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笑忘川

韩殇……！” 
顾忘川笑道：“果然是他！他好像比以前帅多了！” 
韩殇扭转头，直盯着夏靖，“真正的武林公敌是夏靖！他暗中训练了一批死士想对抗朝廷，他又想让他的女婿当武林盟主从而控制江湖统治武林。”夏靖挥挥手，擂台立刻被数千名士兵包围。 
“今天谁也别想活着回去！” 
韩殇冷笑。“这木棺是免费为你准备的。” 
韩殇，如惊龙出渊，翻转三百六十度。剑光四，熠熠生辉，灼人眼目。又如离弦之箭直葺烦。 
葺烦亦一跃而起，手中的剑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然而他的剑却像一条鱼从他的手中滑落。而韩殇的剑正抵在他的咽喉处，他的右臂一道血痕向下蔓延。 
“这就是醉梦倾城！” 
忽然擂台下面传来一声：“葺烦！” 
葺烦望着那女子，却想不起她到底是谁，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认识她，他的记忆是空白的，他现今仅有的一点记忆也是夏靖告诉他的，那都是些扭曲的记忆。葺烦趁韩殇不注意，推开他的剑，向擂台下的清秋而去。顾忘川反应敏捷，抽出佩剑凌云而上击退葺烦。 
“打不过就想对女人动手，真不要脸，差点忘了你本来就没脸……” 
葺烦体内的能量越来越强，他的周围开始出现暗红色光球。他的掌风一侧，卷起漫天落叶，饶有蓄势待发之意。顾忘川感受到一股莫名强大的气流侵袭而来。他努力睁开眼想看清对方，却仍是模糊。葺烦猛地击向他。 
容宛的心悬在半空，她焦急地望着天空中混沌的一切，又寄希望于韩殇能救顾忘川。她紧紧攥着清秋的手，手心的冷汗不停冒出。 
清秋喊了一声，“韩殇！” 
韩殇仿佛没有听到她的喊叫，仍旧异常冷静地站在擂台上。 
所有的人都认为顾忘川死定的时候，突然韩殇和他的剑被一股莫名产生的蓝光笼罩。瞬间，蓝光冲上云霄。已经无法用箭来形容他的速度，因为已经没有人能看清飞上天的是什么。而当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然救下顾忘川，杀了数千死士，击破葺烦的能量球。 
葺烦瘫倒在地，难以置信地望着韩殇。 
“这……不可能……” 
迎面走来的是芷寒，就是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认识的女子。她的泪盈满眼眶，她用她纤细而温暖的手抚着他的脸。 
他开始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他的脑子里忽然有一些模糊的影象。 
“芷寒……”他只是清楚地记得这两个字，其余的仍旧空白。 
夏靖在擂台中央，狂笑着。“想不到结局竟是这样……” 
话未说完，一支利箭刺破云霄射穿他的心脏，“嘣”的直插入擂台的栏柱上。箭羽上殷红的血一滴滴坠下…… 
没有人知道那支箭的来向，更无人知晓是谁放的箭。然而大家知道的是夏靖死了，韩殇以一招醉梦倾城夺得天下第一剑客的美名。 
韩殇当日被韩悒携走，韩悒将自己的血液注入韩殇体内使其死而复生，并拥有了常人难以想像的能量。这就是异族人的一个可以不死的秘密，除非被砍下头颅，否则就能长生。当然他们也需要补给血源那便是常人的红色血液。 
“你没死，害我流了那么多眼泪！我不管，你要用你一辈子的眼泪还给我。” 
“你不是想天天看我流泪吧？” 
“你说呢？”清秋欣然笑道。“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浪迹天涯，游山玩水！” 
“那你不做天下第一剑客了吗？” 
“为了这支剑，我可以放弃我的生命；为了你，我可以放弃这把剑。” 
柔纱缦帐， 
淡着胭脂漫注。 
泪盈盈， 
梦里几番凄楚。 
笛声残， 
借酒几盏， 
半支烛火难明。 
晓阑干， 
春意凋零， 
暮来风雨更无情。 
                  第二十五章  秋水
韩府的岑寂始终如一，尤其是在韩殇和清秋走后。明明是所有人都离开了，却又似都还在。浮生庭院的暗香潜伏已久，像一个杀手，却又与其不同，因为它不甘寂寞，因为它希望它的主人来将它采撷一缕而去。 
雨打娇荷，明艳绮丽。池中静水，微波徜徉。临水新建的怀香亭可以观赏到全池荷花绽放的盛景。 
亭子里的少女一袭轻纱，映出如雪肌肤。飘袂翩然，丝带飞扬，正襟而坐，抚琴而歌。歌声中蕴涵着淡淡忧伤。须臾，庭院那端传来一阵幽幽箫音。只见一俊逸少年缓缓而来。琴箫合奏，相谐如一。 
曲罢，二人相视一笑。 
“你也想他们了？” 
