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惑贞观

第21章


秦王的笑意若有似无,瞧着我道。
  “秦王把情字看得太狭隘了。”我温婉轻笑,却是字字珠玑。
  李世民正含着一颗豆糕,听我出此言,有点意外,不便说话,却向前伸了一下手掌,接着含笑看我,似有所期待。
  我悠悠然说道:“情也分大情与小情,世间男女都生于情天之中,有痴男怨女、有秉小情者、有大性情者、也有无情者。
  痴男怨女者,生而为情痴情种,在上则不能成仁人君子、下却亦不是大凶大恶。置之于万万人中,其聪俊灵秀之气在万万人之上,其乖僻不近人情之态,又在万万人之下。若生于公侯富贵之家,则为情痴情种。若生于诗书清贫之族,则为逸士高人。
  小情者,浮世中常有放不下之人、之事,以此为生之信仰,置之于万万人之中,虽不能木秀于林,却总有一些人在他心中是最好,在他心中亦总有一些人最好,这类人,不能造福苍生,于世间却也算是小恩小惠。
  大性情者即是德,单说何为王者。王者,当以德服人。能力强大,但心胸狭隘的人绝不是王者,包容一切便能顺应天意、顺势而为,对待恩怨‘不以物喜、不以已悲’,勤朴古健、果义敢为、居安思危、善始善终。正无谓厚德载物、仁者无敌。
  而无情者,不为世间一切美好所感,亦不为世间一切所牵挂,疯狂图利,却不知为何,所谓无情者伤‘人命’,虽也‘无敌’,却无亦于行尸走肉,了无生趣。”
  尽情的大放撅词,又说得性起,双眸灵动如珠、轻舞飞扬,不能用言语来言说的部分,全由着会说话的眼波递送了出去,自然有有心的人来懂得——未来的能力强大的唐太宗先生,我是在提醒你:除了果义敢为,一定要心胸宽厚哦!
  李元吉听完之后忧愁大现:“媚儿,你都是从哪饱读的诗书,我看你来做我的老师好了。”
  李建成嘴角抽了抽,神经松驰下来,“太子……吃这个”,旁边一个叫绿霓的宫女很识时务地走过来给他夹了一块碧绿虾球,随即轻偎其身边斟茶,再瞧他时已是满面春风。
  秦王却给我敬了杯茶,“从此以后,我要改变对女人的看法了。原来温柔贤淑还不是全部,还有睿智博学的。”
  接过茶杯,腕底香如雪,秦王竟闭起眼睛嗅了一下,我手一抖,杯水漾起圈圈涟漪,
  忽地电闪雷鸣,轰轰烈烈的焦雷滚过,带来的闪电照得天际明亮如白昼,我和几个宫女吓得“哇哇”乱叫,男人们开始笑起来,召唤远处避雨的几个太监过来送雨具,因为紫泉宫内的雨具不足,要去其它宫去取浪费时间——不过是走到紫泉宫殿门便有车撵,于是四人当中,两人共用一伞。
  李元吉本想拉着我的手就走的,一转头却瞥见建成太子与李世民都站在原地,过来拉住李世民道:“二哥,你送媚儿过去,我与大哥共用那把。”
  李世民一怔,接过伞,目光闪烁,抬头望我。
  我面上一红,默然颌首,走到他伞下,向雨中走去。
  从凝霞亭行至紫泉宫大约要穿过一个太掖池和一个不知名的御苑。雨中的太掖池上凝结着迷离不散的淡薄水雾,不似凝霞亭边的遍是紫罗兰与白兰,池边堆满了各种各样的花,开得正盛:金芍药、黄鹤翎、玉玲珑、一团雪、胭脂香、锦荔枝、西施粉、玉楼春,锦绣盛开,色色都是极名贵的品种。细雨中,花簇轻晃,花苞发出淡淡的香味,就仿佛处女的骨香,更有不胜娇羞之态,让人怜爱。
  随着秦王沿着太液池一路行走,贪看那美好景色,渐渐走得远了,竟不见了太子与齐王的身影。
  脚上是那双紫色的绣花宫鞋,轻步行来,静似无声。
  秦王也一直没有作者,只是一直把伞偏向我这边,一会儿就淋湿了一只手臂。
  我看到了又马上回转头,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把伞往你那边挪点儿吧!”
  秦王半带轻笑:“不碍事。”
  雨越下越大,抬头向前看见,却不知道还要走几个这么远,不是要把他淋感冒了,心中着急,就将伞柄向他那边推去,却无意间瞥见他宽袖中的那只粉色绣鞋。
  脸色红得如要沁血一般,忙环顾四周,仿佛有些透不过气来,支吾着说:“请秦王把那个……还给我吧!”
  可能在他眼里,这样的娇羞是直逼人心的,竟朗声笑了起来,笑声惊起了屋檐下避雨的鸟雀,亦惊起了我的心。
  “那么一个谈政论情的才女,也竟总是这么害羞么?我倒要听听,为什么要还你?”
  心里更加无惜……我为什么害羞?他不是子漓,他是我夫君的哥哥啊。想到此处,忽然正色,“您留着我那鞋子有什么用呢?不过,对我来说却是十分重要的。如果被元吉看到就不好了,秦王也应该了解吧。”
  “你害怕被他看到?”他凝起黑浓的眉头,望着低下头的我,探究的眸光含着轻轻浅浅的笑,让人耳红心跳。
  “不是……只是……”他那双深邃的眸子让我心头猛地一颤,几乎傻了眼,居然很想……沉溺,不!我不能这样,现在我不是林婉如,他亦不是子漓。
  “嗯?”耳畔传来一个带着深沉魅惑的男声,下鄂已被一双修长而温暖的大手轻轻抬起。
  我一惊,目光惶然地望向他,只一瞬,潋艳的双眸就泛起了氤氲的雾气——哦,为什么这样没出息,为什么明明知道他不是,看见这张脸却不能抵抗。我前生欠他什么吗?他有魔法吗?为什么穿越了1800年,仍不能逃开?
  李世民深邃的黑眸,一瞬间,掠过一抹邪魅流光,冷不丁地,他俯下头,紧闭的双唇吻上了我温热的柔软,舌尖熟练地撬开我微闭的红唇,深入芳泽……
  我紧咬着牙关,不让他的舌纠缠我,可是纤腰竟然被搂住,啪,伞轻落地上,我的两只小手被他的大手紧紧的从背后扣住,十指交错。一瞬间,我的呼吸全被他夺走了……连同最后一点清醒的意识和拒绝他吻的勇气……大雨从头上落下,胸口剧烈的起伏着,雨滴从我们合着的指尖流下,子漓,此刻,除了你,还有谁能让我活下去?喉间一声娇柔嘤咛,似退却了他最后的犹豫,他的双手紧紧的抱住我,吻比这大雨更猛烈、繁密地落在我的耳边、额头,脖颈……不知道因为冷雨还是因为炽热,身子颤抖起来,我是那样的无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我要摔倒了!我必须抓住什么才好!我的手紧紧地环住了他的腰,象抓着救命稻草似的。毫无保留地为他沦陷为他疯狂……
  不知道吻了多久,我们的衣裳都已湿透,他抚着我的小脸抬起,双眸益发深邃,眉宇间却有一丝霸道的神气,低低的声音流淌着太多的仰慕与温存之意:“不会还你的……我要的东西,都逃不掉。”
  眩晕般的迷堕中微微举眸,焕散的意识渐渐聚起,不好的预感飘忽而至——人都说争江山是从争女人开始的,在李元吉与李世民之间,我将扮演什么角色?
  
