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女寻肉说明书

25 第二十三章:萶梦无凭


忠义堂外。
    霍山跌跌撞撞,怒视眼前这不识好歹的中年叔叔。
    “你干什么?”
    “送你去休息。”
    “谁让你送?”
    “我。”
    “你是谁,不认识!”
    “不认识,我也要送。”
    “你放开我!”
    “不放。”
    “再不放,本小姐就要教训你!”
    “随便,反正我送定了。”
    霍山无奈地任由中年男子打横抱起,她想挣扎,却一点力气也无,酒劲一来,好像身体都变成人家的,自己控制不得。
    廊柱上摇曳的红灯笼,窗户上喜字的窗花,仿佛将时空都搅乱了。这一切,既陌生又熟悉,在这红色喜庆的海洋中,曾经的往事似乎要重演。
    中年男子随便踢开一扇有亮光的门,好巧不巧,正是石大锤准备用来迎娶红绫的新房。两只粗枝喜烛映着正堂墙上一个硕大的金粉喜字,红灿灿,亮堂堂,照得霍山心头一紧。她仰头,眼前这张陌生的脸,忽然模糊了,似乎变成了另一个再熟悉不过的人,那个在这样的夜里抛弃她的人。
    “为什么?”霍山忍不住问道。这个一直困扰着她的问题,她一定要问清楚。
    “什么?”他闻言低头,看到怀中人,此刻正直直看着他,泫然欲泣。
    “为什么?”莹若水晶的泪珠渐盈于睫,始为粟般大小,又如雨云积起,潮涨汐落,那羽扇长睫终不能承担这悲戚的重量,一滴又一滴,滑落腮边。然而那双被珠泪氤氲的眸子,却倔强地凝视着他,仿佛他不回答,便是欠下她永远还不清的债一般。
    “什么?”他的心没来由地被揪痛了,却苦于对此问不得要领,无法作答。
    “为什么在如此良辰美景,你要抛弃我,写下休书!难道仅仅因为我多饮几杯?不胜酒力,没错,我一向不会喝酒,但是大喜的日子,也不能喝几杯吗?如果不是因为太紧张,打死我也不会沾那难喝又辣喉的烧刀子,但是,不就是怕在你面前出丑吗?”霍山扭头抹去泪水,粉拳紧握,狠狠向他胸膛捶去,将一腔怨恨哀愁,全部附在拳上,一拳又一拳,“说,到底为什么,为什么!”
    他默不作声,任凭霍山拳打脚踢,稳步走进内室,将她轻轻放在床上,拉过被子盖在她身上,便要离开,却发现霍山的手死命地拽住他的衣角,一点松开的迹象也无。
    “你又要离开我是不是?”霍山咬着下唇,泪水好似涌泉,顺着雪白脸颊,无声淌下,长长睫毛不住颤动,黑明珠的眸子一闪不闪地望着他。
    “你好好休息吧。”他柔声说道。
    霍山忽然坐起,眼神朦胧,一只手紧拽衣角不放,另一只手却勾过毫无提防的他的脖子,闭上眼睛,嘴唇压在另一片惊愕的唇上。那唇的主人猝不及防,竟然忘记了抗拒。又或者,根本不想抗拒……
    是这样的吧?新婚之夜,是这样的吧?
    娘亲给的压箱底,的确是这样指导的,只是,由于新郎不够主动,那便由她来。任别人说淑女要矜持,她可是九品武官霍至新的女儿,向来不在淑女之列。
    但是,为什么,她在颤抖。是害怕,还是欢喜?红烛垂照,鸳鸯锦帐,她梦想这一刻许久,却又那么地不真实。
    到底,傅郎是爱她的,没错,因为此刻,他并没有甩袖而去,也没有厉声呵斥,更没有强硬地推开她。
    她放开他的唇,心内惴惴,不敢抬头,生怕见到一双冷漠的眼。
    陡地,她的头被托起,怔忡间,两片娇柔的唇便被掠夺过去,轻拢慢捻,酥□□痒,她忍不住嘤咛一声,却在贝齿微张之际,被长驱直入。一瞬间,她只觉地转天旋,时而大弦嘈嘈,疾风骤雨,时而小弦切切,柔肠百转,好似进入了蓬莱仙山,云遮雾罩,魂游九天。
    她忽然胆怯,想要退缩,却被滚烫的舌尖纠缠,似乎有种不容拒绝的力量在让她回应。如幽谷探险般,她羞怯地迎合,又引来一番新的缠绵,如海浪翻滚,波涌滔天,又如花间寻蝶,清幽飘然。
    此刻,她早已忘记身处何地,只觉得身体灵魂俱都在半空漂浮,悠悠荡荡,连呼吸都那么虚无。
    娘亲,压箱底上没写这般如梦如幻的感觉,莫非,只因对方是傅郎?
