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转死局

第33章


车行至恋人小径时,你看到莫瑞尔先生沿 
着路朝你走来。你憎恶莫瑞尔先生,你不否认这一点吧?”
  “我不否认。”
  “你有很好的理由要除掉莫瑞尔,艾顿小姐可以说明这一点。在一条平常20 
分钟才有一辆车经过的荒凉马路上,当你看见他走向你,我敢说你当时心里有两 
个念头。第一个是:‘如果莫瑞尔要找法官,真不走运,因为法官人在伦敦。’ 
第二个是:‘嘿,我可以在这里干掉他,解决掉这个粗俗的暴发户,一劳永逸, 
不会有人知道的。’
  “斐德列克?巴洛,你生性冲动,你就是这个样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做 
了再说。根据我的经验,大部分的凶手都是如此。
  “你停车,下了车。他走向你,你一点机会都不给这个可怜的家伙。你从置 
物匣拿出手枪,他明白你的意图,转身往海边跑。不远处有座路灯,你还看得见 
他的身影。就在他横过马路后,你射中他后脑靠近耳朵的地方。
  “如果是平常时候,你不会有什么麻烦。海浪拍岸的声音这么大,不会有人 
听见枪声,还有,我刚说的,这条路车子很少。可是,你运气背得很,就在你走 
到莫瑞尔身边,刹时心生恐惧,还没拿定主意该怎么办时,菲罗斯医师竟然出现 
了。
  “你得赶快想个说辞。不过,你本来就是脑筋动得快的人。你想起黑杰夫总 
是睡在恋人小径进去的样品屋。杰夫穿的屠夫外套,以前是白的,现在已经脏灰 
灰了,就像莫瑞尔先生西装的颜色。光线那么差,从后脑勺见不着留胡子的面孔 
,你说是杰夫,这个人会相信的。你就这么说了,医师也没停留。
  “说这个人是杰夫不会被揭穿,因为镇上的人都知道,他常常从星期五开始 
就喝得酩酊大醉。过后他总不记得自己星期六晚上人在哪里,也不记得自己是不 
是像你说的躺在路边。可是,一具尸体可没这么好打发。如果有人在这里或附近 
任何地方发现莫瑞尔先生的尸体,若不是菲罗斯医师刚好看到你站在他旁边,也 
许等他回头一想,对自己说:‘嘿!那是——?’你就脱不了干系了。所以,你 
转念一想:‘法官的小屋。’”
  斐德列克的口气有强烈的讽刺意味。
  “你是说我打算陷害法官?”
  “不是,完全没有这个意思!你以为他人在伦敦,会搭最后一班火车回来, 
他一定有不在场证明。
  “你把莫瑞尔先生的尸体丢进车子,关上车灯,在恋人小径倒车掉头,往小 
屋开去。你先察看了一下屋里的情形,发现整个屋子黑漆漆的,只有这个房间开 
了盏小灯,正是一般人离家时的情况,留盏小灯以便黑夜回家时好辨识。屋里也 
不见人影。
  “你知道莫瑞尔先生口袋里有一颗子弹和嚼口香糖的习惯,不一会儿你就把 
整件事盘算好了。先生,我听说你在法庭上,有几次巧妙地把临时出现的证词融 
入论点,令人印象深刻。莫瑞尔先生倒在地上时,外套口袋进了些沙。虽然你拍 
掉了大部分的沙,(也许你记得)艾伯特?文斯指出外套上还有些白沙。而且,( 
你一定记得)我们都看到莫瑞尔先生的外套前面仍有些湿印子。”
  艾顿法官这时候说话了。
  “没错,”他说,“我记得。”
  葛汉喀嚓一声扣上手提箱。
  “这差不多就是整个经过。你把尸体拖进来,把他的指纹印在电话和屋里各 
处,用他前胸口袋里的手帕(我们在口袋里找到的,记得吗?)抹掉自己的指纹, 
然后实行你的计划。你站在椅子上开了枪,跳下椅子,把尸体滚到桌边,这时— 
—”
  “我听到有人进来?”斐德列克问。他的声音还是很镇定。
  “对。你听到法官进来。你丢下手枪,从落地窗脱身。你必须把枪留下来, 
好证明只开了一枪。你有把握我们从这把枪追踪不到你,我们的确也不能。
  “现在你只剩下一件事要做。你知道,打了那通电话后,警方马上就会沿着 
惟一的一条路前来。所以,你开车回到原地,故意把车子停在反向的车道上,打 
开大灯,挡下艾伯特?文斯,告诉他黑杰夫的事,好让大家都清楚‘发生’了什 
么事,就像你打给接线生女孩的电话一样。”
  葛汉说这个结论时,急切响亮。说了这么多话以后,终于可以喘一口气。
  “证据在这里,”他加上一句,拍了拍手提箱。
  “巡官,这是你惟一的证据?我得说相当具有说服力,可是你要证明我有罪 
的证据就只有这样吗?”
