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绝恋之风铃

第61章


或者,答案于我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心已不再。可是,为什么还是有些放不开和不愿意放开的。
  一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如果说最初,在雷岩出现之前,我还抱有一丝丝期待,那么现在便真的什么情绪都没有了,从我坚持不医治伤口起,从我的脸美感不再的那个时候起,我甚至于怀疑也许真的有一天我的心,我的心……宫里的消息,虽然再怎么不想听,也总是听得了不少,这一个月,宫中流传着两件大事,一则喜,一则忧。头一件大喜事就是沈妃的肚子据说终于传出了喜讯,亦被圣太后娘娘最为倚重的医老所证实,整个皇宫眼下是沉浸在欢腾中,算得上是全白夜国的天大喜事了!至于所谓的忧,就是黑晶国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显示其谋求四国之王的野心。这些事,听听也便罢了,和我没有关系。我对一切都已认命,此时的我,才真的有些新新人类的洒脱了。
  今天,是我被解除禁足令的日子,我没有出门,连我的绛云殿都没有出。奇怪的是,我现在唯一的嗜好竟成了抄写《女经》,是惩罚,还是自省,亦或两个都有!
  “娘娘,出去走走吧。”紫英对我的关心和怜惜,我岂不知,而我选择忽视,进来、出去,出去、进来,于我有何分别。
  “娘娘,也不去恭喜贵妃娘娘么?”紫英的用意我明白,全部都明白,可我不打算做,什么也不打算做,我只想做我自己,不去迎合,静静地活着,既不会打扰到别人,也不被任何人打扰,就是这样。现在的我还练到了一样本领,我可以做到处变不惊了,真的,一个什么都不关心、不在意的人,原该如斯。我没有再用过镜子,也再没有梳妆过,任长发永远随心所欲地在风中飞扬。基本没有什么表情了,不管有没有情绪波动都如此,紫英的这一句对我不会有任何影响,我照旧写字。我知道,钟庆宫已有些流言蜚语,说我疯了的、呆了的……说什么的都有,我成了宫女口中一个神秘的人物。不过,我把这些都关在了我的宫门之外,这里我可以做主,做自己的主,虽然我只是那个大多数宫人眼中一个没有住进冷宫实则已打入冷宫的嫔妃。
  “紫英,取我的琴来。”今天的天气不好,我还是要紫英把琴支在秋千架下。很久不曾抚琴,技法生了,手指一搭上琴弦我就知晓。不知怎么的,还是弹了那首《梅花三弄》,这才合我的心境了吧。只是,生死相许不曾,心殇神伤多多。想及此,琴音便添几分凄凉。我不知,宫外,几人聆听,几人黯然。
  第五五章 心病还须心药医
  从福庆宫回来的李鸿宇一脸疲惫,母后的话中有话,总之是多关心疼惜沈妃之意,尤其是如果因为沈妃怀孕期间而令其他任何嫔妃专宠后宫的话,她一定会行使作为后宫之首的权力。其实,没有子嗣不关任何嫔妃的事,是自己自静蓉死后所下的密令,她们侍寝之后都要服用特别调配的药石,因为没有一个是自己认为配有龙种的女人,那些女人怎会有喜?即使是沈妃,亦非自己所愿,她只是一个不得不为之的意外罢了。铃儿,拿你怎么办才好?为什么偏偏动了谭嫔?现在正是收网的时候,谭嫔可是沈天恩那只老狐狸秘密安排在我身边的棋子啊,而这枚棋子正带着沈天恩慢慢走进我的迷魂阵,这个时候,我这个摆阵之人不能乱了阵脚的啊。你一定恨死我了,一定是,不然怎么会那么决绝地伤害你自己,又拒绝一切诊治,虽然已经要医老调制了最好的食用药物混在你的膳食、饮水中,虽然医老说过,只用食疗法会慢一些,再加上要担心被你发现有药在食物中的事情又要设法控制每次的用量,那就更慢,效果总不及内服加外用的好,尽管医老一再保证,但是会留下疤痕的可能不是没有,铃儿呵。昨日,站在宫殿外,与你只一墙之隔,为何如隔几世,这个感觉如此强烈真实?!弹出那么一首忧伤至极的曲子,是恨吧?等一切结束了,我会好好补偿你的,十倍、百倍、千倍、万倍地补偿,甚至更多更多……
  陈远看着圣君阴晴不定的神色,只能静静地站在一旁。
  “陈远!”
