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

第29章


甚至连兵器、弓矢等军管禁品亦有贩卖。 
      取钱粮热情远高于其他既来取三月欠饷,众人进城没有丝毫停留观景的意思,便直奔府尹衙门。李潜对此挖苦道:“经不住事儿,一点沉稳都没有,你看吧,等他们有了钱,哼哼,吃粥都买两份。” 
      我问道:“这有是何典故?” 
      李潜神秘言道:“吃一份,倒一份。”…… 
      府尹衙门在这个小城中很有鹤立鸡群之感,青砖红瓦,玉阶石狮,颇见浮华。奢靡比之京官刘天杭之府也不呈多让,只是格调品位差了许多而已。 
      一路上横眉竖目的城里守军,在衙门口态度也不见有丝毫的改善。民乃国之本自然难得体现,只是不知这让普通百姓是望而却步的官威,在对之于金兵时是否也同样有效。 
      府库。 
      堆满了物品,百余人根本无法进去,郭定华带领大队呆在了外边,李潜和二十几人进到了里面。 
      禁军士兵月俸一千二百钱,日配一升米,欠饷三月,应是三千六百钱,军官依级而定。李潜盘点着库房内的散乱不整的粮饷,一时间怎么也查不完应收之数,而这种事情除了逐一盘点、过滤、记录之外也想不出其他办法。 
      监军莫奇修始终没有露面,所有钱粮交接的事宜都由司库经办。叶云飞的一众手下都做起了将钱穿串,按斗称粮的帐房管事,李潜甚至连算盘都动用了。平日练习暗器的轻巧手法明显让我在效率上远远领先一筹,但即便如此,也还是在掌灯之时才盘点清楚。实得粮饷为应收粮饷的八成。 
      李潜叹了口气:“军中惯例,粮饷过手扣半成,可这位莫奇大人也太狠了,三成、三成。起码要六阶军官不收油水才能凑成足数,把所有的好处都给吃了。” 
      “李大人”十数人寻声看来。 
      李潜连忙嬉笑道:“兄弟们,别误会,别误会。嘿嘿,军例虽是如此,但鄂大帅领军克扣之事却从未发生。监军大人自扣两成,但余下八成也不算少了。今日已晚了,我将兄弟众人的军饷足额支给大家。再每人多发五百钱,作为此次出行的辛苦费,之后解散自由活动。明日辰时,颖昌府库门口集合。”然后又转头看向叶云飞,道:“老叶,你看如何?” 
      “解散私自活动?这怕是不好吧。”叶云飞沉吟道,但在李潜不住的挤眉弄眼,以及众官兵热切的目光,他又道:“兄弟们能多领五百钱,出来一趟也算值了。军中苦闷,出来一趟不容易。也罢,出去乐乐也好,但大家切记,公买公卖,不可坏了鄂家军的名声。去吧。” 
      “谢李大人,叶老大,弟兄们去了。”众人欢呼道。 
      府库外边闲置的众人自然也享受了这种待遇,只是李潜假意要拉郭定华留下同去吃酒时被委婉拒绝了,这也在意料之中。 
      我轻轻的摆弄着三枚库房内的铜钱,静静的看着李、叶二人。叶云飞首先打破沉默,道:“李胖子,你把这帮小子支走了,还多发了他们每人半两银子的辛苦费,说吧,你想干什么?” 
      三枚铜钱的质地均匀,厚薄适中。是制造金钱镖的上等材料。同样还是这三枚铜钱,若是深谙阴阳之道,又可用六爻八卦占吉凶祸福。此时我的思绪完完全全的与李、叶二人的对话分割开来:一个是眼看耳听的真实层面;一个是非假非空的精神层面,彼此融合在我这个本体之内,却互不干涉。这种情况或可以说是分神两用,又或是叫做心不在焉,总之,令我有一种很是说不出来的感觉。 
      李潜一力推荐颖昌名点大轮饼;叶云飞却定要拉我们先去赌坊,在我看来,叶云飞的少言寡语,当对上李潜时便会消失待尽,两人争执起来。叶云飞道破玄机,大轮饼乃抱玉轩内所卖,加之酒水等等,开销甚大。我也听明白了这后边的等等二字才是开销的关键,若去赌坊赢些银两,自可少挪些公款,便够奢侈一把。李潜却说“赌”乃万恶之首,不过令我惊奇的是这个“淫”字在他的概念中似乎就不是。其实他是主要担心一入赌坊,把仅能挪用的钱款输光,当然,看他的语气,要是能稳赢的话,似乎也不介意万恶一把。 
       
      
       
