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舞奇道:“离大哥在做什么?”孔翎轻叹道:“还能做什么,他说他要悟道!”
“悟道!”秦舞想起昨日离歌对自己说的一番话,胸中泛起欣慰,暗道:“离大哥昨日方有感悟,便已迫不及待了!不过也难怪,这三十年的光景,任对谁来说,也是难熬难耐吧!” 他立地多时,忽地明白了离歌昨日那几句话的深意,心道:“离大哥从这儒家的功法中看见了道,所以对我说出了那番话,是希望我能借这三家之长而悟道吧?”想到此处,对着离歌的身影遥遥一揖,暗道:“秦舞自当努力,不敢负了大哥厚望!”
其后的日子里,三人每日不断争论,唐葬等人听了几日,渐感无趣,便不再来。秦舞心中存了这个年头,每逢三人论道,必坐一旁用心聆听,遇有不明处便虚心请教。那三人大敌在侧,解说之时自是极其详尽,生恐出了一点纰漏而造另外二人耻笑。多日下来,秦舞已对这三教的精义了解了不少。但这三教功法迥然不同,儒家讲德气并重,道家讲功夫,佛家更重明悟。他学的越多,心中那对道的迷茫反而越来越甚了。
到了晚上他便独自走到湖边揣摩三家功法,吐息炼气,此处山川灵秀,对炼气大有裨益,他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苦修,体内真气鼓荡,充沛无匹。比来时已精进了很多,但那浊气却一直在百脉内腑中纠结,挥之不去。
离歌自那日上了山腰处的石台,便再没有下来,任凭风吹雨打,始终纹丝不动,大有不悟道便不下山之决然。小豆子倍感好奇,指着离歌问道:“大叔他不饿吗?”孔翎轻轻摇了摇头,笑道:“你这大叔喝风就喝饱了,不会饿的。”离歌虽修为深厚,毕竟也是血肉之躯,一连多日不饮不食,难免不为之揪心。孔翎答话之时嘴角含笑,显得轻松之极。可回眸凝望之时,眼中的担忧却显露无疑。
又一日,秦舞听过三人争论,走到湖边苦思,他静坐多时,心中仍如有乱麻一团,丝毫理不出头绪,不禁烦躁起来,他抬头向天门的位置呆呆望去,忽地感觉天空中似乎有什么不对,凝目细看,却发现空中的月华竟在缓缓流淌,丝丝缕缕,有如实质一般,向着北侧的山峰汇集。
“这……这是什么?”秦舞一呆,急忙纵目望向北峰,只见半山石壁之上一个端坐的人影微微泛光,天空中千万道的光华形成一个扇形向着他涓涓涌了过去。
“离大哥悟了,离大哥悟通了如何借这天地之力!”秦舞一瞬间明白了过来,心中的喜悦几乎破腔而出。他呆呆的看着离歌的身影,只感说不出的羡慕,不住反问自己:“离大哥已找到了他的道,我呢,我的道该怎么走?” 他暗想:“取众家之长,以成我道,可是我连各教的利弊也分辨不得,还妄谈什么扬长避短,如这般下去,何时才能过那天门啊!”他思及此处,只感焦躁难言,左右走两步,复又矮身坐到地上,坐不了片刻,又起身行走,一时间坐立难安。
如此过了半夜,湖上吹来一阵凉风,秦舞被这凉意一激,才慢慢静了下来,暗道:“我如此急躁又有何用?该过不去的还是过不去,还需静下来才好。” 他仰面躺到在白沙上,暗思:“我一身本领全系道家而来,此时求道本应按着道家的路数,可修练那金丹大法的条件苛刻之极,即便一大智大慧之人穷百年之功,也未必能炼成。我十年也等不得,况论百年。”他转念又想到了儒家的天地同体,暗道:“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可这浩然正气究竟在哪里,我为何全然感受不到?我连这第一步也迈不出去又怎能修得?”想到这里微微一叹,又想:“大师说如能开悟,坐谈之间,证果因位,若论快捷佛家此法自是第一了。可……”想到那个‘空’字,秦舞先自苦笑了起来,自嘲道:“我情根纠结,还谈什么空字,若是真空了,又何必要过那天门!”
