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转死局

第32章


然 
后凶手把莫瑞尔的尸体推到红沙上,再开溜。”
  “我们听到枪声,”康丝坦思又说了一次,仍是尖厉的声音。
  葛汉转过身子。
  “是的,小姐,没错,”他简要地向这两人说明了刚发生的事。
  康丝坦思和珍没吭一声。康丝坦思脸都白了,珍很镇定,可是眼神高度警觉 
。吊灯明亮的灯光让两人脸上的表情一览无遗。
  “所以安东尼不是在这里,”康丝坦思吐了口气,“中枪的。”
  “不是的,小姐。”
  “他也不是在8点半——中枪的。”
  “不是的,小姐。早了几分钟,但也只早了一点,短到让医生看不出差别。 

  “杀他的也不是——爹地。”   
  “不是的,小姐。刚才我正要说。只有一个人,一个人,可能杀了他。只有 
一个人有改变凶案时间和地点的必要。只有一个人要让我们以为莫瑞尔先生是8 
点半在这里中枪的,而不是在其他的时间地点,否则他就毁了。我们已经有证明 
这个人是凶手的证据。我马上让你们看这个证据。”
  葛汉没说话,站了起来。脸上的荨麻疹犯得厉害,好像一个人憋了气,准备 
潜水的模样。他走到房间的另一头,把手放在一个人肩头。
  他说:
  “斐德列克?巴洛,我得请你跟我到通尼许镇的警察局。你将被正式起诉谋 
杀安东尼?莫瑞尔,你将被监禁起来,一个星期后在艾克希特市出庭。” 
   
第十九章
  过了很久之后,菲尔博士试着回想当他们听到这项控告时,在场每个人脸上 
的表情。
  这不是件容易的差事。他记得衣服的颜色,每个人的站姿或坐姿,甚至地上 
影子的模样也比那一团朦胧无形之物来得清楚。他记得康丝坦思的手捂在嘴上。 
他记得艾顿法官只是点了点头,仿佛只是平静地等着听答案。珍?坦纳特说不出 
话,她脸上苦恼、极度恐惧和痛苦的表情,让其余的印象都模糊了。
  坐在沙发扶手上的巴洛,侧着头面向菲尔博士。他穿着一件棕黑色相间的运 
动外套,头发很乱。菲尔博士脑海里还留着这幅侧面像,跟铜板上的人物肖像一 
样清楚,巴洛下巴侧边的肌肉紧缩着。
  “所以,你认为是我干的,”他显得并不意外。
  “是的,先生。很抱歉。”
  “巡官,”斐德列克说,“以你的看法,莫瑞尔是在哪里被杀的?”
  “在恋人小径入口的另一边,大马路另一头有片沙和矮树丛的地方。”
  “以你的看法,他又是在什么时候被杀的?”
  “就我的看法,是在8点15到20分之间,我可以证明的。”
  斐德列克的指头在膝盖上敲了敲,又敲了敲。
  “在我去警察局前,”他以沉着坚定的语调说,“我有个请求。你说你证据 
确凿,可将我定罪,可以告诉我是什么证据吗?我知道你用不着说,也不符常规 
,可是你可以帮我这个忙吗?”
  “可以的,”葛汉巡官答道。  
  他走回书桌,从桌底下拉出一只棕色皮制的小手提箱。他把手提箱提到棋桌 
,放在桌上。脸上的荨麻疹这会儿更显赤艳了。他向法官说:
  “事情是这样的,先生。我们在通尼许镇有个医生,本地的一位家庭医师, 
侯罗希?菲罗斯医师。别把他跟菲尔博士搞混了。现在想起来,说来奇怪,这两 
位竟然会成为斐德列克?巴洛先生的敌人。”
  “这段长篇大论你大可留着,”法官说,“把你的证据秀出来吧,能不能证 
明,我自会判定。”
  “我的荣幸,先生,”葛汉咬着牙说。“好吧。星期六天黑以后,菲罗斯医 
师被召到侯修湾另一头的寒丘镇去治疗一位患急症的病人。他开车顺着大马路往 
侯修湾开去,快到恋人小径时,在车灯照耀下,他看一个男子躺在路旁的沙地上 
。地上的这个男子背对着马路,由于光线昏暗,菲罗斯医师只约略看出这个男子 
身材矮壮、发色乌黑,似乎穿着灰色的外套。巴洛先生站在他身旁,看起来‘像 
是杀了人似的’,这是医师说的。”
  葛汉巡官停了下来。
  “然后,菲罗斯拉着嗓子问:‘有什么问题吗?’以为刚发生车祸,才把车 
停了下来。巴洛先生说:‘是黑杰夫,他又喝醉了。’据医师所言,他完全没提 
有什么意外发生。菲罗斯医师信以为真。他说:‘噢,把他推下海堤,海浪会打 
醒他。’然后就开走了。”
  葛汉又顿了一下。
  “他没有下车察看。可是,遗憾的是,他看到巴洛先生和丧命于他车下的男 
子尸体。所以他得做点什么。”
  艾顿法官思索着这一点。
  “你打算说,”他说,“那个应该是流浪汉黑杰夫的人,其实是莫瑞尔先生 
的尸体?”
  “不是的,先生,”葛汉回答,一边咔嗒一声打开手提箱的扣锁。“我不打 
算这么说,我打算证明。”
  他打开了手提箱。
  “那是在什么时间?”斐德列克问道,没有改变姿势。
  “医师——”葛汉又把手提箱的盖子合上——“医师说他看了仪表板上的时 
钟,想知道自己还要多久才到了寒丘镇,他说那时候差不多是8点21或22分。那 
个时候你在哪里呢,巴洛先生?”
  “就在医师说他看见我的地方……就像你刚讲的。”
  “哦?那你是承认喽,先生?”
  “不可以,”法官插了话,“我不允许这样的做法。巡官,这位男士还没有 
被逮捕,你还没有告知他的权利(译注:警察在录取犯罪嫌疑人供词前,必须先 
告知证人有保持缄默及不自证其罪的权利),这样的问题不恰当、不合法,你若 
是想拿此作为证据,不会有好结果的。”
  “先生,就照你说的,”葛汉立刻回嘴。“那么,也许你该看看这个。”
  他从手提箱里拿出一个小硬纸盒,打开盒盖,里头是一颗很小的黄铜弹壳。
  “这个东西,”他接着说,“我称为证物A。是艾维斯管特点32手枪的空弹 
壳。上头有清晰的击铁痕迹,与那边那把手枪弹膛里那颗空弹壳上击铁的痕迹吻 
合。我们的弹道专家说这两颗子弹都是从那把手枪发射的。换句话说,这是让莫 
瑞尔先生致命的那颗子弹留下来的东西,”葛汉又说,“这是在那片沙地上找到 
的,离巴洛先生承认他所站的地点不过几呎。”
  葛汉盖上纸盒的盖子,把纸盒放回手提箱。接着拿出一个盖着玻璃盖的扁盘 

