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笑忘川

 
“我们还不是担心你，所以才千里迢迢赶驴来这儿看你，也顺便借个茅房，道一声晚安。” 
容宛拍拍顾忘川的头，笑道：“又不正经了！” 
“我是真的要去茅房。”说着顾忘川一溜烟便不见了踪影。 
那女子的琵琶声渐渐停止，楠风拍手不停地赞赏。容宛也只好跟着鼓掌。 
“你没有公差要办的吗？” 
“我已经在一个月前辞官了。” 
“是吗？为什么？” 
“就是觉得当官不适合我，也许平平淡淡生活才会更快乐吧。有什么比快乐更重要的呢？”楠风接着道：“你们是要回水月山庄？” 
“是啊，是啊！她已经决定回山庄做我的小老婆了！是吧，容宛？”顾忘川突然冒出道。 
“谁说要做你的小老婆？！” 
“既然不愿意，那就做大老婆好了啦。” 
“臭美！对了，刚才怎么去了那么久？” 
“嘿嘿，刚刚在外面看到琳琅满目的穿很少衣服的少女，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所以就晚了那么一点点才回来。” 
“那她们好看吗？”容宛竖眉问道。 
“挺好看的，她们一个比一个像烤乳猪。你要是看到那么多头猪一头接一头从你眼前晃过，保证你以后谈猪色变，甚至不想再吃猪肉。”顾忘川的一席话讲得众人皆笑。 
                  第二十六章  杀手
“听说清风镇的桃花常年不败，我和容宛想在这鸟不拉屎但花团锦簇的地方闲住一两日。楠风，你看怎么样？” 
顾忘川的言外之意说白了就是想在楠风府上小住。幸而楠风辞官前在清风镇建了座宅院，否则他们都只能住客栈了。 
楠风又想起了死去的齐楚、倾城，以及销声匿迹的韩殇、清秋。他是个感伤的人，不免又叹息：“原本清风镇有齐楚这样的富庶人家也是蛮热闹的，但没料想他竟……所以说有些事是命中注定的。韩殇苦苦追寻抓捕的异族人最后知道那竟是他父亲，像是老天跟他开了个玩笑。他差点背负弑父的罪名。而这一切的谋都是夏靖精心策划的，就是为了要称霸天下。还有那个……” 
“你是不是想说那个大股的长得挺难看的男人？” 
“什么大股的男人？”容宛好奇地追问。 
顾忘川笑道：“哦，就是我们在路上遇到了一个大股的男人，会唱很难听的歌，还会炸臭豆腐，很臭很臭的那种味道，让人无法分辨那究竟是味还是脚丫子的气味。我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那群吃他臭豆腐的人。” 
“哪四个字？” 
顾忘川挠挠头，傻笑着。“遗臭万年。” 
“高，实在是高！”容宛叹道。 
三日时光匆匆而过不留痕迹。 
赏过桃花，饮过美酒，顾忘川和容宛向楠风辞别。 
“下次我再来的时候，希望你已经娶妻并生个白白胖胖的小子了。”忘川侃道。 
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楠风心中无限感慨。“人生最悲伤的是离别！清风镇凄清幽静，除了冷风还是冷风。” 
楠风离开清风镇是在一个月后。他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只是遇到好的地方就停伫几日。散漫闲步，赏花吟诗，偶有兴致也会写几首小诗勉怀自己。 
他的最后一站是灵隐镇，一个很小但很舒适的镇子。镇子里的人都怪里怪气的。他在一家名为“有来客栈”的地方歇脚。 
楠风好奇地问店小二：“为什么客栈起这样一个名字？为什么不用‘友来’呢？” 
“公子有所不知，我们这儿的客栈、店铺名称都是用老板的名字的。我们老板的名字就是‘有来’，所以客栈叫‘有来客栈’。” 
“我刚刚来的时候看到路边上有很多牌子。牌上还有文字，如李家坳、张家坳、国子鸡……那是什么意思？” 
“这坳就是茅房的别称。李家坳，顾名思义那就是姓李的人家的专用茅房喽！” 
“那么国子鸡呢？” 
“镇里的楚国子卖的鸡叫国子鸡。” 
有些事很奇妙，并非像你所想像的那般开始和发展。 
那一夜，楠风躺在上无法入睡。许久之后，门外传来悉悉嗉嗉的碎语。 
一人道：“他倾风算什么？想当年我一个人杀五十个连眼都没眨过。” 
“可倾风才是大家公认的一级杀手。” 
“今晚我就要证明自己比他强！” 
“雇主说了，今晚谁先杀五十个，谁就能得到五百两赏银。” 
“时间不早了，我想倾风已经行动了，我们也该去了。” 
楠风惊诧道：这不是屠人大会吧？一个杀五十个也太残忍了吧，有没有把他们当人看啊？ 
