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神飘忽、雾蔼悬眸,黄色丝纱随着心中诗境缓缓扬起,在溶溶月色下弥散如浮云、飘至无物。
妃色的衣裳,滕黄束腰、星星点点绣有五彩雪花纹,静止时并无出奇之处,然而舞转起时,瞬间印幻出梦幻般的斑斓色彩,仿佛星光一样落满了我的全身。
鬓边的白玉薄翅蝴蝶若飞若舞,风动,细细的触角相碰叮呤。
随着清亮的笙声,化时而仰面反俯,时而甩袖如霞,时而莲足破空一掷,踢落苑中紫箩,漫天花雨飞扬,雪白衣袂如风轻动,其绮芳泽无加,铅华弗御……其丽——明眸善睐云髻峨峨;其态——仪静体闲……其艳——瑰姿艳逸;其柔——媚于语言……
虽然,已知道我的身体里必然存在着当世绝舞的不传之密,亦了然,我的舞技当得“秋水贵嫔”杜秋娘真传,而今日,我的洛神舞却并非完全是唤醒的技艺——刚刚与他在“子漓”前世在水边初初相遇时的梦境,令我领略了洛神与曹植相遇之感。无处抒发之时,不如用舞去释然那惊喜、寥落——于是,不再拘泥于一切,云袖破空一掷,尽兴挥洒自如。
是怎样的一番舞蹈啊!我感觉得到,仿佛舞魂临身,身体从所未有的灵动轻盈,仙逸得象舞着舞着要飞天离去,在清淡的月光与深紫色宫殿的映衬下,如同洛神夜游而来,似梦如幻。
头脑中攸地闪过无数个似曾相识的画面:
我“看见”——炀帝小心盛着一斛珍珠般的萤火虫,用手捂着,在幼小的我的面前打开……呼,露水和花粉气息迎面扑来,满天绿色的温柔星斗……
我“看见”——秦王推着秋千架,秋千架上的一个女子娇喝连连:“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忽地失去平衡,天眩地转地跌落,却心内肆意娇喜……
我“看见”——幽静的寺院,观音像前燃着三支檀香,有人吟哦:众生度尽,方旨证菩提;地狱未空,誓不成佛……
这月下的舞者是这般的惑魅人心,却没人知道舞者脑中的电闪雷鸣,也许是寻回失去的记忆,也许是未来的预知……岁月在不经意间带走了太多,对于我来说就更加如此,当有些东西在眼前消失了,那些美好的东西就真的不在了,从现在开始,我要珍惜我“想”起的每一个片断,我所遇到的每一个人,我的一千年前还是我的一千年后,命运不该只给我一个躯壳,其它一所无有。
琴笙相和,仙音袅袅,渐渐都低缓了下去,若有似无。身体如风中柔柳低迥而下,臂间的轻纱徐徐铺展开去,铺成了一朵雪白的花,盛放在如墨殿石上、如水月华中。
柔柔抬眸,望向三人。
建成太子依旧是将匙掉落于案上,接着一番浮文巧语:“好,好啊!真不愧是楚王神女之质——正所谓‘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若是父皇看到了,怕是又要破格封三品‘惊鸿’了!”。
秦王虽然没有目瞪口呆,却已不是刚才那副无赖轻薄的样子,心里暗笑倒底被自己的舞艺震住了。
李元吉离案伸手扶我,轻声在耳畔道:“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我望着他那释然难掩的欣喜,淡然一笑,揶瑜他道:“恐怕王爷最大的惊喜是我和父皇原来并不相识吧!”说罢,并不向谁的喝彩称谢,只是盈盈归坐。一双莲足上穿着淡紫色的绣鞋,若不是回来时与宫女借鞋,恐怕刚才一舞时早就漏馅了。
李元吉自己知道我意思,他曾经怀疑我是他父亲的间碟,可能他没有错怪他父皇,可是他真的错怪我了。
“早在武德殿那晚就已知道错怪了媚儿了,其实我最惊喜的是……媚儿的出身,你竟然是位遗世的公主。”
我们的声音很小,可是内心却激荡起来,呵呵,公主?多么熟悉的称号!我不是已从公主变成灰姑娘了么?什么时候又从灰姑娘变成公主了?心头一疼,子漓的身影又在脑海里泛起,眸光雪亮,不自觉地飘向了李世民。
“哈哈,元吉,怀拥绝代娇娘,也不必在两位哥哥面前如此卿卿我我吧,大哥我倒还好说,你世民二哥的心情可就不一样了哦?”
“哦?”李元吉几乎要将嘴咧到耳根,说话毫无心肺:“二哥,听说你也新迎娶了一位娇娘,名为长孙氏的,听说是位才女,不知样貌如何?”