卷三 何需千杯醉
      第二章 楼外楼主 (上)
      这种钱来钱往的纠缠与我心里这种至清至明的心境颇有不同,但总归要统一到一起。于是,我笑笑,拿了锭金子,在眼前把玩了几下。“赌便堵吧。”李潜突然道。 
      画眉堵坊,一个很婉约柔媚的名字,将赤裸裸金钱的取舍淡化了许多。有这样的名字便需要有这样的气魄,这样才有意想不到的效果。画眉赌坊所有的荷官均是由女子担当。一个个娉婷婉约,身材在紧身的装束下显得玲珑突兀,容貌更算得是上上之选。 
      赌客甚多,也不晓得何来这些闲钱,不过也不奇怪。此等阵势的赌坊便是在京城繁华之所,也是个精妙的地方。更何况在这萧小小的边关,万业以军建为主的地方,这样的格调就有些过高了。 
      一片、两片……七片的茶叶便涂满了杯中的绿色,我悠闲的坐在那里,品着这盏香茗,也非是凡品,竟是上等的西湖龙井,这让我又是一奇。 
      略略看去。鼻尖上微微的汗珠,时不时的抓两把头发,浑身上下都显得局促不安,这个人正是李潜。叶云飞这个赌场的半吊子,在李潜这一向是喜欢拿主意的人面前,便会常常因为骰子压大压小,猜子余三余四的问题意见相左。当我蓄了第三杯水时,两人手中只剩下了最后一个筹码。 
      这二人的运气眼光也算是差到了极点,自己赌不赢不算,也不会跟上一个旺运赌客下注这个法子,从头到尾竟是一把没赢。两人的神气与初来之时有了明显的不同,穿在身上的军服似乎也显得周身难受。 
      我从他们手中接过了那支筹码,筹码呈圆形,打磨的很薄,是用一种质地很奇特的石片制成的。入手温润光华,有玉一般的感觉,但我却知道这并不是玉。筹码共有金,紫,青,蓝,红。五中颜色:其中金色筹码可兑五十两金;紫色筹码可黄金十两,青色筹码与黄金一两等值,他们余下的是蓝的筹码,可以兑纹银一两;至于红色筹码只值铜钱五十文。自宋以来,金银之比实为一比十。 
      这一两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尽管有时候它还不够饭后的一壶好茶,可有时候这一两银子却刚好抵得上穷苦人家一年的花销。这倒不是欲积德行善先兆时的有感而发。手里掂着一大锭足金,或是摆弄着微不足道的铜钱,都不能够提起我丝毫的联想,可偏偏就是这三两五两的银钱我却总难免会感慨一下。我想,大概是这个范围内的数额又让我想起了当年自卖己身的往事罢了。 
      “哗啦,哗啦” 
      骰子在骰盅里,不停的翻滚,打断了我的思路。摇盅的这个女子,年纪甚轻,额头上传统样式的留海,更说明了她尚是待嫁之身。身上的紫色紧身装,显出娇好的身材,在其一举手,一抬足的动作中,净显清丽,然而又时时的流露出与年纪不相符的典雅、庄重。 
      看来这画眉赌坊的主人,并非是要靠这些妙龄女子,以色相来蒙蔽赌客。那么这老板的品位还真的不是一般的高啊。 
      荷官目光平静而又专注,很镇定的盯着骰盅,几个起落,骰盅终于扣置在了赌台之上,一切归于停止。赌客纷纷下单买注,大小两边已经堆聚了不少的筹码,一个蓝色筹码显得是那么的微不足道。我感觉李潜在身边拉我的衣服一下,倒是很奇怪他这个大户人家出来的主儿,为什么却这么的沉不住气。 
      筹码落在了赌台的正中央,孤零零的呆在那里,很是单薄。我押的是豹子,紫衣女子抬头看了我一眼,李潜和叶云飞已经开始在我身边嘀咕起来了,似乎是咬牙在说,不过是一两银子,败又何妨。但这些已经都不在重要,什么都影响不了结果,因为我已经押了豹子。 
      “开”揭盅,骰子品行排列,三个一,正是豹子。“哈哈哈,押中了,我就说是豹子准没错。”李潜肆无忌惮的大笑道,招惹了数道鄙夷的目光,一赔三,也只是四个筹码而已。这一庄是大小通杀之局,豹子又只有我一个人押,我这个唯一的赢家相比起庄家的收益只能算是九牛一毛。 
      “军爷,您收好。”随着她的话音,四个蓝色的筹码已经递到了我的身前。在众人的遗憾、失望、惊愕的各种情绪之中,荷官拿了骰子,置于骰盅之内,甚至没有做任何招牌式的吆喝,便开始了第二局。 
      之所以用第二局这个概念,并不完全是从我投入赌局那把起开始计算的;其实这个第二局更可以说是从我出生至今赌博的第二局。我也曾经进过赌场,不过却是去杀人,而不是去赌博。 
      其实这么说也不完全正确,换一种角度思考,对于一个杀手来说,每次杀一个人都是在进行着一场异常艰苦的赌博,只不过赌注和正常的赌局不同罢了,而且一旦输了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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