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鼠御猫番外之无面观音

第8章


  展昭跟在玉堂身后,心里边还是不那么情愿。好在乐坊之内没有看不得的东西,他这才觉得舒坦了一些。着眼看起坊内的摆设,连他这向来不喜装摆的人都为之一叹。以竹入缀,配以薄纱。没有过多的金银华锦,却更显得轻盈雅致。
  只可惜这些清雅之下,藏着的却是无奈与不堪。想到这里,展昭不禁轻叹了一声。“玉堂,反正楼下也没有人,不如就坐在下面好了,又呆不了多久。”
  不等五爷回答,里面就迎出一位仆人。“二位爷真是好雅兴,大雨淋街还能想到进来听听曲子。快里面请!”
  仆人的声音虽然不大,却一样说得是生意话。五爷点头,而后手指东侧的一处:“我们就坐那儿就成。”
  落座之后,仆人连忙递上谱子。“恕小的眼拙,二位爷应该是头一遭过来吧?这里有乐谱舞单,爷喜欢哪个,小的这就去吩咐。”
  粗略看了两眼,五爷随手一指:“茶水点心上你们最好的,不用多,精就成。这是赏钱,若是爷待着舒坦,少不了你的。”
  接过赏钱,仆人赶紧鞠躬:“二位爷稍候片刻,小的这就去预备!”
  往猫儿身边凑了凑,五爷环顾了一下四周,而后低语:“猫儿,你说来这地方的主儿,能有多少是真心赏乐的?”
  展昭晃了下头,可没心情去思考这些。“相识满天下,不如知音独一人。”
  “呦!怎么进了乐坊,你这傻猫的腔调也文绉绉的了?不过说的也是。五爷不就是相识满天下,都不如我这爱猫独一人?”
  这处处钻空子的臭老鼠!展昭无可奈何地白了他一眼:“无聊!”
  四碟蜜饯果子,一壶上好的梅雪玉露。仆人将这几样摆罢之后,便默不做声地退了下去。像他们这种地方。纵然到了晚上也要依靠身色活计,可无论买的卖的,明面里也都得端上几分。况且每日白天来此的,的确有不少文人雅士。这不扰,不看,不问的规矩,他们必须得守。
  亲自为猫儿斟了杯茶。这小巧的茶杯在他们这些习武之人的手里,真就如同孩童的玩意儿一般。可品不比饮,若要求一份好爽,谁也不会来这种地方找别扭。“猫儿,尝尝这茶的味道如何。”
  细啄一口,展昭微笑:“好茶。”对他来说也仅此而已。
  五爷为自己倒了一杯,闻香品味,半杯入喉,这才开口:“猫儿,五爷的俸禄可都捐出去了,一会儿记得付茶钱。不过这一壶少说也得三四两银子,你说用不用查他们是个黑店?”
  展昭被气得“扑哧”一乐,但随即就收敛了笑容。“若不是你让人家预备最好的,人家拿什么黑你?”
  五爷“嘿嘿”一笑:“那不是心疼爷这爱猫的薪俸嘛!这一年咱可得省着点花销,对不?”
  