楠风着衣随行。黑暗中见刚才说话的两人进了一个漆黑的房间。楠风向前缓缓移动碎步，觑着眼看到门上挂着一个牌子，牌子上隐约有几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小字。楠风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了它们。 
牌上书云： 
三级地，少儿不宜，闲人免进。 
狂屠大会 
楠风靠在门板上听里面的动静，忽然有人喊道：“捂住它的嘴给我杀！” 
楠风用力一脚踹了进去，“住手！”当时也不知哪来的勇气。 
房里的人统统将视线转移到楠风身上。楠风愣在原地，一脸的尴尬。 
“你干嘛的？” 
“路过……” 
搞了半天，原来是场杀鸡大赛。说是谁能在一个时辰内杀了五十只鸡，当然包括拔光鸡毛和处理掉内脏等等，谁就能赢得五百两白银和一级杀手的称号。 
楠风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他便问同路的倾风：“为什么叫三级禁地？” 
“这你就不懂了吧，我们这儿管杀鸡的叫杀手，分五个等级。一般的人都只能算是五级杀手，稍微高一点的也只能是四级。要想得到一、二、三等级的称号就必须要参加每年举办一次的杀鸡大赛。所谓三级禁地其实就是一二三等级杀手的杀鸡场所，因为杀鸡的手段比较残忍场所比较混乱，怕吓死或踩死小孩，所以将其列为禁地，少儿是进不来的。” 
“原来如此！”楠风又问道：“那你们这儿怎么称呼杀猪的？” 
“也叫杀手。” 
“杀鸭的呢？” 
“杀手。” 
“杀人的呢？” 
“那叫畜牲！” 
“哦。还有个问题，你们形容鸡是用个的吗？” 
“一个鸡有问题吗？难道你们不是这么用的吗？” 
楠风苦笑着咳了两声。“那人呢？” 
“一头人。” 
“那么猪呢？” 
“一匹猪。” 
“马呢？” 
“一条马。” 
“那你们这儿上茅房叫什么？” 
“石破天惊。” 
楠风不禁大笑，而倾风则疑惑不解他在笑什么。楠风想起了一个他所熟悉的人－－顾忘川。 
灵隐镇的茅房大多是露天的，所以在“石破天惊”的时候可以抬头望着天悠然地数着星星。楠风最郁闷的就是该镇没有姓楠的，所以没有楠家坳。为此楠风憋了一晚屎尿。后来客栈的小二告诉他后院有个“有去无回坳”是一间公共茅房，这才使他解决燃眉之急。 
住了些日子，楠风和镇里的人们相处得越来越融洽。他也开始了他崭新的生活。 
                  第二十七章  花逝暗香零
顾忘川和容宛自离开清风镇便一路快马加鞭地赶往水月山庄。 
林深路静，花盛蜂鸣。忽然从他们正前方飞奔而来两匹骏马。顾忘川认出了他们。 
“红襟侍卫，你们怎么来了？” 
红襟侍卫一般是不会随便出庄的，除非庄里发生了大事。顾忘川暗自道：“难道庄里出什么大事了？” 
容宛在一旁担心道：“他们……他们的眼睛怪怪的……” 
果然，那两个红襟侍卫来势汹汹。二人执剑直砍顾忘川，像是疯了似的，险些要了顾忘川的命。顾忘川躲闪避敌，而那两人却得更紧了。顾忘川发觉他们越战越强，就像当日服了药的葺烦，自知若是再不出手自己和容宛都将成为他们剑下的亡魂。顾忘川在那两人的剑抵达之前已然做了个三百六十度翻转，抽出自己的剑刺向其中一人的左臂滑向另一个人的右臂。 
两人竟相安无事。顾忘川开始犹豫到底要不要杀了他们。正在为难之际，容宛突然嚷道：“忘川！” 
“靠，敢动我女人，我劈了你！” 
顾忘川一跃而起，一剑刺向那个正靠近容宛的人。却没想另一个人从身后袭来，那一剑生生落在了顾忘川的左臂上，鲜红的血在他眼前跳跃。霎时又有一支剑挥向顾忘川的脖子。 
又是一道血线飞溅在空中，再以优美的弧线落下，形成一滩血迹慢慢扩散。 
顾忘川的剑在那人的剑落下之前已让自己的剑从那人的颈项划过，留下一道暗红的剑痕。那人的头已不知去向。那是一具无头尸体持续站立了片刻，接着轰然倒地。他用相同的方式结束了另一个红襟侍卫。而在此时，更多的水月山庄的人出现了，他们目睹了顾忘川刚刚所做的一切，然而他们并不知道眼前死的是受别人控制的红襟侍卫。 
“我们收到消息说你背叛了水月山庄，我们一直不相信。不过现在不得不信了……” 
顾忘川一把搂住容宛上了马，捂着流血的伤口扬尘而去。 
“水月山庄我们是回不去了……现在想解释也难了，看来我们将来只能当乞丐云游四海了。” 
“还有心玩笑？你的手还在流血……” 
“死不了人的，我要是死了你不就成寡妇了吗？我那么爱你，怎么忍心让你守寡呢？所以我是不会轻易死的，因为上天是派我来爱你的。感动也别哭啊，否则变难看了我可不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