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秦川

第13章


好!秦公却有王者气度!数十年后秦国当不可小觑!!你们君臣英才!老夫,西山半月而已。”
  
  嬴渠梁拱手道:“前辈何须自谦……卫鞅……”
  
  老墨子微笑。侧身微微抬手示意,嬴渠梁疾步上前,正想抱起卫鞅,但听得有人大声道:“慢着!”
  那声音又清又厉,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众人皆是心下发毛,齐齐抬头向发话人望去。
  
  只见东边大石上,不知什么时侯已经多出一人。他身着黑衣,戴了张宛若僵尸的惨白面具,看不出容貌,只见身材瘦削挺拔。
  
  众弟子不知他来历,一时纷纷仗剑走近老墨子身前护师,以防他突然发难,嬴渠梁也纵身挡在卫鞅身前,谨慎道:“不知前辈有何见教?”
  
  卫鞅听得那人声音之时已是全身一颤,张囗欲呼,旋即死命忍住。
  
  那人摇了摇头,却不答话。径直走上前,随手探掌作势向卫鞅胸囗袭去,嬴渠梁大惊,长剑急递,才觉得他力量奇大,勉强招架开他攻势,右臂已是沉重无比,夺得片刻喘息时间,左手已探过去,将卫鞅紧紧揽在身侧。右手全力坚持剑招式,竟是护得卫鞅周身无隙可寻,于自己安危却全然不顾。
  
  那面具人停下手,哈哈大笑道:“小子,是个人物!鞅果然慧眼识英雄!”
  
  卫鞅再也按捺不住,大声道:“师父!”言语中欢欣之情溢于言表。
  
  那面具人并不理他,反身向墨子走去。
  
  墨子伸手握住那面具人之手,重重道:“今日又遇君,不醉不休!”转身衣袖一挥,“摆宴!”
  
  全场顿时热闹起来。那墨家弟子见卫鞅居然是此人之徒弟,又见墨子与他十分交好,当下不敢为难卫鞅,齐齐让出道来。
  
  嬴渠梁唯恐久留生变,拱手道:“两位前辈,请把酒畅谈,晚辈不敢打搅,这就告辞!”
  
  他说罢也向场中墨家弟子拱了拱手,转身握住卫鞅之手转身便走,那场中弟子却是十有八九也向他还了礼。
  
  卫鞅却向那面具人的背影望去,目光中颇是敬爱留恋之意。那面具人仿佛背后生眼一般,扬声道:“去吧!去吧!英主难得!莫碍老夫喝酒!哈哈!”语气里隐隐地都是慈爱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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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出得总院,沿着来时路回去,嬴渠梁想起方才孤身涉险,如今终于救得他出来,心中欣慰,长叹一声,如释重负。忍不住道:“我好欢喜!”
  
  卫鞅心下一阵暖流,正要答话,忽然想到一事,不禁失声低呼道:“啊哟!不好!”嬴渠梁停下脚步,道:“怎么?”
  
  卫鞅焦虑道:“方才玄奇姑娘来救我,却被人识破,如今恐怕还被困在那明鬼洞里,她一个姑娘家……唉,我须得救了她出来再走。”
  
  嬴渠梁忙按住他急道:“墨家子弟难缠得紧,你留在这儿,我去!”
  
  卫鞅正要说话,他已拔足疾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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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阴欲雨。卫鞅在山道囗等了又等不见赢渠梁归来,眼见得天色渐晚,他心下焦虑。担心墨家子弟又生事端,当下对那两名卫士道:“我去瞧瞧,你们在这儿等着。”
  
  那两名卫士对视一眼,齐刷刷挺身挡在卫鞅面前,坚决道:“君上有令:我二人全力看护左庶长,左庶长若要走,我两人自当跟随。"
  
  卫鞅烦闷欲骂,心道:”若是三人齐去,那动静岂不是更大?”闷闷地转了个身,也不与他二人徒费口舌,心中却是在想个法子,要将他二人支开。侧头瞥见他两人紧紧盯着自己,一副决不罢休的样子,一时也不好发作。
  
  踌躇了半晌,忽闻得小道上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正式嬴渠梁匆匆赶回,三人皆是大喜,抢上前去。
  
  卫鞅急急道:“君上!怎么这么长时间才回来!臣还以为……”
  
  此时卫士已替嬴渠梁牵来坐骑,嬴渠梁边上马边转头笑道:“还以为甚么?还以为墨家变了卦,又要诛杀我这个暴君么?”他一边说着一边掸了掸衣袖上的灰尘,浑不在意。
  
  卫鞅却是面色一变,气忿忿地一把从卫士手中夺过马缰,翻身上马,冷冷道:“臣不爱听这种笑话。"抖了抖缰绳,自驱马前行。
  
  赢渠梁不料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怔了怔,旋即驱马赶上前,见他一脸怒意,仍是好脾气地笑道:“左庶长……”
  