  
第二十四章 齐王为我题匾天中行云
  不知道是怎么走到紫泉宫门的,因为细雨不断,来时的肩舆早已换做朱阑金彩的玉辂,建成太子与李元吉掀帘坐于一个车舆里,相谈甚欢,见我和李世民打着一把被风吹漏的雨伞,李元吉忙下车朝我过来,几个小太监宫女一拥而来……
  我单薄的衣衫已经湿透,直现出半截雪白,直露出半截雪白的肩膀,臂上笼着金镶玉臂环,被冷风吹刮,更是刻骨侵寒,一连打了几个喷嚏。肩头轻薄的衣衫已经松松的滑落了半边。李元吉慌忙将乱紫色衣衫脱下,披到我肩上,瞧了瞧李世民手中的破伞,急道:“二哥,我看刚才你们比我和大哥走得还快,怎么才到?还把媚儿淋成这付模样?”
  未等李世民答话,我已扶着宫女的手从容道:“是太掖池边刮了大风。”说着又打了几个喷嚏。元吉急忙揽过我塞进挂有鎏金银香囊(唐代熏香用具,通体錾饰花纹并鎏金,上下口缘均錾一周二方连续的蔓草,周身满饰花叶,其间上下等距离地各饰六簇团花,除顶部和底部外,其余团花内均錾出两只飞蜂,宛若穿行于万花丛中。花叶之间的余白处镂空,可使香气外溢。)的玉辂里,还有一张被“薰笼”熏过的卧褥盖在我腿上,暖和了不少。
  因不放心我,李元吉与我共乘一辂,待走出层层叠叠的宫门时,忘着飞云宿雾的玉柱金楹,脑中已经昏沉得一塌糊地,虽心中牵挂着李世民是否也被雨淋得难受,却抑制不住地昏睡过去……恍惚间,锁骨边却感觉到李元吉滚烫的嘴唇和沉沉的心跳,衫上的扣子似乎被解开了大半,只觉得又窘又急中,却手脚无力
  ……
  醒来的时候已是次日正午,烈日隔着帘子直射进来,满屋子的光影疏离,身上香汗淋漓几首把身下的被褥都湿透了,不过头不疼了!好睡啊!——天啊!我旁边怎么还躺着个人?怎么是李元吉?只见他双目轻瞑,嘴角凝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像是在做什么好梦。
  想起昨天恍恍惚惚中,好像衣衫被他……不会是?脑中刹时轰鸣!对啊,昨日父皇说了要亲自举行册妃典礼,他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心中羞愤几乎要发狂,唬地起身,理理衣裳,踉踉跄跄“滚”下地来,光着脚跑出幽微堂,却与梨儿撞上:
  “王妃你醒了啊?”她正擦拭景泰蓝大瓮,吓了一跳,把差点被我撞倒的瓮扶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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