“三教无我法,我法在何处?”他盘膝坐下,又想:“是琴道吗?我那日无意中弹奏黄曲,去了体内污浊,似乎这黄曲对去除浊气颇有神效,我何不再试上一试。”
他想到此处,静了静心,手指微动,琴声响了起来,一股黄光沿着浑身上下不停转动,在夜色中显得亮眼之极,不知过了多久,秦舞慢慢睁开双眼,内视一番,却是见效甚微。不由微微一叹,他站起身正欲回屋,忽见面前站着一人,正含笑看着自己。
秦舞一怔,随即拱手道:“秦某只顾练功,不知大师也来了,怠慢了。”白眉和尚轻轻摇头,意示无妨,他对着秦舞双手合十,道:“秦施主,和尚有一问,不知当讲不当讲!”秦舞道:“大师但问无妨!”
白眉和尚犹疑少时,问道:“秦施主你可是……在以这琴声练功?”秦舞点头道:“正是。”
白眉和尚脸上闪过一丝惊异,道:“此法和尚倒是首次听闻。”他紧紧盯着秦舞,眉头紧锁,沉思片刻道:“我佛家另有东密一宗,彼宗有三密功法,既身密,声密,意密。其中这声密便是借宇宙玄音打开人体脉结,而至神妙之境。秦施主这琴音施法似乎和此法有些相像之处。”
秦舞听得声密和自己的琴音有相似之处,极是好奇,问道:“大师可否指点一二?”白眉和尚笑道:“说指点和尚可不敢当了,不过和尚对这声密略知一二,念与秦施主听听也不妨事。”说完,他竖掌胸前,嘴里冒出一段梵音,这咒语纯是由一连串的单音参差组成,如虫鸣鸟叫,密密淋淋,复杂之极。种种怪音中夹杂着六字真言咒,即无轻重缓急,也无抑扬顿挫,却偏偏又显得极其自然和谐。
秦舞一旁听之,渐感心头一片清净空灵,身体内如被暖阳映照,说不出的安逸舒适。过了一会,那白眉和尚停了咒语,秦舞仍是闭目微笑,似乎还沉浸在那暖暖的感觉之中。白眉和尚见状也不惊扰,只是微微一笑,转身径自去了。
秦舞慢慢醒转,左右一顾,不见了和尚,便又盘膝坐下,暗想:“这声密的咒语和黄曲的功效实有相同之处。为何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却能产生如此相类的功效?”他对声音的辨析能力可谓无双无对,对黄曲也算悟得通透,知道即便是黄曲,各音节虽然相似,但其中所含的神效也是大不相同。而这梵音高无旋律可言,与黄曲之间的差别的可谓天差地远,但为何功效有很多相近之处?
“难道这声密咒语竟是从黄曲中所化?”他方想到这一点,立刻摇了摇头,予以否决,暗道:“这两者相差极远,绝无此可能!”
“这是为何,这是为何……”他回想着白眉和尚念的咒语,一边轻轻弹动黄曲,一边暗自留心体内的变化,以此相互印证。如此一夜,神曲法咒,梵音佛唱不断的在心中交织来去,分散融合。
次日一早,秦舞来到密林,见那白眉和尚和青衫儒士早已在此,那老翁却还没有来。白眉和尚单手竖起,对秦舞笑问道:“秦施主可是在湖边坐了一夜。”秦舞拱手道:“正是,昨夜闻听大师讲解声密,秦舞这一夜受益匪浅,正要多谢大师!”
“声密? 和尚说完显教又开始讲密宗了!”青衫儒看了白眉和尚一眼,仰天打了个哈哈,又转对秦舞说道:“秦君,你莫要听这和尚蛊惑,若说这显教功法尚有些许道理,那么这密宗的功法便是纯属糊弄小儿的,万万听之不得。”
秦舞一愣,问道:“却是为何?”青衫儒士道:“秦君有所不知,这东密功法可谓五花八门,无所不容。要求财的,它有财神法。要求官求名的,它有增益法。即不舍*又要成佛的,这密宗又有双xiu法,如此‘不负如来不负卿!’,又岂是修行之道?”
白眉和尚道:“阿弥陀佛,道友不知密宗奥义,说出这番话来,原也怪你不得!”青衫儒士冷笑道:“和尚是说我不懂了?”白眉和尚道:“岂敢,但道友有所不知,我佛家有‘减持’‘加持’两法,显教秉减持一法,这密宗便是属于加持法,最后无非都教人放下,显教、密宗虽功法不同,实乃殊途同归,并无二致!”青衫儒士道:“如此有求必应,又教人如何能放下?”
白眉和尚微笑道:“待到他背也背不动了,自然便放下了!”青衫儒士哈哈大笑,道:“人心不足,岂有尽头!放下,放下!满天神佛散尽之日,怕是也放不下吧!”
