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惑贞观

  却听见他“嗤”地一声笑，有声音欺在我耳后，却是那低低的快活的笑意：
  “呵，怕了？要不是要让你试明日面圣的礼服，今天定饶不了你”一转身，向着空荡荡的阁内大声道“让纤婵坊的人进来吧！”
  唰唰唰，刚刚还像真空般静的梨香堂突然像变戏法一样站满了男女，有二位宫人模样的女子领头跪下：“启禀王爷，今日共呈上二十一套按品制正妃礼服以及相应配饰，依旧采用了时下宫内最流行的银花雪浪纱、红洋缎、五彩刻丝石青银鼠缎、妃色撒花绉裙，香珠、绣帕、福寿玉、金银项圈……”
  “好了，不用说了，让王妃自己挑。”之后便远远地坐在曲足香案边的禅椅上摇晃，兴趣盎然的样子。
  夕颜早已帮我整了衣衫下床，暗暗嘱咐挑过之后便要量体裁衣，并应付教授宫廷礼仪的内臣等流程。
  说实话，一下子看到这么多美服，郁闷的心情顿时舒畅了不少——听说这纤婵坊乃是齐王府的专用制衣坊哎，级别应该相当于２１世纪的“白领”了吧，想一想，二十一套价值数十万的晚礼随便试，以前越是做梦都没想过呢！虽然穿越后天天睡着红木大床，一顿三餐有人伺候，每晚还可以听听雨打芭蕉，过着“别墅”般的生活啊！不过对于极爱臭美的我来说，都没有这件事过瘾。
  这纤婵坊不匮是长安最好的贵族衣坊，这唐朝也不愧是服饰文明最为辉煌的年代，凡是送来的衣装，在款式、色彩与设计风格甚至品味上，都颇有大品牌风范，其对美的崇尚与开放程度似乎也丝毫不让21世记。
  要知道在现在的２１世纪，大多数中国女人还是穿着很保守的，要说２１世纪的服饰文化的落后，都怪近代的老祖宗传下来的服饰文化人，人家好莱坞女星开始穿着低胸晚礼服参加盛宴时，同时代的女人们还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只有一些时尚、追赶潮流的女性才敢于把自己的身材显露出来。
  要不是穿越到唐朝，有谁会想到，在美洲大陆还是印第安原住民时，中国唐朝女人的穿著如此这般美妙，早就跨越了時空的局限……一时间神思飞扬，心情也格外的兴奋。，加上莹儿、夕烟在旁边大呼小叫，三个女人成了一台戏。
  不过唐朝的着装学问也要比现代复杂，从内到外大层次很多，面料又很薄，花纹繁复，颜色艳丽，因此搭配起来要格外小心，每一套服装还要配不同的高髻……这一套试好要半个时辰左右，因此试了两个时辰，只成功地搭配好四五套装束。
  “王妃，王爷说这套最适合您”夕颜从曲足香案边过来，向我传齐王的话。
  我现在身上的装束是一身“妃雪装”，上身是妃色的抹胸，上绣大朵金芙蓉。下着妃色曳地长裙、滕黄色绣花腰带，外披半透明腾黄色丝帛，轻柔飘逸，由上至下星星点点绣有五彩雪花纹，外披与妃色长裙一相映衬，在溶溶月色下清新娇艳，如雪如银。鬓边簪着一只硕大的白玉薄翅蝴蝶，风动，细细的触角相碰叮呤。百步间，仿佛能闻到蝶落粉桃的喁喁私语、隐隐清香。纤手微摆，卷着垂发，笑靥与鬓边蝴蝶一般清逸夺目，叫人为之神眩。
  我也很中意这一身，莲步轻移，又原地地转了一圈，向着梨儿和夕颜，笑意盈盈地：“好看吗？”
  齐王眼神闪过一色微蓝的星芒——这一身妃雪装，好像是裹在这女人身上的精灵，随着婀娜多姿的身形飘舞、欢笑，甚至闪烁，仿佛盛夏里最娇艳的一朵含笑花，亭亭玉立，难掩艳光。
  好一会儿，齐王才缓过神儿：
  “梨儿，来给王妃准备一张面纱，还真不愿意她这个样子给别的人看……”齐王低笑着走过来，轻轻抚住我的肩膀，我的脸登时红了，竟然当着丫鬟的面这样说，真是有够不知羞耻。
  “快给我准备吧，我还不愿意穿成这样呢，穿着半透不透的纱，将胸部奉献出一半给男人们看，我还会有被野兽围攻的感觉呢~~‘生’在这个年代，连把自己严严实实的包起来，不暴露的自由都没有，真是够郁闷。”望着铜镜中衣袂飘飘的可人儿，我也欢喜万分，竟然耍起了嘴皮子，比厚黑？以前在办公室里我也没怕过呢！
  “哧”梨儿笑得前仰后合，夕颜则齐张着嘴巴瞪视着我，仿佛不相信是我说的话。
  齐王拥紧我的身体，那么用力，疼得我暗暗咬紧嘴唇。声音沉沉的，似乎只有我能听到：“本王今天又要为你彻夜失眠了。”
  我低首摆着系在腰间的一个香囊，感受着他身体的温热，脑中又泛出子漓来，心头烦闷，推开他淡淡道：“你快回去吧，我还要学礼仪呢。”
