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

第32章


这种站在青楼门口,同样也对人曲意逢迎,却又是男人。这种叫做龟公或是龟奴的职业,比之女子便差上了许多。在我理解中究其根源算得上靠女人吃饭,这比起另一种特殊人群——太监也不见得体面多少。 
      军爷这二字宣之于口,听起来很有些别扭。战战惊惊中多少变了味道,这让我再次见识了城内守军的官威之下,遗毒之深了。 
      在印象里,青楼的空气中常常会滞留着一股股糟糕的味道,基本上可以将其划分到“香”这种味道系列的范畴之中,这种味道让我拥有的唯一感觉,便是——恶劣至极。这总让我想起当年找娘锈花时,那些矫揉造作的女子身上散发的味道,所以非是组织下派的任务迫不得已,我是万万不愿踏足其中的。 
      在颖昌府这种边陲之地,能开一方财路,自是有分量之人。手下家奴对上跋扈异常的官军时或许略有怯场,但也不能影响抱玉轩在当地人心目中的形象。门前不时有客人进出,随之出入的是莲步轻移的妙龄女子,也算是各个出众,这比之君东流的身边家底虽尚有不如,但却比我心中曾经留有的印象却已是好上了许多。 
      “君小子的身边,俊俏姑娘可真多啊,这里一比,失色不少。”李潜靠在云欢阁的软椅上,轻叹道。“要是她们能陪在周围,喝上口小酒才够惬意。” 
      叶云飞轻蔑道。“得陇望蜀,人心不足蛇吞象,说的正是你这样的人。” 
      李潜道:“你高尚,你坐怀不乱。老叶知道不,你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太死板没有趣味。” 
      “你从来做事都不想想,也不想想那君东流是什么人,手下女子各个都如花似玉,我是没去过临安的那个楼,但如于老弟和你所说,他又是酒楼又是赌坊,且每样生意都是大手笔。本人更是个武林中人,若说他没有任何背景来历,打死我也不信。”叶云飞道。 
      李潜振振有词道:“那能如何,他便是皇帝又能如何,难道我心里想想也犯法。我想不想和他什么背景根本无任何联系。说我做事不经思考,你经思考说出这么前言不达后语的话” 
      这顿抢白直说得叶云飞哑口无言。 
      言辞上固然叶云飞落在下风,但其的话却让我深以为然。这君东流的排场门面也着实大了些。先不提这赌坊,单是楼外楼的生意便能日进百金,而其能使唤得动任何之一都足能媚惑一方的女子,则更是难得。至于这些女子对上他时,流露那种崇敬而又专著的目光就已经是不可思议了。 
      同样是白衣胜雪,飘洒脱尘,君东流有绝对不输于唐梦魂的风采。他们也有很多不同,当然这需要先抛开武功一道不谈。唐梦魂的潇洒安逸,一尘不染配上他早生的华发,那是一种淡淡的落寞,还隐约着露出些许哀伤。而君东流却处处透着骄傲,仿似不食人间烟火一般,光彩照耀下,让人无法逼视。 
      桌上的菜肴已络绎上齐,青楼毕竟还是青楼,与我当初去过时也不见有如何分别,酒虽是好酒,菜色比起酒楼到底差上了许多,这种地方能做出来李潜推崇的名吃还真有些奇怪。这个二人少有的没去对菜色抱怨,看上去还颇为享受,很不符合他们的一贯作风。 
      出现如此反常的情况,原因倒也简单,只因为房门悄然而开了。 
      脚步轻而细碎,盈盈间飘进来一名女子。鹅黄的短衣里外罩着轻轻的薄纱,裙摆下称着金丝刺成的牡丹图,曲线起伏挺秀,清淡的粉色施于脸侧,一点红唇盛似火红。好一个糅媚的女子。 
      这等装束下,配之娇羞的目光,也算得上是尽显风月了。她的出现恰如其分的打断了我们三人之间的对话,但不问可知这完全是出于李潜的安排。 
      “奴家明香,侍侯三位军爷。”目光低垂时,声柔音媚中;言欲尽而意不止。让人万般遐想。 
      我虽是风月场中的稀客,也略略能感觉出这若隐若现的意思。叶云飞的面色发紧,坐在椅子上动了几下,似乎想调整姿势来摆脱某种突发的不适,这好象也不是什么所谓的“沙场老将”的本色,惟独李潜脸色不愉:“我刚才明明点的是亭亭姑娘,难道老鸨耳朵不好使。” 
      “军爷您请息怒。亭亭姐姐虽色艺出众,非奴家可比,但她卖艺不卖身,军爷若看奴家还算少有些姿色,定会用心服侍,且外面尚有两位妹妹静候,您看……”她说及此,头垂得更低。 