  “奴才在。”
  “……你……算了!”李鸿宇从卧榻上动了一下身体。
  陈远看得真切,跟着圣君这么多年,看着他长大,看着他承袭帝位,看着他天下大治,一步步成就着先皇未尽的鸿图大业,在雷娘娘出现之前,圣君可不曾坐立不安过。自从一个月前的那件事之后,圣君就再没有笑过,虽然依旧上朝、朱批,可圣君冷漠的表情下是难以掩藏的痛苦,唉——想起今天紫英丫头领膳时说的话,“陈公公,娘娘一个月来,只说过两句话,一句是满脸血污的那一天说的不准奴婢们进房,一句是昨儿个说的取琴,真担心娘娘憋出什么病来,紫英、紫英斗胆求您千万在圣君面前提提我家娘娘,娘娘性子硬气,紫英在这儿替娘娘谢谢您了!”陈远亦知最近宫中起了不少风言风语,雷娘娘足不出户,圣君至今未去看过,按说惩罚个把嫔妃气消了也便罢了,更何况圣君那么在意这位娘娘,早该去看望了,可是圣君为何每次只走到宫门外?想不透哦!不过,雷娘娘不出门、不说话,倒是能猜个大概,无非就是面子问题!这个好解决,只要圣君亲往钟庆宫一趟。“启奏圣君,奴才听说雷嫔娘娘,”
  “她怎么了?”李鸿宇翻身坐起。难道是伤口起了变化,不会,都一个月了,不可能!那是什么?难道铃儿发现膳食中的秘密了?她拒绝进食了?也不对,此事只交由陈远一个秘密负责,钟庆宫的宫女都是从陈远手上领膳,而她们无一知情,泄密之事绝无可能!那是什么?还是……李鸿宇拧了一下眉,实在想不出是什么?而这些心理活动全部在一瞬间完成,李鸿宇盯着陈远,等待他的解释和答案。
  陈远长长地顺了一下气,圣君何事这么急过?!想了想,好像有,好像每次的对象都是雷娘娘!想到这儿,就牵动了嘴角。“启奏圣君,奴才听说雷嫔娘娘一个月都没说过话了,奴才是想娘娘的身子别是上次落下什么病了!”不过,是心病,心病当然还需心药医。
  “一派胡言!”陈远是老糊涂了么?怎么说起糊涂话来。明明伤在脸上,还能病到嘴巴、喉咙去?不过,没有说过话?这又是怎么回事?“说,怎么回事?”
  “奴才,奴才……”圣君如此英明,是真不明白,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陈远犹豫着说,还是不说。
  “说!!”这个陈远,怎么吞吞吐吐起来?
  “是。奴才以为娘娘许是得了心病,而且看起来病得还不轻。”陈远看圣君若有所思,便以沏茶为借口退了出去,只圣君一人在寝宫中来回踱着步子。
  钟庆宫。很静。
  我养成了一种习惯——写日记,全部的思想,全部的感觉,不是用说的,而是用写的。我摊开了纸,紫英去沏茶,一个月来,紫英沏茶都要用从御膳房领水来沏,也许又立了新规了吧。华容懂事地磨墨,知我要书写。
  我很想对她笑一下,可是……最终,我什么也没有做,收起纸,我其实没有什么心情可整理的。我走出去,依旧只到秋千架下,这是于我最熟悉的东西。我坐下去,轻轻摇晃,晃动的不是身体,是心事,不是心事,是记忆。
  我握住笔,想写点什么。前几天,陈公公来过,只说给我看样东西,其余什么也没有说,他交给我的是一幅题诗画,上面虽然没有落款、没有印章,但是我知道是他画的,画的是山水,题的是心情,我看了看,将它交还给了陈远。我知道陈公公的用意,他拿给我看是想要告诉我,圣君其实心里有我,有又怎样,无又如何,于我没有什么意义,我已想得通透。
  上都的秋天真的好漫长,竟然持续了将尽四个月。宫里忙忙碌碌,我知道是在准备年节。是的,今天已是十二月二十,多快啊,还有十天就要过年了,过年……
  “娘娘!娘娘!”紫英的呼唤将我不羁的思绪拉回,我放下手中的笔。看着空空如也的纸,还是写了一句,“寂寞深院鸟语稀,宫花几朵独自开。秋守长门望春回,素心幽幽待九归。”然后在诗句的下方落款,算来进宫竟有足足七十日了。
  “娘娘!用膳了!”哦,原来又到了吃饭的时间。紫英过来,替我整理着书案,“娘娘,你的诗真美!”
  我微微扯了下嘴角,不过,紫英是看不到的,面纱遮蔽住我全部的表情。一段时间以来,我的心情渐渐归于平静,我的膳食也恢复如常,只是进食反不如从前,我想我还是比较偏爱那些粗茶淡饭的日子,也许那才是属于我的。我单手挑起面纱的一角,只吃了几口,实在没有胃口,起身离开了餐桌,走到窗前,窗户是打开的,其实天气有些凉了,可我执拗着不让关窗,因为这样才让我感觉我是自由的,是的,自由。我走了出去,门口的惠妃竹依然苍翠,绿意不减。看着它们,让我想起另一个人——江湖,不,应该叫无影,这才是他的本名呢,从那一别之后,不知他怎样了,如果他在,心中一个念头闪过。我叹了口气,又在胡思乱想了。
  “娘娘,出去走走吧!听说御花园的梅花、牡丹、杜鹃全开了,很好看呢!”紫英跟在我的身后。
  “是嘛。”我以手扒了一下落在额前的发丝。
  紫英却上来抓住了我的手,差点扯掉了我的面纱,“娘娘!你说话了,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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