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惑贞观

第19章


  忽感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倒去……
  
第二十一章 哇!被封为大唐三品乐师
  眸中瞬间闪过失望的神色,从齐王亲昵的怀中挣脱出来:“我没事……”却感觉到“子漓”从我们身边飘然行过,目光冷然,宽袍擦过我飘扬的发稍,却让我心中发疼。
  “子漓哥哥,子漓哥哥……”
  羽睫轻闪,眸中敛起氤氲的水雾,不顾李元吉“小心”的叮咛,紧紧跟在“子漓”身后。
  没有了长者和君父的约束,紫泉宫家宴是那般热闹,排优调琴吹笙,乐姬闻歌起舞,笙簧琴瑟悠扬不绝,素日养在深宫、难得一见英俊王子们的宫女们欢笑不迭,更有美貌宫女分别落坐于太子与秦王的身边,敲背捶肩,斟酒言笑。唯有李元吉只身独坐在我身边,不饮酒也不看舞,只是帮我夹起各种点心小吃,看我吃下便似心有甘味。
  无数次瞥向“子漓”,酒至半酣的他,眼角眉梢已有三分春意,偶尔宫女们的欢谈着,略带几分戏谑与魅惑。
  却再不见那令人欣喜的抬眸。
  略一征忡,忆起“前世”在他怀中无数次的逃脱与倾覆,忽然郁闷起来,微带绯红醉意起身,向殿锁烟霞处行去。
  夜晚的紫泉宫苑,在宫灯艳红灯火下,有令人迷醉的神秘与诡美-----远峰烟涨、银汉云收、柳树蒙烟,满苑的粉红青翠、如画的明媚此时都宛如裹上了黑缎的披风。
  我缓缓行至湖边,借着宝石蓝色的粼粼波光,看见鱼儿在争着落在水面的柳花,颇为有趣。
  借着三分醉意,我褪下鞋子,素手一扬,将蝉翼般薄透的丝帛扯下扔于水烟雾色之中。之后抱膝席地而坐,径自望着湖水出神。清淡月色轻落于我润莹洁白的香肩,如缎的黑发散落四周。鲜活白嫩的小脚半掩于妃色长裙里,如初绽的小小玉兰,美得叫人心中惊动。
  ……
  秋水镜里,我闭上双眸,眼角缓缓垂落一滴泪,水里浸着碧天,漫天飞花似梦……
  忽地,感觉一缕淡淡幽香钻入鼻孔。抬头望去,却是一个含笑的男子,硕长的身影如玉树琼立,水月观音。湛蓝的双眸,亮如熠熠生辉的星辰,映得刚刚还是阴霾厚云的天空乍然间澄碧。
  轻风舞动他的黑衣与发丝,在淡黄色的月色中飘扬,静静无声,却如梦幻般惑人心弦。他轻轻浅浅地笑着,专注地凝视,像要对我说什么,却什么都不必说。
  是子漓还是秦王李世民?我不知道如何与他打招呼,他却蹲下身来,缓缓拉过我的小手,似是将一个没有重量的东西置于手心,他温热的呼吸拂过我的脸,像这个季节里的风。
  正疑惑着,却见一颗星光从掌中升起……
  “萤火虫——”我声如细蚊,却欣喜无边。急急地跪起身将想把那“星光”轻轻扣住,却失去了平衡,向草地上跌去……
   啊~~~,偷偷睁开眼,却撞见他那双璀璨乌黑的瞳仁,在那双瞳仁里,我发现了自己的脸孔。
  在他瞳仁中看见自己的瞬间,就已知道他不是子漓。
  只是我第一次,在别人的目光里看见自己。我移不开视线,只看着别人眼中的自己。视线微微一动,瞥见他如破春风的面容,双瞳含笑凝视着我,这才想到我原是落在了他怀里,心里一慌,忙跳下地来,窘得恨不得能找个地洞钻下去:“见过秦王。”……
  他并不说话,只是微笑着将我扶起,右手却是挽着我扔在地上的轻纱,刚想开口向他索要,却见他的目光一凝,落在我如白兔般的光洁雪白脚趾上,面上一红,极力将脚趾向裙中退去。
  清凉的风从湖面掠过带来蛙鸣阵阵,吹起轻薄的衣衫,偏不叫我遮住羞涩。
  抬起头,却见秦王拎着我掉落于草中的一只鞋子,将我扶在怀中,蹲下身,手握玉足,轻抚了两下,方向那粉色的绣鞋中轻轻放去。有一瞬间,心中激荡情迷,很想问问他:相遇是缘、相思渐缠、相见却难中的深意。然而他轻抚葇荑的温柔,却让我窒息得无法出声。
  正迷失中,忽听有人叫“媚儿”。离席太久,是李元吉在寻我。
  “我……我回去了。”我深吸一口气,想稳住心神,可话一出口还是那般不自在,几个字却让人觉得心虚暧昧非常。
  秦王点点头,眼中略有失落萧索。
  不能再流连于此了,我转身欲走,却被他轻轻扯住,不敢回头,他拿起我的手,放到嘴边轻轻一吻,我直觉得脸上热辣辣的,我不顾脚下只有一只鞋子,跑向花树蒙烟之中。
  ……
  等齐王归来时,我已稳坐在席间有一搭没一搭的剥着莲子。建成太子把酒往桌上一搁,眼中尽是疑惑:“兄弟三人少能聚在于此,你们一个一个总是溜号。二弟这又是去哪了?还不回来?”