  正在欢喜私语的时候突然被人打扰,换做是谁都不会有好心情。
  所以当一个人突然来到白展二人的桌边,并大惊小怪地唤称“白大人,展大人!”时,五爷和展爷的脸色顿时一变。
  “你是谁?”放下手中茶杯,五爷立刻瞪起了眼睛。
  来人是一个年约四十左右的汉子。身上穿着武生衣裤,一看就不是什么附庸风雅之辈。而这样的人,来到乐坊必然只是为了一个原因。所以展昭的眉头也微微一皱。
  见展昭和白玉堂脸上表情不悦,来人赶紧抱拳拱手,而后深施一礼:“二位上差!在下是本地的捕头,名叫秦敬。之前在递交公文到开封府的时候,曾经见过二位。”
  听闻是本地的捕头,展昭这才拱手还礼:“原来是秦捕头。敢问找我二人,可是有事?”
  秦敬连忙摇头:“在下只是见二位上差在此听曲,所以才想尽尽地主之谊。有道是相请不如偶遇,不知道二位大人可否赏脸?”虽然说着“可否”却已经招手唤来仆人,而后低语了两句,便大咧咧地朝展昭一笑。
  反正闲坐也是无事,若是一味跟这老鼠嚼舌头根子,到最后吃亏倒霉被噎的肯定是自己。这个秦敬虽然不晓时机,实在不会看人脸色,好像也没什么坏心思。而且他们这些开封府的办差官,指不定什么时候到什么地方办案。能与各地的官差相识,也与正事有益。
  而且对方如此盛情,直接拒绝将人绝回也不是展昭的性情。所以起身伸手,做了个请式:“秦捕头请坐。我二人现在正值假期,又不是公事相邀,无需如此客套。”
  秦敬是个实在人,见展昭请自己坐下,他立刻就点头道谢:“那就多谢展大人和白大人赏脸了!不过在下没有打扰二位吧?”
  五爷抖动嘴角,实在是对猫儿让座的行为很是不满。但人既然都坐下了,自己要是再冷言冷语,伤的便是自家猫儿的脸面了。所以心中虽然厌烦,脸上却装出了一幅无谓的表情。“我们俩也是因为雨大不能赶路,客栈里呆着无聊,这才到这墨纱坊听个曲儿,打发时间。倒是秦捕头怎么这么空闲?难道木皖县都没有公事可做?”
  秦敬是一点都没有听出五爷话中带的刺儿。整个心眼里,都是见到了羡慕已久的锦毛鼠和南侠而激动不已。“在下这个捕头没有案子的时候的确清闲,最近衙门里一直没有人递书击鼓,我也就闲着没事儿。这不,雨下得人闹心,就跑来这儿喝口茶,听个曲儿了。”
  耳畔突然响起脚步,三人抬头,就见从楼上走下四个人。两男两女,打头在前领路的是方才伺候的仆人。后面跟着的是两名身穿淡青色罗裙的清丽女子,最后面的则是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手中还抱这一把琴,看起来应该是个乐师。
  四人来到秦敬身旁,仆人一躬:“三位爷,婉思姑娘,阮悦姑娘和王琴师给您带来了。”说完他便又一次退了下来。早就看出来的这两位爷不是平凡之辈,却没想到原来是开封府里的官老爷!所以听了秦敬的话,赶紧将乐坊里最红的两位歌姬和乐师带了来,究竟是听歌赏曲还是找其他乐子,他就不能过问了。
  本来五爷只是想带自家的呆猫来这里“见识”一下所谓风雅,所以只是点了个清曲,叫了茶点。他是怎么也没想到半路杀出个愣头青,居然还给叫了歌姬和乐师。这下驳又不行,自己还怕万一说错一句话那猫儿再找自己后账,实在是左右不是,万分别扭。
  而展昭虽然表面上倒是没带出什么,却也好不到哪里去。而且这样的情形对展爷来说实在少见,因此一时之间连接什么话说都不知道了。“秦捕头,这……”
  秦敬咧嘴带笑:“这两位姑娘可是墨纱坊里最红的。平常不到掌灯绝不下楼。我也是好些日子才能听上她们两首曲子。今天二位大人可饱耳福了。”说罢转脸对两位女人道,“挑你们最拿手的曲子唱上一段,可千万别给咱们木皖县丢脸!”
  两名子女互相看了一眼,而后其中一位先应:“那婉思就先献丑了。王师傅,有劳。”言罢朝三人一躬,而后转身奔了三尺正台。
  琴乐起,歌声扬。
  听到如此音律,连展昭的目光都忍不住看向台上的女子。说不出怎么个好法,只是觉得悦耳得紧。好像从这个名叫婉思的女子身上丝毫都找不出身处勾栏,依身而活的垢色。
  “声音婉转,如诉如思。果然曲如其名!”五爷历来都不是那个吝惜赞美之人。只要是真的值得赞叹。可话脱口而出,却有些后悔。生怕身旁的猫儿不喜欢,于是连忙扭脸观看。却见展昭正仔细地听着曲子,微微点着头,眼睛并未留意自己,而是看着台上的歌姬。五爷的心里顿时起火。方才所有的赞叹都变成了气骂。
  伸手在桌子下面扯了一下猫儿的腰带,随后端起茶杯凑到展昭唇边:“猫儿,别光顾着听曲儿,这茶要是凉了,银子就白花了!”
  微微撇了下嘴,展昭接过茶杯:“展某常年四处奔波,只知道与贼匪恶人相斗。今日还要多谢玉堂,否则恐怕此生都听不到如此悦耳的歌声曲声。”
  这话说的!真真让五爷牙根子酸痒。现下,他耳朵里再也听不进什么乐曲。只是后悔自己还不如去包下一桌全鱼宴给这笨猫解馋!也免得给他让自己咬牙切齿的机会!“要谢你还得谢秦捕头,五爷带你过来,可只是叫了茶点而已。不过不知道展大人还会说这种吹嘘奉承之词。按你方才所说,岂不表示皇宫和八王府中的那些乐师歌姬都比不得这墨纱坊了?”
  “你!”展昭被噎得无语反驳。却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分明是这臭老鼠非要拉自己过来,他这泛酸拌醋的说辞是什么意思?
  此时秦敬已经完全沉浸于歌乐当中,对白展二人的低声言语并未留意。倒是坐在一旁的阮悦姑娘听了个真切。虽然没听出火药味儿,却见展昭脸有些发红,俨然气堵的模样。赶紧端起茶壶,给二位续满了茶水。“二位爷的话都有道理。宫中音律自然高贵脱俗,非我们这些乡野俗音可攀。不过偶尔换换耳音,至少能听个新鲜。”
  “多谢姑娘。”不着痕迹地躲开女子靠近的双手,展昭垂目道谢之后,立刻在桌下踹了那老鼠一脚。
  五爷吃疼,脸上却只能露笑:“阮姑娘所言也对。不知一会儿姑娘唱个什么曲子让五爷换个新鲜?”
  不等阮悦回答,从大门外突然跑进来一个差役打扮的年轻人。此人来到秦敬身旁,俯身耳语了两句。
  方才还沉浸在音律之中的秦敬,立刻起身,脸上的表情显得十分拘谨。“二位大人,在下有事要离开,今天的花销我已经让人记在我的账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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