  “这是我称为证物B的物品。沾有血的沙子样本,以及——”他不自在地看 
了两位女士一眼——“以及——呃,大脑组织。我们担心受雨水破坏,所以先采 
集了起来。有人在上面抹了沙,这已经不是本来的样子,也是在离巴洛先生站的 
地方不远处找到的。这些血属于第三型,专家说相当少见,而莫瑞尔先生的血型 
正是第三型。”
  他把扁盘放回手提箱。
  他拿出了下一件物品,在场者莫不为之一悚。也许是因为这个东西死白的颜 
色与意味深长的形状,给人死亡与制作木乃伊的联想。
  “有人,”葛汉说,“把弹壳和这些沾了血的人体组织埋了起来,抹平了上 
面的沙。但是这个家伙忘了当晚的空气潮湿,他在沙上留了个清晰的右手手印。 
我们做了一个手印模型。今天早上我们在巴洛先生不知情的情况下,取得他右手 
手印的样本。两个手印吻合。那是巴洛先生留下的手印。”
  “珍,撑住!”斐德列克突然说。
  一股强烈的恐怖气氛弥漫全场。尽管斐德列克看来相当从容,脸上已经没了 
血色。白模型,黑影。白模型,黑影……
  “你没有,”珍?坦纳特低语,“你没有。看在老天的分上,说你没有杀人 
。”
  这阵悲叹引起艾顿法官的注意,让他不快。
  “女士,”他说,“抱歉,我得请你把这件事交给我处理,”他环顾众人。 
“看起来事态的确严重。先生,你有没有什么解释?”
  白模型,黑影。黑影遮蔽、搅乱了思绪。斐德列克以失神的目光注视着法官 

  “你认为是我下的手?”他说,声音里带着强烈的好奇。
  “我还没说出我的看法。若是你真要这么问,恐怕我就没有选择了。对这项 
指控,你不是提出个解释就是没有。请你回答刚刚那个问题,好吗?”
  “我现在没有解释,没有。”
  法官看来思绪满怀。“也许这是明智的做法,是的,也许这是明智的做法。 

  斐德列克以同样强烈的好奇心观察着法官,悠悠地呼吸。他转向了葛汉。
  “了不起,巡官,你追踪到我用的手枪了吗?”
  “还没有,先生,可是我们掌握了其他的证据,就没有必要追踪手枪了。我 
们有个证人作证,说你习惯在汽车右座门上的置物匣放一把手枪。以我来看,这 
就足以证明了。
  “这不是事先计划的犯罪。也就是说是临时起意的。正如你告诉我们的,星 
期六晚上,你开车到通尼许镇买香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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