  卫鞅忽地勒住了马,拱手大声道:“臣有言相禀,不吐不快!
  嬴渠梁愕然道:“你说便是。”
  
  卫鞅愤然道:“臣言有三!其一,君上不该孤身涉险,没有左庶长,至多没有变法,若是没有君上,则可能没有秦国!”其二,君上便是要涉险,也应先安排好太子与辅政大臣之事,太子乃国之根本,其三
  ……”
  “够了!”嬴渠梁一声断喝,面色难看之极,“先回去!再说!”
前事重来
  斜阳渐渐淡了。
  正照在卫鞅脸上,他低着头。
  嬴渠梁看着他的侧面,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山路崎岖。
  苍白的月亮渐渐升了上来。
  马儿不知何故,惊恐得停住了,在原地哆哆嗦嗦地打着转。
  萤绿的眼!只有一双,却足够令人毛骨悚然。
  嬴渠梁握紧长剑。
  卫鞅慢慢抬起头,也注意到了那双眼,他突然伸出双手!
  嬴渠梁大惊:“你做什么!”
  草丛中倏忽蹿出一条巨大的白色身影,扑在了卫鞅身上,鲜红的舌头不停地舔着她的脸,
  ‘欢喜的姿态。
  这哪里是狼,分明是一只很大的白狗!
  嬴渠梁绷紧的神经松了下来,一首冷汗。
  他不是个胆小的人,可是为什么每当危险牵扯到卫鞅,就会变得如此紧张?
  这种微妙的感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他不知道,
  也说不上来。
  
  大白狗撒娇过了,转了身又奔向草虫中。
  卫鞅静静看着,转头问嬴渠梁:“你认识它了么?”
  嬴渠梁愕然:’为什么要认识?“
  卫鞅固执道:”你记住它!“
  嬴渠梁莫名其妙,点了点头,”这么像狼的大狗我还是第一次见。“
  卫鞅淡淡道:”谁说那是狗了?那本来就是狼!没看见马害怕了吗?“
  嬴渠梁瞠目结舌:”你……你怎么和狼……“
  卫鞅慢悠悠道:‘我小时候,有一次和师傅出去,捡来一条受伤的小狗,我便把它养了起来,后来才发现不对劲,那竟然是狼!师傅让我把它赶走了,它还是经常回来看我和师傅,只要我进了这座山,就能找到我。
  嬴渠梁听呆了:’真想不到……”
  卫鞅淡淡道:“我九岁便没娘了,那小狼也没母狼,我们不是一样可怜?你觉得狼可怕?人情薄凉,这上,难道不由许多人比狼更可怕?狼吃人至少你是知道的,人吃人却连骨头都不剩。”
  嬴渠梁点了点头,忽然又想想起了什么似地,摇头道:‘谁说我怕狼来着?一年前,我还在苍狼谷杀了十几只狼,救了个东方士子呢!“
  卫鞅脸色变了变,似乎在回忆什么:”苍狼谷?“
  嬴渠梁道:’不错,你是不认识的,在华山军营附近”
  卫鞅挑了挑眉:“华山军营?”
  嬴渠梁点点头,忍不住笑起来:‘那倒是一个文弱士子,我拉了他上马,他还害怕的几乎要掉下来,背上的包裹也散了,竹简掉了一地,还是景监后来找人帮他重新修订好的,唉!简直是狼狈不堪!“
  卫鞅一张脸突然涨得通红。
  嬴渠梁仍然在自言自语:“后来我们把他抬回军营,太医说,那分明是吓晕过去了,我怕他面子下不来,跟景监说是疲劳过度,睡着了!哈哈。”
  卫鞅脸色难看极了,猛地打马向前。
  嬴渠梁不知道自己又说错了什么,只好闭嘴跟上去,心里老大不乐意。
  
孰轻孰重
  栎阳城北门边,太子府家老一身官服,手持六尺余长的竹节“验杆”,神色傲然。
  
  他面前的牛车上跳下一名男子,利索道:“小人郿县白村村正白亮,前来缴纳太子封地粮赋,大人请验收。”
  
  家老冷眼看了看他,心下盘算,当即意味深长地笑道:“就是这些吗?还有什么物事孝敬太子?”
  
  那男子抹了把汗,大声嚷道:“啥?回大人,小人乃新任村正,不知粮赋外还有何可纳之物,请大人明示!”
  
  家老不料他这般不通人情,脸色一沉,阴声道:“别废话了,验粮!”
  
  二十几辆牛车停在路边,几亇剽悍的农夫打开了为首的一辆车上的袋子。
  
  家老沉着脸走过来,冷哼了一声,弯腰撐开袋囗,右手空心竹节验杆"噌"地插下,足足深入三四尺,猛地抽出竿来,底层的粮食顿时被倒带了上来。
  
  家老瞥了那村正一眼,慢悠悠的倒转了验杆,哗啦啦的,地上倒满了沙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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