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君心似我心

第65章


另外,白姑娘说近两日送东西来随乡的人要回京,若是姑娘混在车队里回去,可保东西和自己的安全。”
  诗瑶接了画也没多想,毫不犹豫就点了头,“请公子送诗瑶过去。”
  “顾妈妈那里唯冬会去说。”苏唯冬补充了一句让她更心安的话,就伸手抱住女子带着她从窗口上了房顶。
  依白姑娘的意思,能够尽早混进队伍里,总是有好处的。
  唯冬送女子过去就明白了白姑娘所言,领队的人似乎能识出诗瑶身份,很快为她做了变装,一切都很顺利。一直到诗瑶离开后三日,才有人察觉到,顾妈妈很配合的为诗瑶姑娘做了遮掩。
  恐怕话传到谢大人和陈大人耳朵里的时候,诗瑶已经离她的主子不远了吧?唯冬这么想着,思及以前白微静参与过的几件案子,想到陈大人曾经之言,钦佩之情油然而生。
  以前也会有,但如此清晰明白,这才是开始。
  三月初六的那日,谢至在西厢的院子里站着发呆,好久才叹了口气,对没有开门的人说了句,“白微静你依然是你,多少年过去都一样。”谢至以前从未见过她,但在军中也听过她的事情。那次朝廷出兵,想要直接趁蛮族内乱时一举将其吞入囊中,当时他是不赞同那种草率行为的,蛮族人性格偏近热烈直爽,他们热爱自己的疆土,哪怕是内乱,外敌来犯缺更会是是勇猛不可抗的。
  内忧外患,国仇家恨时,只会反增他们的血性。
  当时据说军队出城未远就停住了,然后诏书下来,大军灰头土脸开回了帝都。那个传说里,三箭齐发阻止三军主帅马匹前行的人,就是白微静。甚至诏书的及时下达,恐怕也多少和她脱不了关系。
  一个能左右皇帝决策的女子,不放入后宫很危险,但放入后宫,也未必见得安全。那是个放在哪里都不能安心的定时炸弹,随时可能成为隐患。女子无才便是德,虽说不全对,但对白微静,却是应该好好思考的。
  谢至那时候就很好奇,什么样的女人,有这种见识?何况他的判断还来自于实地考察与接触,远在千万里之外的人,哪里来的锐利视角?若是纸上谈兵的侥幸者,他倒也懒得对她嗤之以鼻了。
  上了心也就让帝都的眼线整理了一下那位姑娘的事迹,小打小闹居多数,查不到的事情更多。但只是处理最普通的小事情,那位姑娘也从头到尾做了个天衣无缝。多数时候甚至让人看不出来不会察觉到许多微妙的联系,看着并无关系的两三件小事,为的却是一个大案子。
  不简单的愚蠢女人。那是他当时的判断。
  现在,谢至也不想改变他的判定。她的愚蠢和智力无关,想来后来发生的那些事,让她自己也意识到了。
  房门洞开,微静站在门口,脸上依然是素净,他送来的东西一样没碰过。“谢大人不要说的好似我们曾经相识,微静可没有那种印象。”
  “虽然很愚蠢,但并不让人讨厌。”谢至轻声似自言自语说了句。
  白微静没有理他,“今天大人要请微静去哪里吗?”
  “今天不了,过些日子府里要来一些歌女舞女,到时再请姑娘过去欣赏歌舞如何?”谢至浅笑着说话,却没有去看她。
  “……”女子沉默了片刻,“谢大人到时再通知微静吧。”
  猖狂的邀约,微静想着,或许他掌握了什么重要物件,或是他真的画了一幅她的画像?不过哪者都与她无关,谢大人的生死谢大人自己会选择。
  初六之后,谢至陆续送了些水果过来,但他自己倒很少过来了。微静让影无去查他在忙什么,很快就回报,谢大人正在应对陈大人的纠缠。说完这些,影无补充了句,“谢大人好像一点都不想瞒着主子,甚至是非常乐意主子知道这件事。”
  “柴家的东西落到他手里了,是这个意思吧。”女子托着腮看着桌面,“陈传他一句都没提过……陈传真的没派人来过吗?”莫非是在路上被截杀了?否则这么大的事,陈传他不至于意气用事吧?
  “说不定正是主子所想,陈大人不愿让您主动去接近谢大人。”影无又说了冷笑话,微静抬头纳闷的看着他,他这个笑话说的不是时候。
  影无的眼皮跳了一下,没有迎视主子的视线,躬身回了句,“陈大人既然不说,应该就是在掌控之内吧。”
  “希望如此。”微静枕着手臂似浅睡去了。影无知道主子在思考,在暗处消隐了气息。
  她默许了谢至的示好,陈传可能颇为不悦吧,但以他的性子,还不至于影响判断和处事。谢至若是真的取得了那些证物,肯定是用了什么出其不意的力量。听说谢至在军中有一批只效忠于他的死士,看来此事不假了。
  但连陈传都失手,那支队伍有什么惊人之处吗?