  齐王恋恋地走了，我牵着女官和梨儿、夕颜一群人来到心栖亭，这是夏日纳凉的好去处，飞花似雪、香风送凉，月色一掬清水，悄然轻泻，拖出细细长长的人影，远处水红色的宫灯如遥远的星子，风吹着柳枝儿轻颤。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要好好的练一练，虽不是名门闺秀，却也不能让杨圭媚这绝世美人在明日的太极殿上丢脸，真不敢相信，明天竟然能看到唐高祖李渊了，也许还能看见贞观之治的唐太宗李世民吧！
  
  
第十七章 我见到了唐高祖和唐太宗
  次日，太子李建成、秦王李世民、齐李元吉三子同时奉召入内，赴皇帝家宴，我因是新妇而被同召入宴。因并不是祭祀或太庙燕礼，所以不必太过隆重，只要喜庆就好。可小太监传话说，张婕妤、尹德妃随高祖入宴侍奉，所以又格外了小心的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衣头饰——千万别有什么大红、凤之类的犯忌的东西。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我从来都没想过能同时面对两位千古大帝，所以既兴奋又忐忑。
  俗话说，自古中秋月最明，凉风届候夜弥清，果真不假。酉时，宫轿已侯在门口，趁着夜凉如水，我跟随李元吉在齐王起轿，不到半个时辰，已到达唐京的正宫太极宫。难抑心中好奇，我掀起轿帘探头向外望去：眼前的宫殿与在北京故宫的明清建筑风格大不一样，整体色彩没有红黄相间的俗艳，屋顶用得是黑瓦，蓝琉璃边，配以朱红的柱子、门窗、雪白的墙壁，很是艺术的感觉。正当黄昏时分，天边火烧云红艳非常，与这黑红相间的建筑相映衬，气势恢弘。
  从太极宫的西侧偏行，可谓是“两堤花柳依水，一路楼台直到山”，是一个巨大的皇家花苑，迤逶行至一个眼善之处。哦，竟是我曾经去过的莲湖路以北的“止园”——只见岛、屿、洲、堤分布四处，“坐石临流”的兰亭、“镂月开云”的牡丹、“天然图画”的修竹，再加上时钟、金塔、蓄水池——一比较下，1800年后的“止园”竟然寒酸得像个“砂盘”了。
  从长乐门进入太极宫，经过五个门道和门楼，就到了两仪殿，这两仪殿气势宏伟，由一楼一殿构成，两侧各有“飞阁”一座，再加上高大的墩台，看起来就有一种仙人居处的感觉。从两仪殿可以看到太极宫的玄武门——那里地势较高，从这里望过去，大约有现代普通住宅办公楼的四五层高，中间门道宽七八米……正天马行空地想象着兵变时分刀光剑影、血肉横飞的场面时，忽听见轿外有个尖细的嗓音喊：“两仪殿到，请齐王、齐王妃下轿。”接着一个内监挑起了帘子，齐王已行在前面，赶紧跟上一路进入殿内。
  遵照“实习”过多次的大唐礼仪，我小心落坐。过度紧张的心情令我无暇顾及观察四周，甚至连看一眼“历史明星”唐太宗李世民的心情都没有。只是很谨慎的颔首落座，细细聆听对话。
  在我的斜对面，一道好奇的目光斜射过来，正是李元吉的大哥、当朝太子李建成。
  听说弟妇曾是长安最有名的歌舞妓，听说弟弟为了迎娶这个女子曾到长乐宫跪求父皇，更是引起李建成十分好奇。虽然我颌首而坐，但从装束与气质上仍可看出，此女毫无粉尘之气，反而很有大家气度。名妓真的一夜之间变了名媛？太子此时好奇心大盛，突听见一声
  “恭迎皇上、尹德妃、张婕妤进殿——。”
  随着这不阴不阳的长音儿，“哈哈哈”一阵深沉而宏亮的男子笑声传来，我偏头看去，一个穿杏黄色九龙袍的男子朝殿正中的长案走过去，约五十岁左右年纪，瘦削刚毅的脸庞，修眉朗目，完美地演绎出了中年帝王风采——这个人应该就是李渊了，其后紧随两名盛装美人，一位气度沉静，一位妩媚凌厉，正一边走一边与高祖说笑嬉闹，热闹非常。
  二美分别在高祖左右落座——根据二人顺序，我已分辨出哪位是尹德妃哪位是张婕妤。
  一时间，众皇子公主离座齐声拜见：“愿父皇万福金安”。只因在座的只有我是命妇，按理来说，尹德妃与我同是正一品，婕妤在我之下为正三品，但未举行册妃礼，因此众人归座后，我独自留下：“臣妾给德妃娘娘、婕妤娘娘请安。”
  张婕妤受了礼似是很高兴，“妹妹真是个懂规矩人，快平身吧！”。
  高祖哈哈大笑，高举玉樽开门见山道：
  “此次家宴，一是庆贺二郎世民‘浅水源之战’大败薛仁杲，扫除了陇东集团，让我李唐王朝的少了一个心腹大患。二是为朕的爱妃张婕妤庆贺芳辰。三呢，是为三郎元吉的新婚大喜……”说到这里，高祖的目光扫向李世民那里，端祥了一会，面色郑重道“二郎啊，上之起兵晋阳功成，多是你之谋略，今日劳苦功高却不恃功骄，为父要敬你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