谢,谢了再开,不觉间,五年光阴悄然远去~~~
    炎炎夏日,有如人们的心情,热火燃烧,难以浇灭。
    “余娇,你的工作申请令上面已经批下来了!” 致娇正在收拾着行礼,看着吴姐满面春风地走进来,连忙让座,又给她倒了水,自己方才坐下。吴姐本就大方之人,不拘这些小节,接了水大喝了两口,这才坐下,有些不解地对致娇道:“真不明白你,明明可以留在这京都医院里,为何要去南方的城市~”致娇一笑,只道:“有些事情,一言难尽~”那吴姐听她如此说,倒也是通透明理之人,便不再问了。只道:“此去路途遥远,你一个人路上小心!”致娇却“扑哧”一笑,反道:“到底是做了母亲的人了,真是罗嗦!”“你呀!就知道说我,你年龄也不小了吧,该是考虑个人问题的呀!”致娇故意扳起面孔:“吴姐,连你也要来取笑我嘛!”吴姐却没接话,只自顾叹道:“唉,也不知道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人。咱们院里以程仰志同志为代表的“拥余”派,你竟一个都看不上。”一抬眼,却见致娇若有所思,便不说了,换了话题:“明天,真不用我们去送送你?”致娇回笑道:“真的不用!我不喜欢离别的场面。再说,现在医院刚成立,大家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吴姐一笑:“那好吧!不过,到了那里若遇到上如意郎君,别忘了通知我们大家!”致娇微笑,算作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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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道上,一如即往的热闹景象,仿佛战乱从未给这座南方大都城烙上印记。致娇坐在车内,看着那些熟悉而陌生的街景……五年了,她以为自己可以忘却一切,可是她错了,那些早该泛黄的记忆却日渐清晰起来,所以她做了一个连自己都不敢去相信的决定!所以,她回来了,回到了这个曾经属于他们的地方,况且,这里还有她的亲人~~想到了亲人,她的脸不觉微笑起来~~快了,她很快就可以见到亲人了~~
    可是,当她下车的那一刻,她愣住了,她本就做好万全的准备来接受母亲的拥抱甚至责怪,可是……这一切,并没有发生。她看着眼前的一切,呆立了许久,终于,有人过来问:“小姐?您找谁?”致娇转过脸来,那是一张陌生的极致的面孔,于是她问:“请问这位同志,您知道弄巷里怎么一家住户都没有了?”
    那穿着制服的年青人微肘,打量了一下她,一副公办的口吻道:“小姐您是外地来的?来这里做什么的?”致娇见他如此问,便拿出了自己的证件给他看。他认真的瞧了之后,便伸了手,笑道:“余娇同志您好!”致娇只得回握:“您好!”那男青年接着道:“余娇同志好久不曾来这里了吧!”致娇点头,一脸询问望向他,这才慢条斯理地道:“这里的住户早在两年前都陆续搬空了!”“那您知道他们都搬去哪了吗?”男青年摇了摇头,致娇一阵气馁。男青年只得道:“您是回来找亲人的吧,要不我帮您到市道去办个寻亲登记!”致娇笑了笑:“不用了,谢谢!”转身便走了。
    致娇满腹心思地走在街上,她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去尚府。她害怕再次面对他,但内心深处更怕尚府早已不在了……却在这时,隐隐约约听见一个熟悉却又不敢置信的声音传入耳际:“致娇?!”致娇转身,同样的不敢置信:“牧先生?”
    牧为冠笑起来:“致娇,真的是你!”
    致娇也笑了,却在此时,看见他手里搀着一位漂亮无比的五六岁的小女孩,那模样像及了……“这是?”
    牧为冠蹲下身来,对那小女孩无比溺爱的口气:“妮儿,快叫姨娘!”
    “姨娘好!”小女孩冲致娇甜甜一笑,奶声奶气地叫道。
    致娇一听,满心的欢喜透露出来:“妮儿真乖!”忽又想到什么,又问:“牧先生,怎么不见我姐姐?难道是她的病还没……”
    牧为冠神情一暗:“你姐姐她,已经走了五年了~”
    “你说什么?”致娇脑子有如五雷轰顶:“她怎么会??”
    牧为冠却已经恢复了常色,淡然一笑:“这些年来,我一直觉得,她始终没走,一直在身边陪着我和妮儿! ”见致娇茫然的眼神,不禁呢喃道:“有的人虽说看了一辈子,可也忽略了一辈子;有的人虽说只看了一眼,却惦念了一生。所以我一直坦然的相信,不管她对我是如何的心意,我对她,却是永远也忘不了了~”话毕,见致娇仍是一副飘然的的神态,建议道:“好久不见了,真没想到,竟然能够再遇见你!找个地方,咱们好好聊聊吧!”
    致娇想,也好。也许他可以解开她心中所有的疑问。
    牧为冠和致娇在西餐厅里不觉间已经坐了一个下午。五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被一个下午就全部述完了。终于,他们要道别。牧为冠忍不住问:“致娇,你回清平,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
    致娇笑道:“谢谢你!不过,真的不用了。我已经不是以前的姚致娇了!我是风吹雨打皆不怕的余娇同志!”
    牧为冠“哈哈”一笑,认真无比地说道:“一路顺风!余娇同志!”
    致娇与他挥了挥手:“保重!”却不说“再见!”
    牧为冠会心一笑,只道:“保重~”心中却在默默地想着,她与他,注定是命中的一对。相信不久的某一天,他们必然会在清平的某处不期而遇!只因为,他在那里守候她,已经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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