  微静知道这件事已经有些迟了,想了许久颇为头疼,忽而更加担心起苏公子来。或许正如她所言,这局棋里,她的力量最薄弱,长久脱离那些纷争,她安逸过头了。
  一直刻意不去结识任何人,不只是不想拖累他们,而是对那个人表示——自己没有任何反心。如苏公子这般的人,若是她刻意结识了以借助苏家的势力也未尝不可,如花公子那般的,她接触过可能就有办法取得同盟关系……
  所以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为,救人反而是害人,遇到她识出她的人都会被怀疑。
  尽量减少死伤的心愿下,她根本放弃了挣扎,等着那个期限的到来,等着那最后的夕阳。只是过程中,忽而有了不愿意舍弃的人,不希望他受到牵连和伤害,然而已经来不及。
  苏公子回来了,她的确是很开心的,也绝不会为此事后悔。只是处境愈加糟糕了。
  十四的那晚微静去了东厢,唯冬看她微蹙着眉,没有心情做什么,问她今日过来可是因为明日无法和他一起庆生。微静自己缠上去吻了苏唯冬,“不止如此,谢大人或许该动作了,微静很担心公子。”
  苏唯冬忍不住露出大大的笑脸,“唯冬或许笨拙了点,但只要姑娘想要唯冬活着,唯冬就不会随便的死去。”
  女子怔怔看着被自己压住的人,“那微静希望公子长命百岁,哪怕微静不在了,公子也要长长久久活下去。”
  唯冬闭了眼,转身把她压在身下,云雨过后,苏公子仍是紧紧抱着身下的人,甚至懒得退出来。等她缓过神,才说了句,“姑娘不觉得自己过于自私了吗?”
  女子睁大了眼看着男子严肃认真的面容,“抱歉。”
  “我不要抱歉,白姑娘难道没有想过,唯冬也想要姑娘活着吗?”她何其自私,让他尽力求生,自己却已经打算牺牲。
  微静脸上的笑从嘴角开始蔓延到眉梢,“只要是公子所愿,微静万死不辞。”
  如绽放在夜色里的纯白花朵,唯冬被那个笑容所诱惑,埋在白姑娘体内的欲望复苏,“唯冬还想要,再一次?”
  微静看着苏公子隐忍的表情,伸手勾住了身上的人,“荣幸之至。”
  或许,两人都已经察觉到了,肢体动作里,越来越深的牵绊和爱恋,多得已经无法仅由此表达,终于能够说出口。
  若是君心似我心,定不负此相思。
  没有能回答婆婆那个问题,却在面对苏公子时,清晰察觉到,答案竟是肯定的。只要公子有意,她定会不顾一切尽力去抓住……
  自私也罢,放纵也罢,无法违背自己的心。
  微小梦想
  诗瑶一直没有看过那幅画,只是一路都死死抱着,那是比她的命还要重要的东西,只要他看到时能够快乐,如此已够。
  她的主子是个冷淡的人,当初请她去弹曲,为的不过是因为那位姑娘曲艺都是绝佳,主子想知道,是否能够听得到最接近的乐声。
  她自然流露出对未来的担忧被那人看进了眼里,随口问了句,姑娘可是有难处,此后便留了她在宫里,对他来说,那只是举手之劳,可对她,一生都因此改变。但他也少找她弹曲,偶尔也只是在隔间里或是隔着垂帘,他对她没有兴趣,和宫外那些男人恰好相反。她对此感觉很微妙,想要靠近的人却偏偏与别人不同,他不愿亲近她。
  皇后娘娘离世后,主子很低落,但她不能劝,因为主子的表情很奇怪。似怀念,似恼怒,似怨恨,似思忆。皇家之人,都不容许别人揣度自己心意,何况他将要成为上位上那个唯一的孤独者。
  她那时在宫里也有一年了,宫内太监宫女都明白她的心意,任由她那些日子每日里去偷偷看他。也就是在那样的一天,她看到了那位传闻中的姑娘。那日那位姑娘穿着一身月白色裙裳,头上梳着流云髻,自然洒脱而简洁。
  她看到主子抬起头去,满怀期待,等着被劝慰,可那位姑娘却只是守本分的想要恭退。听到主子说出那句话,看到那位姑娘的神色波动,她忽而觉得从脚底浮起悲伤和绝望,她同情她的主子,也同情她自己。
  那位姑娘那句答话久久在她耳朵里徘徊,永世也不可能忘记,她说,对不起。
  主子应是第一次自己去追求一位姑娘,那位姑娘应也是第一次被人当面询问,这样不合礼法的事,他们两人都不会做第二次吧。可是于她,她甚至不能开口,并非因为身份低微,并非因为身为女子,并非害怕拒绝,而是知道,一旦开口,他将会远远发配她,让她锦衣玉罗,但再无相见之日。和缓刑的死刑差不离,只能死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悲痛,她知道那位姑娘也会有,她不能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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