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魅

  原冰攸，停止你的胡思乱想。
  她狠狠地警告自已。
  脚步缓慢地踩在走廊上，轻得不可听闻。不是因为医院，而是，她根本没有加重加快走路的力气。
  双腿好像软绵绵的，失去了支撑身体的动力。怎么越来越差劲了，前两次都没有这样的感觉啊。是她那时心思全被占据了，注意不到吗？
  也许吧。
  扶着墙壁，脸色苍白得有下一秒便会昏倒的可能。
  “你要去哪？”忽地，一双强有力的臂膀接住她摇摇晃晃的虚弱身体。
  原冰攸抬起头，吃力地想挤出一个微笑。“谢谢。”
  “出来怎么不让护士陪着。”
  “那样我还能走吗。”
  昂辰雷昊吃惊地打量她。“以你现在的样子，你能去哪？”
  “我一定要离开。”她坚定地说，更像是提醒自已。
  “舍得？”
  “不舍得。”
  “既然不舍，又何必坚持离开？”
  原冰攸瞅着他，有着不解。“为什么？”
  “不要误会，我只是不想见到焰为了找你拼死拼活的蠢样。”
  “他不会了。”淡淡一句，破解她心的伪装。
  “是吗？但愿如此。”昂辰雷昊不置可否，将她一闪而过的忧愁尽收眼底。“不过，在此之前，你得先养好伤。”
  眨眼间被横抱进陌生的怀里，她吓了一跳，旋即便镇定下来。“放开我。”
  “可以，但得回病房以后。”
  “我不懂。”
  “我只希望焰受的伤害少一点。”
  静静地，任这个对她充满敌意的人，抱着走在长长的走廊上。她知道，那么在乎学长的人，是绝对不会伤害她的，所以她不挣扎。
  她怎么可以有这种自信……就因为这个人的行为？
  难道她跳不出南宫焰这个漩涡了吗？什么时候陷进去的？甚至连挣脱的力气都不复存在。有那么深吗？
  想着想着，头越来越沉……原冰攸晕了过去。
  “喂，醒醒，喂……”喊着，昂辰雷昊半跑着向病房奔去。
  夜，安谧的。
  只有那风，热烈地摇晃落叶。
  萧瑟的声音在窗外张扬。
  倾听秋夜的旋律。
  原冰攸蜷缩着身体，有一种午夜醒来的孤独一个人的寒冷感。
  是不是又让学长们担心了？无缘无故地晕倒。她何时成了这般柔弱？盯着滴答滴答的吊瓶，漂浮不定的思绪，一点一滴回笼在一起。
  倚窗而立，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直直地凝视床上的人儿。
  目光在一瞬间撞上彼此……借着淡淡的月光，是一张深沉的脸庞。
  “学长……”她的嗓音有些沙哑。喉间似堵塞了什么，说不出要说的话。眼睛不敢眨动，怕再睁开，就只是她的幻觉。
  漆黑的空间里，隐约能听见两颗同样频率的悸动声。
  “你就那么想离开？”仿佛来自冰天雪地的刺骨口吻。
  她傻愣着，心口刺痛了一下。
  好陌生。
  “学长……”
  “回答我。”
  深深地吸一大口气。好半响，她才开口，压抑了所有的波涛汹涌后。“是。”
  “连……%也不要了？”
  “什么？”她的听觉有问题了吧，好像得了幻听。
  黑暗的薄弱光芒中，南宫焰似乎笑了。那极小上扬的唇角里，含着刺眼的讽刺。“忘了？不会吧。”
  那毫不掩饰的尖锐，模糊了她的眼眶。
  “你果然会为慕容泽哭。光是想到见不到他，就泪眼朦朦了。
  原冰攸试图说些什么。
  “……%的魅力真是足啊，令一向冷漠的原冰攸学妹这么轻易就哭成泪人儿。可惜啊，你这么‘林妹妹’的样子，泽好像不怎么欣赏唉，连那一刀，好像也没有让他要变成‘宝哥哥’的打算。”他的冰冷，仿若能冻结所有的温暖。
  “我不要求任何回报，只要泽学长平平安安。”她找回了她的声音。
  “好伟大啊。”南宫焰突起的清脆掌声，在空荡的病房格外突兀。
  根本不是赞赏的意思。她眉间起了折皱，企图找出这些言语里的含义。“学长，你想说什么？”
  “你是为了泽才出现在‘五孔’生活中的？“其实答案了然于心。
  “……不是。”迟疑地，她直觉着否认。
  “这不是实话。”他笃定地走到床边，居高临下。
  “难道学长夜深人静了还留在医院，就为了问这个？”
  “心虚了？急着转移话题。”
  原冰攸咬着下唇，把头偏向看不着他的方向。冷静的南宫焰，精明、犀利，她只有被“攻击”得弃甲曳兵的份。
  “把头转过来。”