      李潜这一刻倒真有几分官威,不过这也难怪,我们三人虽然同来,但严格说起军阶其实相差甚远。在外人眼中,这一行的主从关键自然是确立得顺理成章了,我与叶云飞正好便看着他一个人表演。 
      对李潜的一言不发,莫测高深,明香又轻语说道:“军爷,实在不敢欺瞒,亭亭姐姐正在接见客人,也是一位军爷,可否通融,让奴以身代呢。” 
      房门未关,过堂风起,明香的纱衣随风而动,盈盈一握的腰肢,显得楚楚动人。李潜不变的身形,也微微松动了一下,终于沉吟道:“那你会些什么呢。”口风随着身形的变化,也有些松动。 
      “军爷但请讲出。”明香抬头,目光闪着清韵。 
      我突然插言道:“就拂琴吧。” 脑海里很自然的闪出了卿卿的琴声,没有思虑,随意便提了出来。 
      出了钱的人发了话,李潜也没有再继续刁难的意思,只是叮嘱道:“别军爷军爷,将人都叫老了。” 
      明香乖巧点头:“是,公子,奴家取琴便回,可用叫两位妹妹来伴舞。” 
      李潜点点头:“也好。不过你要记得,我们二人是公子,这位。”然后指着叶云飞道:“胡子粗黑,面貌丑陋,叫声大爷尊敬一下就好了。” 
      明香听了明眸一闪,嫣然而笑,甚是好看。 
      酒已满,灯未残。我盯着杯中微微闪动的粼光,久未碰酒了。 
      明香取琴而去,其实我也不指望她能有何种神妙之音,无非是惯性思维下的使然。这些,李叶他们是不会明白的。 
      李潜举起了杯,道:“那日我等三人吃饭,便有了今日之约。端起了杯,就断不能空回。老叶、于老弟你们二人,一个是与我意气相投,脾气相顺的朋友;一个是战场上的救过我,一见如故的知己。我此时之心,愿饮千杯。话勿需多,意尽可以。我先干为敬。”此刻他也真是豪情百丈,仰头而尽。 
      不过我以为类似“万丈”的两个字,永远都不要用在他的身上。对朋友永远都不要太过挑剔,虽然我算来基本上没有严格意义上的朋友,但此刻却真正愿交上他们两个。 
      杀手生活中错过的是很多珍贵东西,在一种行为的惯性中是很难有机会弥补的。如果说,于小楼的出现是改变了我这种惯性的开始,那此刻身边的两人,便是这开始的延续。 
      只是,想来,这延续又何尝不是于小楼这个名字换来的呢。唐经风,你可曾想过,如果突然没有了鄂震,这一切会演变成什么…… 
      “说的好。”叶云飞不作停留,杯空酒尽,“于老弟,军营中我最佩服之人便是大帅,然后就是你。”说罢,眼光深深向我看来。 
      我心一动。是了,明天的事明天再说,何必徒增烦恼,杀手即该这样。朋友便是一天也好。想及此,我举首,杯中酒一贯而入。 
      明香,如其名。带着明媚,带着香艳。琴音,春意,荡漾。伴舞,两女子,衣如雾。朦胧见,隐约中。咿呀气喘声,随乐而歌。一曲即了,我尚还好,李叶二人已忍不住连喝了数杯。 
      正品,终传上来。明香三人分坐歇息开来。 
      甜香松脆,略带淡淡的奶香,百种味道又从舌中再升变化。李潜神情仔细而又专著,认真的抿着口中的滋味,似欲分辨出什么。刚才的脸的上韵红淡了许多。 
      “这便是大轮饼吗?”我问道。“这抱玉轩所做吗?” 
      李潜点头道。“正是大轮饼,不过我一直不知道是轩中何人所制的。” 
      叶云飞奇道:“不是这酒菜的师傅。” 
      “这水准,下辈子吧。”李潜摇头道。 
      “此饼乃是,按亭亭姐姐的秘方制成。”明香突然插言道。 
      “亭亭,大轮饼”我的心一动。 
       
      
       
卷三 何需千杯醉
      第四章 稻乡飘香 (上)
      明眸送意,玉颜生情。往来摇曳下,酒色相映。李、叶二人醉态毕现间,早已与众女言笑无忌了。 
      明香那一音尽时,尽是嫩腿酥胸,曲臂勾指之象。莫说是正当壮年之人,便是个七旬老叟也必难自禁。照这个道理来解释,便是我这定力非凡,生性淡漠之人,也当难以把持。可只是明香这一句话,却使我清醒异常。 
      西湖水清冽而又纯粹,渔舟上下起伏正如人心中的荡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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