正说话间,老翁也走了过来,笑问道:“二位在争什么争的这般热闹,算老朽一个如何?”白眉和尚笑着将昨夜的事讲了一遍,又道:“和尚只是觉得秦施主的法门和东密相似,却不料因此而引起了与东华道友显教,密宗之争。”
“琴音施法!”老翁和青衫儒士从未见过秦舞施展,听了此事,不由大感惊奇,齐声道:“秦君可否演示一二?”秦舞笑道:“小道而已,只怕难入二位法眼。”说完,右手食指轻轻一弹,清越琴音直入云中,顿时天空中雷声大做,几道天雷交叉闪耀,电光激射,映照山间。
老翁膛目片刻,摇头叹道:“我道家九天玄雷咒的威力怕也不过如此,迅捷之处犹有不及,如此法门,老朽生平未见,真是大开眼界!”他愣了片刻,忽然间象是发现了什么,又道:“若是老朽没有看差,秦小兄这引雷之法似乎是从我道家的法咒变化来的。”秦舞笑道:“正是,在下在南海学过半年的道术,只是天资鲁钝,学了这一个四不象出来,让汤翁见笑了。”
老翁抚掌大笑,道:“我便说嘛,若论法咒,天下又有哪一宗能比得过我道家。”说完,他斜睨青衫儒士和白眉和尚一眼,撸须微笑,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儒家神功虽妙,却对法咒丝毫没有涉猎。青衫儒士在一旁插不上嘴,本已渐感不耐,此时见了老翁的神情,更觉恼火,冷笑道:“是啊,画符念咒,装神弄鬼的本领,你道家确是天下第一。”
老翁面带微笑,道:“穷酸急什么?儒门六艺虽不是神仙法门,但也均是非同小可。穷酸即便不懂这咒语神妙之处,老朽也不会轻视与你。”青衫儒士听出老翁嘲讽之意,顿时勃然大怒,道:“我儒门扶天下以正统,拯万民于水火,此为第一宏愿!装神弄鬼实不屑为之!”
“是,是,是!”老翁连连点头,道:“拂高天之云翳,仰日月之光辉!啧啧,高啊,高!”这几句话言不由衷,似褒实贬。青衫儒士紧紧盯着老翁,一张脸已隐泛青色,他默然片刻,忽沉声说道:“可敢与我打个赌吗?”
“打赌?”老翁转过头来,问道:“打什么赌?”青衫儒士负手仰面,道:“我三人论道这么多日,始终未分高下。今日便赌上一睹,且看是你佛道妙,还是我儒门高!”
老翁微一皱眉,随即笑道:“正合老朽之意,你且说如何赌法?”青衫儒士一指秦舞,道:“我三人各运法门,谁能助秦君过去那天门,谁便算是胜了!若是我东华胜了,你二人以后不得在我面前谈佛论道,需独遵儒门为首!”
老翁一愣,心想这修成仙灵之体岂是易事,刚欲张嘴反驳。青衫儒士又道:“怎么?可是怕了?”老翁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哈哈一笑道:“老朽怎会怕你,这个赌法倒是新鲜的很,正合我意。”青衫儒士转身向着白眉和尚问道:“和尚你呢?”
白眉和尚竖掌胸前,微笑道:“和尚自当舍身护道,岂能甘居人后?只是不知秦施主意下如何?”
秦舞拱手道:“三位欲成全秦舞之心,在下感激涕零,只恐……”他话还未讲完,青衫儒士怕他拒绝,急忙打断道:“秦君不必多虑,便如此说定了!”话音刚落,他忽地一掌拍向秦舞胸口。此时二人相距极近,儒士的这一下又迅捷无论,秦舞丝毫没有提放之下,被这一掌正正打在了胸膛上,当即蹬蹬蹬连退了数步。
“前辈……”秦舞心中惊异,刚欲开口相问,忽感体内一阵气血翻腾,顿时支持不住,‘扑通’一声,坐倒在地。儒士欺身上前,一指点在秦舞胸口膻中穴上,大喝一声:“转!”
适才秦舞被这儒士一掌打在胸口,已感到一股沛然无匹的气劲被注入了体内,此时随着儒士的一声断喝,这团气劲形成一个漩涡,一瞬间,似乎有无数的天地精灵之气被这股吸力所引,同时从全身千万个毛孔涌入体内。
儒士站起身,道:“秦君,那浩然正气我已在你体内种下,此后便要看你自己了。”言罢,转身扬长而去,哈哈大笑声传了过来“汤老道,和尚,等着认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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