    红烛渐瘦,灯花曼舞。树影婆娑,月满西楼。
    这是一个寻常的夜。
    这也是一个不寻常的夜。
    忽然,走廊远远传来低呼:“公子,你在哪里?”
    中年男子恍然回神,猛地放开那樱花般娇柔的唇,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头,便要站起。
    “傅郎,你去哪里?”霍山柔声媚语,好似无骨小蛇,双臂紧紧绕在心中“傅郎”的腰间。
    “小山……”中年男子低语,“我,我不是你的傅郎。”
    “傅郎,不要走,就多陪我一会儿,哪怕一小会儿,好不好?”霍山充耳不闻,眼睛半闭,已是倦意重重,只是不肯放手。
    “小山……”中年男子无奈地坐在床沿,看着霍山爬进他怀中,找了个舒适位置,安然入眠。
    他抬手,轻轻将她额前凌乱的发丝一点一点理顺,那微肿的双唇,似乎时刻提醒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她蠕动几下,衣襟松散,隐约露出半抹凝脂和曼妙曲线,看得他不由得腹部一紧,急忙凝神静气,收心敛意。
    她只是小家碧玉,有些懵懂少女的天真,有些江湖人的豪气,既非国色天香,又非沉鱼落雁,而且此刻满身酒气,神智不清,但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无法面对,到底当初的决定是对是错,此刻他竟有些怀疑。刚才,他居然失去了理智,被突如其来的情感所左右,险些酿成大错。
    “公子,公子,你在哪里?”
    “纪大哥,纪大哥……”
    呼声越来越近,中年男子终于将霍山的一双手臂掰开,轻轻将熟睡的她移到床榻正中,盖好被子,静静地走出房间,把门关好。
    “公子,你在这儿干什么?”黄成惊讶地看着自家公子从寨主洞房中出来,问道。
    “没事。怎么,东西找到了?”中年男子撕下□□,露出本来面目。
    “纪大哥,终于找到你了。马鞍给你,完璧归赵。”乔岚将手中马鞍交给他,好奇地瞄了眼那洞房,“纪大哥,这里面有什么?”
    纪离言对那房间凝视片刻,目光复杂,不发一语。他忽然有些明白,为何会在梅斋饮宴后突起无名之火,皆因她扬州落水,救她的不是他,而是仅有一面之缘的沈沦凡。不知从哪一刻起,她竟成了一个无法忽视的存在,照顾她仿佛成了一件重要的事。少了这份被依赖的感觉,他十分不安。
    “公子。”黄成唤道,“我们接下去该如何?”
    纪离言沉默,低头看看手中马鞍,一回身扔给黄成,转身离去。
    “纪大哥,等等我。”乔岚见纪离言不理不睬自顾自走开,撅着嘴一跺脚,追了上去。
    霍山在床上满足地翻了个身,喃喃呓语:娘,那本压箱底好,成亲好,很好。傅郎,傅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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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扬州明月楼。
    “翡翠,你可曾动过我的药箱?”瑶蕊问道。
    翡翠想了一想,答道:“多日前整理姑娘房间,看到有粒药丸独独放在银盘上,我就捡起来放回姑娘药瓶了。”
    “你放在哪个瓶子里了?”
    “就是姑娘你经常拿进拿出的那只画有小花的玉瓶。”
    “呀,那是欢药曼陀罗丹啊!”
    瑶蕊眉头紧皱,没想到那瓶给霍山的花颜玉露丸里,竟然混上了曼陀罗丹。那是她闲来无聊配制的欢药,虽然其中曼陀罗剂量颇微,但如果被误服,恐怕也会情绪失控,丧失理智,做些出格的事。
    “但愿,小山一切平安,无厄无难,暂时用不到花颜玉露丸。”瑶蕊向天祝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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