“人非无，谁能不想呢？算算他们走了快一年了吧。他们能隐居避世，过神仙眷侣的生活倒也是件值得庆幸的事。”芷寒接着望向远处，眼睛里有股暗涌。“韩殇哥哥终日为朋友的事奔波，一直冷落了清秋，现在二人得以在遇难后重聚岂不是一大幸事。现在他们终于可以日日赋诗夜夜琴瑟，花前月下谈古论今了。闲时赏月，疲时依偎而睡，甜甜蜜蜜度完余生。” 
顾忘川盯着芷寒的眼睛，看到一丝忧伤，像刚刚的琴声。她像是在担心什么。 
“你是在担心韩殇？” 
“嗯。我也是在担心清秋。我真的怕，怕韩殇哥哥会重蹈他父亲的覆辙……” 
“……” 
“他父亲当年就是在无意识的状态下错手砍下他母亲的头的。” 
“你是说木屋底那个漂亮的女人？” 
芷寒知道顾忘川是个开玩笑不分场合，说话也没几句重点的人，所以也没再理会他的问题。芷寒的眼睛迷离深邃。顾忘川见她没反应便也觑着眼瞧那池子里开得正艳的荷花。 
“希望他不会犯下不可弥补的错而遗憾终生……” 
“我和容宛决定明天离开燕京回水月山庄。自上次偷出天煞至今已一年多了，舅舅那边应该派更多的人来抓我们了，所以我还是主动回去好了，省得那群人在路上浪费粮食……” 
“你舅舅会把你怎么样？” 
“也没什么，顶多就是暴打一顿，然后挂在窗台上晾一晾。之后就婆婆妈妈地问我天煞的下落喽。” 
“都这种时候了还有心开玩笑！你舅舅同意你跟容宛在一起了？” 
“在我消失的那一年里我已经搞定了他。再者说了，繁衍下一代是我和容宛的事，其实也没碍着他什么事，所以他也没理由反对啊！”顾忘川接着道：“怎么这两天都没看到葺烦？该不是背着你出去寻花问柳了吧？” 
“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啊！他才不会呢！”芷寒抚拭着古木琴，慢慢道：“他是去了夏府……” 
“夏府不是已经被封了吗？” 
“他是从后门进去的。” 
“既然如此，我也去瞧瞧。” 
顾忘川转身欲走，忽然从身后冒出一个女子。“等等……我也要去！” 
“我的大小姐，你别闹了好不好！” 
“我说的是真的。” 
“算了吧，你还是在这儿陪芷寒吧。” 
“那也成，不过你在街上不许和其他女人勾搭懂吗？” 
“好，我对着池塘发誓：我顾忘川在街道绝不鸟那群女人……顶多就瞥她们一小眼，并流点小口水……”说着一溜烟从怀香亭跑离。 
“顾忘川，你个混蛋！你去死吧！” 
“我死了还有谁肯要你？！” 
“芷寒，为什么要在韩府住呢？堞城不好吗？” 
“这儿清静幽雅，还有很多难忘的回忆……” 
“韩殇若不是先遇到清秋的话，他应该会娶你吧……” 
“你就别拿我开涮了！韩殇哥哥一直拿我当妹妹看待。就算没有清秋他也不会爱上我，更不用说娶了。” 
“哦。”容宛有些哀伤道：“明天我和忘川就要回山庄了……” 
“我已经知道了，刚才忘川跟我说了。” 
“是吗？” 
“楠风说他在无涯绝境遇到过一个叫秋木叶的人，你说他会是你的父亲吗？” 
“我没想过那么多。”芷寒笑笑，“不过世界如此之大，同名之人亦数不胜数。也许那人只是和我父亲同名罢了。” 
“也许吧，不过能起秋木叶这样诗意的名字的人肯定不简单。比如楠风说那人曾念了一首诗：亭院深深花飞零，楼台烛微月亦明。人生几何觅佳音，只为红颜一笑颦。他该是个多的才子吧！” 
“你嫁给他算了。” 
“可惜我遇不上他。再说我已心有所属，怎么能再去滥恋呢？” 
“难怪你和忘川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们说话的语气都如此相似！” 
“葺烦！” 
“你怎……么来了？” 
“干嘛，怕我吃了你呀，这么大反应？” 
“当然不是。”葺烦陪笑道。“对了，你怎么会来这儿？” 
“我是来向你道别的。” 
“道别？你要去哪儿？” 
“我和容宛决定明天就回水月山庄。” 
“那你舅舅会饶了你吗？” 
“他总不会把我烤了吃吧？” 
“说的也是。”葺烦从一个书架上娶取下一轴画，“这是魔音双绝的诀谱，你把它带回水月山庄也许你舅舅就会罚的轻一点了。” 
“谢谢你。改天我请你去吃一顿好的。” 
翌日清晨。几许寒烟袅袅上升。 
顾忘川和容宛的马车缓缓驶出燕京城。 
五日后。清风镇。 
顾忘川和容宛到达，彼时楠风正在青楼听一歌妓弹奏琵琶曲。可谓是“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 
“堕落啊，堕落啊！虽然刚休妻不久，也不该来这种地方！更何况你还是堂堂县令！” 
“顾忘川？你们不是在燕京吗？怎么……”楠风诧异地望着忽然出现的顾忘川和容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