  “不只是如此,”葛汉平静地说,“这就是为什么我要艾顿小姐在此的原因 
。”
  康丝坦思远远地靠在餐具柜上。她似乎想离珍?坦纳特越远越好。她苍白细 
致的小脸现在看起来像是因病憔悴。
  “我——我?”她结结巴巴地说,又退一步。
  “是这样的,先生,”葛汉继续说,在转向艾顿法官前给了她一个同情的笑 
容。“我们一直对艾顿小姐的陈述有所怀疑。到现在还是。可是,一直到菲尔博 
士解释额外的子弹和打电话者另有其人前,我们都误会了,我们以为她说谎是为 
了保护你。
  “可是我一想:‘她那些证词是怎么保护她父亲的?’她的证词不能保护你 
,也没这个意图。她说的话对你都没有多大帮助,对吧?其实,她惟一坚持的一 
件事是……是什么呢?让我告诉你。她看见莫瑞尔先生沿路走来,在8点25分进 
了小屋。
  “天啊.这一点让我突然明白过来!她不是要保护她的父亲,而是巴洛先生 
。”
  葛汉转身面向康丝坦思。他又是皱眉又是困窘,脸上的荨麻疹在明亮的灯光 
下越显鲜明,可是他认真的模样似乎说动了康丝坦思。他客气地说:
  “好的,小姐。现在的情形是这样,我们能证明8点20分,你在恋人小径上 
的电话亭,离凶案地点只有60呎远。即使无从证明,我们也知道你对我们撒了个 
小谎。莫瑞尔先生在8点25分前就已经丧命,脑袋中了颗子弹的人不可能还走在 
路上。你若坚持原本的说辞,就等着惹上大麻烦。
  “小姐,我的看法是,你看见巴洛先生击毙莫瑞尔先生。”
  他清了清喉咙。   
  “我认为后来你奔向电话亭,情绪可能相当激动,打算打电话给坦纳特小姐 
,大概是想请她派一辆车带你回家。但是电话没打成,所以你回到小屋。该死, 
小姐,你人离现场那么近,不可能没看见什么或听见枪声。你谎称你在莫瑞尔先 
生死后的时间见到他,证明你一定知道什么!我们惟一要考虑的问题就是,是否 
有必要把你拘禁起来,因为你——”
  “不是的!”康丝坦思大喊。
  “我不会再提这一点,”葛汉说,“我不想让你认为我在强迫你,我没有这 
个意思。我只想说:如果你确实看见巴洛先生开枪,你有责任告诉我。你不能坚 
持先前的说法,假如你不肯改口,我们会一直追问到底,你会有大麻烦的。”
  葛汉做了个怪表情,显然本来该是个同情的笑容。他张开双臂。
  “说嘛,小姐!”他劝说着,颇有说服力,“我刚说的没错,对不对?你是 
不是看到了什么?是不是巴洛先生对莫瑞尔先生开了枪?”
  康丝坦思缓缓举起手来,把手捂在脸上,若非是想把脸藏起来,即是要控制 
情绪。她的十指纤纤,擦着红色的指甲油,没有戴任何戒指。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时钟滴滴答答仿佛过了永恒,她只是僵着身子杵在那儿。最后,她垂下了肩膀 
,垂下双手,张开了眼睛。这双眼睛似乎问了个问题,指望有人能在最后一刻及 
时给她个答案。
  “没错,”她低声说道,“是他下的手。”
  “啊!”葛汉说,吐了一大口气。
  艾顿法官的雪茄已经熄了好一阵子。他从棋桌上的烟灰缸拈起雪茄,又点了 
一次火。
  珍?坦纳特哀叹一声,像是呜咽着。珍从头到尾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此刻,她不停地猛力摇着头,但没说话。
  菲尔博士也不发一语。
  斐德列克?巴洛拍了一下膝盖,仿佛拿定了主意,从沙发扶手站了起来。他 
走到珍面前,双手捧起珍冷若大理石的脸庞,给了她一吻。
  “别担心,”他坚定地向她保证,“我会打败他们的。光是时间,他们就全 
都搞错了。但是——但是,那个间接证据……”
  他把手抹过前额,似乎没了法子。他看了艾顿法官一眼,法官脸上毫无表情 

  “好吧,巡官,”最后,他挺起胸膛,“我跟你走。” 
   
第二十章
  斐德列克?巴洛被收押的隔天晚上。5月1号星期二,艾顿法官坐在小屋的客 
厅里,与菲尔博士下着棋。
  桌旁的电暖气开着,今夜暴风雨来袭。窗子受着海风抽打怒击,海浪波涛汹 
涌侵犯陆地仿佛大军压境。外头的夜色缀着白色浪花点点。
  屋里有电暖气,暖呼呼的,灯光也很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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