只见李世民双眸一亮,目光似羽毛在我脸上轻拂,嘴角蕴涵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向齐王道:
“圭媚不仅心思机敏,且这般风姿卓绝,皇弟艳福不浅……长孙氏当然不及”。
但说到此处,却语锋一转,眼中流露出深厚的激赏:“只是长孙氏她孝事父皇、温良贤淑,正直达理……似众香国度里无色无香的牡丹……没有她的李世民,当是逊色的。”
我我咬一咬嘴唇,心中的失望几乎克制不住。
“嗬”建成太子口中咀嚼着菜,却毫不影响语气中的讥讽:“牡丹乃花中之王,众香之魁。女人既无姣好容貌,又无才艺,怎可比作牡丹?俗语说,丑妻家中宝,二弟倒真是把丑妻当成宝了。”
李世民带着浅浅而意味深长的笑,对答如流:
“王者之气,是比较出来的,牡丹之所以称为花中之王,因其原本扎根在峭壁苦岩之间,不与众芳争秀,以一种淡定的姿态胜出,最终成为国色天香的典范。女人当如此品鉴,王者亦当学此修练。”
语惊四座!……在座的每个人都知道,李建成乃当朝太子,未来储君,也将是当世“王者”。而李世民与李元吉均为一字王号亲(唐朝自亲王、郡王分设,一般一字王号为亲王,两字王号为郡王)以爵位来论,兄弟三人本不该同席,即使同席,郡王在与太子言谈时一要使用敬语,二要谨言慎行。
可刚刚李世民刚才话中不无机关,表面是赞长孙氏是女人中的典范,实际上,其意有三,一自比当世不与人争却适与天时的王者;二暗讽建成太子身边储君却无王者之风;三几乎是向建成太子明心志了!
李元吉使了一个眼色,太子与秦王两侧正斟酒夹菜的宫女默然退下……我心中惴惴时,只听李建民沉声道:“王者,应当有王者的风范。至少要让他人目睹实力——牡丹因天赐华贵娇艳,因此得以称王,相貌鄙陋之人,天生既无王者之机缘,何以得此殊荣?”
“有颂牡丹者:通春色绝卉中王,自抱清高到洛阳。一笑帝皇嗔语外,国香何必论家乡。人生的迷人之处,不就在于并非永远按部就班地进行下去吗?”
“铤而走险就那么有趣吗?”李建成眼神渐冷。
此时,已有宫女端来品茗用的鎏金天马流云纹银茶碾来,好碾!盖板两侧各錾一只鸿雁飞翔,壶门两侧各有一匹奋蹄天马,马尾随风高扬,蹄下一朵灵芝状的流云,正横空飞来。再以虎跑泉水冲泡名茶“渚紫笋”,嫩匀成朵,淡远清香。
秦王默然已久,唇间笑意也渐渐敛起,待饮一口茶,略想一想,方道:“太子是问国香?还是帝位?”
“帝位!”短促的两个字,从建成太子口中吐出却带着阴戾之气,在如此盛夏之夜仍让人感觉森冷。
“恕弟直言,帝王,有两个身体。一个是自然的身体,受激情支配;一个是责任的身体。治理天下的责任,是帝王无上权力的前提,如果一个帝王不能履行治理天下的责任,就要离开皇帝宝座。天下者,百姓也……只是民能载舟,亦能覆舟,天意者,民意也。炀帝不就是一个例子么?”
李世民湛蓝的双眸熠熠生辉,面不变色,不疾不徐,果然有几分帝王神仪!
我紧扣十指,骨节几乎都握白了,这个像子漓的男人总是能牵动我的三魂六魄……我突然想起斯特&8226;托罗维奇有一本书,叫《国王的两个身体》,对类似上述问题有深层的探讨,论点与李世民说的类似。果真有这么博古通今之人?
转首看李建成,面上有惊惶、害怕,还有一丝愤恨。几首要拍案而起了。
王子之间的斗狠果然不一般!
第二十三章 一舞《洛神》惊了他的心
天色似随着席间阴沉的气氛变得昏暗起来,冷冷的风毫无预兆地卷着冰冷的雨点打到人身上,空气中弥散着湿湿的气息。转眼间,长长拖在亭外的裙裾已了湿了半边,正懊恼着,忽听李元吉慢悠悠、毫不搭调地胡乱吟道:
三五中秋明月夜,共聚紫泉凝霞楼。
细烹人鱼论诗酒,慢烤笨鸟赏清秋。
微香抹叶惊凉露,霏雨沾花惹客愁。
诗情半笔难成赋,水烟幸自绕亭楼。
这几句吟得本极粗,有点像打油诗,却十分自然地缓和了尴尬的局面。我卟哧一笑,双眸漫然漾波、或喜或嗔,结结实实地讽他道:“知道难成赋,还在那里煞风景。”
“今天大煞风景的可不是我……唉,雁过终究也留痕,何况是人呢?今夜是我与媚儿共度的第一个中秋,这日子在我心里永远也抹不去了。以后媚儿能活到千岁百岁,而我李元吉死了,希望也不要忘了我。”李元吉笑容明亮而清澈,像个孩子似的说着梦话,但那忧伤却是真实的。
我心头一刺,举起茶杯,不想说话。
李世民哈哈一笑:“在三弟心里,这世上最好的东西,就是情意了。”说的李元吉面皮发紫。
“信情义不好么?”我似笑非笑举起纨扇障面,假装天真地问道。
“好,只是痴男怨女没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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