  “不要。”
  南宫焰蛮横地强迫她与自已面对面。“勇敢的原冰攸需要逃避这种小问题吗？”
  “我一点也不勇敢。”如果她够勇敢，就不会顾忌那么多，畏畏缩缩了。
  “是吗？”燃着熊熊火苗的瞳底，藏着不易察觉的奇异火种。“为了在看得见泽的地方，一再被K得伤痕累累也无所谓；为了待在泽的生活圈，不惜跟最厌恶的人住在一起；为了泽的安全，奋不顾身……”
  “够了！”她嘶喊断那些让她莫名其妙越来越慌乱的事实。泪水顺着眼角，在枕上开出大朵大朵的泪花，嘲弄她的不堪一击。
  “这就够了吗？还有‘冰山’吧。”
  秋风粗鲁地扣着窗扉，同样扣上她的心扉。
  “一定，一定要说这些吗？其实学长不想说这些的对不对？其实学长很讨厌说这些的对不对？那为什么还要说呢？”
  泰然自若的面具，裂开一条微乎其微的小缝。“哼……这么了解我啊？那我到想听听我讨厌的理由。”
  发烧而存在的晕红里，染上浅浅的羞涩。“因为学长还是喜欢我的。根本不是因为兴趣才对我付出那么多，也不是因为玩具腻了才丢弃的。都是因为我。因为我太笨了，所以一直没有理解学长的心情。因为我把关系搞得暧昧不明，所以学长没有接受我的信心。因为我自私自利的贪婪，所以让学长总是在受伤……对不起！！！如果当初知道会伤害到别人，我一定不会擅自闯入，打扰你们的。”
  “说完了吧？”南宫焰冷冷地瞪着她。
  “为了弥补我对学长所造成的一切，我愿意任学长处置，无论是继续留在学长身边，还是……永远离开，我都心甘情愿。”平静的容颜，湿润的两鬓还沾着晶莹的泪珠。
  沉默弥漫在幽幽的百合花香里，坦诚不公的对视，有黑暗掩藏不掉的灼热。
  恍如漫长的一个世纪之后，失落的灵魂以为就此枯萎之后，一道声音穿破无声的墙，留下微弱光芒的小洞。
  “既然一切都为了泽，为什么那时不选择他？”
  “不可以。”现在才发现，那个时候她眼睛里就不只有一个人了。虽然因为毛球他们，无关于喜欢，却让她的视线忽视不了可恶的他。
  “因为他是你哥哥？！！”
  CHAPTER 35
  晴天霹雳般，无预警地击中她——头昏目眩，面色发白。世界好像在打转。原冰攸惊慌万分，细白的手紧紧抓着被单。“学长为什么……会知道？”
  “这重要吗？比起你……”他猛然倾到她耳畔，用极尽妖媚的吐气。“爱上同父异母的——哥哥。”
  这一刻，发生了奇迹。这一刻，她仿佛跳出了一个漩涡——一个属于慕容泽的漩涡。原冰攸笑了。
  唇凑近他耳畔，温热的气息喷在他耳垂。“不重要了，另一件事比起这个更重要。”
  颀长的身躯，悸颤了一下。南宫焰眼角余光瞅着她的侧脸，半眯着打量，等她说出她未完的话。
  “学长的身上有好浓重好浓重的……”她故意卖了一小下关子，贼贼地笑。“醋味哦。”
  微微抽离，睇着几公分处浅逸笑意的小脸，心神荡漾开。却口是心非，凶巴巴地不肯承认。“该死的你，说什么鬼东西。”
  “学长恼羞成怒的话，就表示默认喽。”她调皮地眨眨眼。
  “闭上你的嘴。”
  “有什么关系呢，我喜欢学长为我吃醋的样子，好可爱，好像闹别扭的小孩。”灿烂地笑着，伸出双臂抱住他的脖子，苍白的唇贴上他的薄唇。原冰攸从来没想过自已会如此大胆，可是她知道只因对象是他，如果换成别人，她一定不会。
  轻轻闭上眼，鼻息下熟悉的味道让人安心。她的心不再彷徨，不再错乱，不再迷乱。
  青涩而撩人的诱惑，在唇间展开。她笨拙地吻着，脑袋一片空白，回忆不起他吻她时的热情，无法依样画葫芦。
  低咒一句“该死的！”，南宫焰放弃抑制，迅速扣住她的后脑勺，化被动为主动，狠狠地掠取她所有呼吸，不留一丝余地。
  激烈的火焰窜烧旖旎的画面……
  加入深情元素的Kiss里，唯美得令人怦然迷恋，直想沉沦在忘我的世界。
  绵绵交缠的双唇，终于喘息着给彼此空气。
  无血色的唇瓣，红肿起来。明亮的眸迷离，如欲遮还羞的星空。
  她的手臂还挂在他颈上。
  “放开。”
  明显装出来的冷冷声音，她听着笑眯了眼。“学长不是可以直接掰开吗？”
  南宫焰正要顺她话照做时，她却顺势坐起，把下巴枕在他肩上，抱得更紧。“可是我不会放开你的！我会牢牢抓住你，永远都不要放开，永远！！！”
  “原冰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