  正说着,却见李世民手中拎着我的那一只绣鞋归来,深深小小的粉色在他的手中如此刺目,我心中又羞又急。建成太子却是大加取笑:
  “嗬,二弟,你去了趟水边,遇到了宓妃(洛神)不成?”
  夜晚有一些凉意,秦王身边竟然仍是幽幽荧荧,不知道刚刚从他指缝中逃走了几只荧火虫——只见他微微笑道:
  “飘忽若神,陵波微步,玉足生尘……转眄流精,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我忘餐!”
  ——他将《洛神赋》中的罗袜生尘改成了“玉足生尘”,却是取笑我之意。
  “哈哈哈,说到洛神赋,听说坊间近年流行有‘洛神舞’”建成太子举樽向我:“弟妇姿貌本是‘翩若游龙,婉若惊鸿’,今日又偏偏有人念到洛神赋,可见是合该由弟妇一舞了,可千万不要推却哦?”稍一恍惚,却听见建成太子也把矛头指向了我。
  “媚儿,你去了哪里,害得我着急——怎么你的裙子湿了……你也去河边了么?”李元吉似乎是故意岔开太子的话,似是不喜我为他人而舞——他向来不愿意与别人分享我的舞姿,否则在“黄华坊”之时,他怎么会垄断了杨圭媚的“见客权”呢?
  见李元吉如此问我,却瞥见李世民竟看着我,眼中皆是笑意,一只手抚弄着那只粉红的绣鞋,那不像是一只鞋,倒像是一只触手生温的美玉一般。
  心中羞恼之意顿起,更是不信那邪,娇声道:“我是去了河边,不过却没见到什么洛神。”
  “呵呵”齐王宠溺地将我揽入怀中,不顾两位哥哥的侧目,“小人儿,你比洛神还要像洛神,眼中哪还会有洛神啊~~大哥,元吉也从未见过媚儿舞什么洛神赋,我看多数是传说罢了……再说今日媚儿太累了,我看改日再……”
  “怎么会?弟妇如此聪慧,今日父皇封她为大唐乐师,弟妇怎能不会舞呢,况且此刻只有你我兄弟三人,可随意舞来,随兴即可,不必较真。”
  本不满于李元吉当众与我这么亲密,但听他袒护我,就想先躲在他怀里再说~~~却听见独斟独饮的秦王道::“既然不能舞就不要舞了,何必勉强?昔日传闻中曹丕之妻宓妃曾一舞动天下,想来如今也无人能够媲美一二了。”说罢再不发一言,仰头饮下一杯。
  这话明明是激将了,心内一阵冷洌,若是不舞,难免招人笑话说皇帝新封的清音平平无才,浪得虚名,失了体面。
  “王爷,放开我”,我倔强地从齐王怀中钻出来,黛眉微挑,星整整衣衫,向建城太子施礼道:“圭媚愿舞《洛神赋》,请两位哥哥品评。”
  建成太子点头道:“去取刚才那张的‘金银平文琴’来。”忙有内监奉了当日我在两殿所弹的那具琴来。建成太子又道:“二弟三弟谁来代劳?”
  李元吉将那琴置于膝上,调了几下音,向我点了点头。
  乐起,我却未翩然起舞,扬声道:“洛神舞舞意繁复,古琴之声太过清淡幽远,希望能请秦王配乐。”
  李世民眼中笑意更盛,一扬手,已有侍女送上白玉笙:既有莲步踏月色,自有笙声点水来……
  我心中暗笑,子漓的前世竟是这般文绉绉的,一点看不出是个武将出身的男子。
  一时间,琴起,更有低缓的笙声如水流渐渐而起,我的人也翩然而起。
  整个紫泉宫一片寂静,静得如同没有人存在,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夜雾竟从脚底瞬间浓重起来……
第二十二章 怪梦现实版:李世民偷了我绣鞋
  环视周围,朱红楼宇,殿堂的顶端几朵紫红色的云将整个宫殿渲染成紫色,我们的所在,是紫泉御苑的“凝霞亭”,亭外遍植依依杨柳,还有许多野生的紫罗兰繁茂地生长……
  听说,这里原叫紫渊宫,为避唐高祖李渊讳改“紫泉”。紫色代表浪漫,隋炀帝那样迷恋于浪漫,才在这夕阳霞映的方位建了一所古今无双的“紫”主题的“紫泉宫”。
  “凝霞亭”自然也少不了雕着紫色彩云或围着紫云的布幔,柱子旁种着一些少有的白兰,偶而有萤虫闪烁于花间……只可惜,无论是萤火虫还是紫罗兰,它们代表的都只是薄命,李商隐的名句在脑中浮现:
  紫泉宫殿锁烟霞,欲取芜城作帝家。
  玉玺不缘归日角,锦帆应是到天涯。
  于今腐草无萤火,终古垂杨有暮鸦
  地下若逢陈后主,岂宜重问后廷花?
  ……
  当初炀帝梦中相遇陈后主与张丽华。
  而今的我,置身于此境中,若陈后主在世,是否也会如此一样邀我舞首《后廷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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