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笑忘川

韩殇的声音放轻了些许。 
“喂，我在你身后。”倾城忽然拍着韩殇的肩膀说道。 
这一拍着实让韩殇吓了一跳，韩殇竟不自觉地向后退出了好几步，差点跌倒在地。 
“倾城，你搞什么鬼？会吓死人的呀……” 
“原来你也不是什么都不怕？我有新发现。”倾城嘴角微微上扬，眉目一翘道：“跟我来……” 
“去哪儿？”韩殇诧异地问道。 
“我刚刚在下面非常无聊，就随便转了一圈，结果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原来这下面有个蓄水池。” 
“什么……蓄――水――池――？”韩殇难以置信的一字一字吐出。 
“是啊，是啊……池里的水很干净明澈，还泛着水晶般的莹泽的蓝光呢……” 
“蓝光？”韩殇将信将疑，却还是跟着倾城去了那个所谓的蓄水池。 
倾城刚刚误打误撞，推开一道青石暗门。内有晶莹剔透的水晶棺，流泻不止的泉涌。 
韩殇被眼前所见怔住，嘴张得大大的，满面惊诧。 
“这俨然是一座水晶宫！”韩殇眉头紧锁，惋惜地叹道：“可惜它处在一座破木屋的底部……” 
韩殇的目光首先定格在一具荧光闪烁、金碧辉煌的水晶棺上。 
“是传说中的‘异域水晶棺’。长约九尺，宽为三迟。金玉镶之，泛着淡蓝光泽。”韩殇激动万分，难以克制内心的喜悦。 
“其实不就是豪华了点的水晶棺吗？有什么好稀奇的？” 
“异域水晶棺不同于一般的水晶棺，它自身能够散出五彩斑斓的琉璃光束，覆盖在整个棺体以保护棺主的尸体不腐。” 
倾城自是对此闻所未闻。韩殇因独自去访过塞外，偶然听人谈及，所以对此略知一二。触目所及自是回忆起当日那个塞外之人的言语。韩殇原以为那只不过是个以讹传讹的虚假故事，今日竟得以见证，心中颇为惊喜。 
水晶棺幽隐散的光令他们的脸看上去凄凉恐惧，暗绿和着淡蓝浑然一体。韩殇睁着圆目瞪着棺外奇形怪状的文字。一副若有所思的神。 
“韩殇，其实那些文字无关紧要，主要原因是我们都不懂外文。反倒是棺中的人更具研究价值。”倾城说这话的神色俨然一副师长风范。 
韩殇慢慢将视线挪移至棺中的女子身上。那女子清眉秀目，肤质如水，双唇润泽，手指纤长。金丝帛缕，薄纱锦缎，无不显示她的地位非同一般。令韩殇疑惑的是如此豪华的宫室怎么会在一间破屋的底部。韩殇眉头紧锁，觉得这柔婉的棺中女子似曾相识。 
倾城盯着那女子看得入了迷，痴痴的表情倒是有几分可爱，他只是在办案的时候才有那样专注的眼神。韩殇恬淡一笑，心中想到：原来你小子观察女人的时候也是那么专注深情的呀？！ 
“她一定能够弹奏优美的琴曲，你看她的手指如此纤长。她一定有美丽的名字、美丽的歌喉……她……一定……”倾城自言自语道。 
韩殇的眼前浮现出一个熟识的画面，还有那几句优美的诗――秋木叶所题的诗。他兴奋极了。 
“对了，就是她！”韩殇惊叫道。 
韩殇这一尖叫生生把倾城从似梦似幻的境地拉回现实。 
“韩殇，你叫什么呀？什么就是她？你也同意我的看法？”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说的就是她，就是那个画中的女子！” 
“什么画中的女子？”倾城疑惑不解道。 
“你忘了吗？我们来的时候，看到的木屋墙上悬着的画呀！” 
“画……”倾城努力追忆来时的情景。“是那幅题着诗的美人图？” 
“正是，正是！” 
“画怎么了？除了那首诗也没什么稀奇的呀？” 
“你没仔细看。烟雾缭绕的山际之下有一阁楼，阁楼中有一少女似是在垂泪思人，满面惆怅。她的容貌与棺中的女子极其相似，以我之见，她们是同一个人。” 
“你的意思是说棺中人正是画中人？” 
“恩。” 
倾城略一思索，也同意了韩殇的观点。他们就那么无关紧要地谈些天马行空的东西。似是早把自己来此的真正目的抛得一干二净。 
韩殇观察得如此仔细，身为捕快的倾城也不得不钦佩他。韩殇的眼睛定格在棺中女子的颈项处，他终于还是发现了她的非同寻常。僵持的冷寂更添了几分寒意和诡秘，韩殇不禁瑟缩了一下。 
                  第六章  古宅迷踪
倾城揉揉眼睛，带着惺忪睡意。他回头望着入神的韩殇，韩殇呆滞的表麻木而苍白。 
“韩殇，你没事吧？” 
“她――的――颈――”韩殇一字一字吐出，惊恐的面部不自觉地抽搐。他的右眼弹跳得厉害，声音被拉长，环绕在几近真空的宫室。 
倾城一脸疑惑，睁大炯炯有神的眼睛，顺着光线转移到棺中女子的颈项处。 
她白皙的肌肤水润光泽，颈项上的一丝细痕令倾城蹙起眉来。他吞吞吐吐说出两个字，“那是……” 
“是一道剑伤！”韩殇接道。 
“剑――伤――？”倾城难以置信地问道。“可――那怎么――可能――？” 
韩殇之所以怔住正是因为他也不敢相信那竟是一线剑痕，他为之震颤的心难以平静。若是真的，用剑之人的剑招之快令人乍舌。他们难以想像那一剑的快、准、狠是何等形。只是她脖子上的剑伤晃晃地刺痛着韩殇的瞳眸。 
“世上竟有这般迅速的剑招？”倾城愣愣地呢喃。“难道是……” 
“除了段尘风，这世上再无他人能有此本领！” 
“天下第一剑客段尘风？”倾城的话虽是反问的，却带着几分笃定。“他不是十年前就消失了吗？” 
“所以她的死定与段尘风有着牵连，他的消失也必定与此有莫大的关联。” 
“十年前，我还是个小差役，跟着其他衙役四处奔波调查一踪离奇的纵火案，途中听闻江湖中人谈及名噪一时的段尘风失踪的消息，原本以为只是个江湖玩笑，却没想他真的就没再出现过……” 
韩殇对段尘风虽然了解不深，但是对他的“天下第一剑”还是有所耳闻的。他的剑以快、准、狠而称奇。当日玉尘峰顶与四大高手决战，无休无止连战三昼夜，最终打败四大高手一举成名。四大高手无一生还，他们都死于段尘风的“醉梦倾城”之下，剑过咽喉未见滴血，气绝而亡。 
韩殇略一顿，接着一本正经地说：“段尘风的失踪是个未解之谜，他的‘醉梦倾城’是个武林神话。那么他和这个女子又有何渊源呢？” 
韩殇唯一能确定的是她和那个名为秋木叶的人有非同寻常的关系，至于棺中女子为何会死在段尘风的剑下便无人知晓。 
倾城对段尘风的剑法自是不敢怀疑，但是他还是要说出自己的看法。 
“韩殇，我觉得这应该是墨子剑法所致。”倾城说道。 
韩殇沉默着听他说完。 
“秦朝时，曾有人用墨子剑法以一敌百；十几年前，也曾有人见过一个陌生男子于南方一带用过墨子剑法，剑招快而有力，剑过无痕。” 
“如你所说，那是十多年以前的事了，我们再争也于事无补，所以我们的看法都只能是猜测。”韩殇笑着说。 
棺中女子的死披上了另一层神秘的面纱。 
言语间，一道暗影闪过。 
警觉的韩殇疾步而追，倾城欲言更多，见韩殇追出门去便知有异样，也急忙追赶。暗门“砰”的一声自动关上。木屋底层又恢复了最初的漆暗无光。唯一一处漏下一束明亮的强光，是那个被韩殇踩陷的地板上的洞逸下的光。 
韩殇隐约感到那个人影传递来的肃杀之气。倾城移动小碎步，眼睛逆着光线直直地盯着那个大洞。两人呼吸的急促声交织在一起。 
倾城的后背汗流不止，微有一丝寒凉之意直而来。他仔细辨别身后的微微动静，额头的冷汗顺着**的鼻梁滑下。 
“韩殇！”倾城猛地叫出声来。倾城的双目正对着另外两只闪着蓝光的圆目上，锋刃的獠牙从他的脸部擦过。倾城吓得双腿一软，瘫坐在冰冷的地上。 
韩殇一个箭步飞跃而起，一脚猛踹在那人的两颗尖锐的獠牙上。那人开始失去控制似的胡乱狂抓，眼里的蓝光极度辉煌。凄冷寒伤的嚎叫刺破木屋直入云霄，像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萦绕在天空，挥之不去。 
那陌生人的消失一如他的出现般扑朔迷离。 
一晃之间，韩殇和倾城再寻不到他。 
倾城心有余悸地捂着自己的脸，颤抖着说：“我……我差点……就……没命了。韩殇，幸好……有你……” 
韩殇拍拍他的肩膀，笑着侃道：“亏你还是个捕快呢？那处事不惊的作风都哪儿去了？” 
“韩殇你知道的，我从未见过长着獠牙的人，他……他差点……就要……吸了我的血……” 
“他是异族人。是我们要找的异族人！”韩殇笃定地说。 
“你是说他就是吸了齐楚血的那个异族人……？” 
“没错，正是他！” 
“你怎么那么肯定就是他？” 
“他身上的香味。” 
“他的香味能说明什么……？” 
“那是一种很特殊的香味，整个清风镇只有齐楚才有那种香味的香囊，凡是接触过他的人多多少少都会沾染一些香气。持久的香可达五六日，甚至十几日！”说着，韩殇的脸上又浮出一些忧伤。 
韩殇相信自己的判断，毕竟他和齐楚相处了已经十几年了。因而对他身上的味道也了如指掌。 
倾城对此并不想发表更多的意见，事实上他也赞同韩殇的看法。 
“我一定要亲手抓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