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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落乌啼霜满天

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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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请您尊重我的感情,我跟夏寒的爱情与金钱无关。”苏薇很震惊,他跟母亲的观点如出一辙,一样的偏执,一样的世俗,一样的肯定。
    程波被点到了痛处,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爱上了苏薇的什么,在短短几个月的相处,竟然对苏薇生出了那么厚重的感情,只是因为他回避的感情被这个倔强的女孩唤醒了而已,他爱上的,不过是初恋情人的影子,她们一样的好强,一样的纯洁,一样的痴情。
    程波转过身,望着水里的月影,幽幽的说:“当初你来面试,我对于你为了爱而背井离乡的行为十分不满,我认为你是个很没事业心,没责任感,只顾儿女私情的人。医生这个职业对于你不适合。但金院长坚持要留下你,给你一年的考察时间。后来,我发现,你不但在工作上一丝不苟竭尽全力,而且重情重义,所以越来越欣赏你。当年,我也跟你一样站在爱情与事业的十字路口,我做出了跟你完全相反的选择,这么多年,我都不曾后悔,直到你的出现,让我在不知不觉中动摇了。因为没有爱,我只是很理智的选择了婚姻,所以生活的越来越麻木,我的婚姻只维持了五年,在佳佳三岁的时候我便跟前妻离婚了。我得到了我想要的:地位、金钱、名望,却也失去了我曾经拥有的。每天看到你努力的生活,倔强坚强,一如当年的她,我忍不住想起从前,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身在何方,是否已为□为人母,我花了十多年的时间才参透生活,才明白什么是一舍就过,什么是可以重来的,是不是很可悲?”
    “所以,请你不要让你的遗憾,再重复在我的身上,我不想像你一样,日后才来后悔。我们的爱情清贫却甘甜,我相信,爱情只是让我在事业上上升的慢了点而已,我不会因此而错过什么。”
    “薇薇…”
    “我尊敬您,因为您是名优秀的医生,也因为您是名合格的父亲,我从小便缺乏父爱,当看到您对佳佳的疼爱,我真的很羡慕。我如果爱你,只能是女儿对父亲的爱。”
    程波知道多说无益,改变不了什么,他轻拍苏薇的肩膀:“祝福你们。”
    苏薇回到家,夏寒已经睡了。
    桌上摆着一个沙罐,掀开盖子,浓郁的香菇炖鸡的香味飘了出来。
    苏薇盛了一碗汤,尝了一口,真是好喝,浓而不腻,鸡肉块全都细心的剥了皮的,所以没有那一层油脂,咬一口鸡肉,软而不烂,既炖出了鸡肉的精微,又保留了鸡肉的韧劲,堪比妈妈的手艺呀。
    真可惜夏寒睡着了,不然苏薇一定要好好拷问,这么好喝的鸡汤哪来的。
    苏薇知道煲汤不仅需要技巧,还需要耐心,好汤都是文火慢炖出来的,需要一遍遍的加水,特别考验厨师的内力,所以她不奢望这么完美的鸡汤是出自夏寒之手了。
    虽然苏薇一直强调男性在厨艺方面比女性有天赋,做菜可以锻炼男性的创造力开发男性的潜力,陶冶情操,体现男女平等,诸如此类之词,夏寒都倒背如流了,无奈,夏寒就是不愿意做厨房里的事情。 
游离
 
    第二天,苏薇醒来的时候发现夏寒已经不在了,桌上的鸡汤也不见了。
    她跑到厨房,发现夏寒将鸡汤倒进了下水道,弄的水槽油汪汪的。
    她不明白为什么夏寒要这样做,于是掏出电话拨了过去:“你为什么吧鸡汤倒了,明知道我那么喜欢喝!”
    “冷了,就倒了,没什么可惜的。”夏寒的语气冷冷的,淡淡的,没有任何情绪,让苏薇预备的一大通兴师问罪之词再也说不出口。
    “你怎么了?”苏薇小心翼翼的问,她几乎没见过夏寒生气,最多也就是佯怒,或者是伤心。
    “没什么,累了。”
    苏薇握着手机突然无语了,似乎是自己招惹夏寒厌烦了,似乎是自己的爱情让夏寒觉得碍眼了,为什么累了,为什么不再耐心了,为什么这么冷漠了,苏薇心中有千百个问题:“什么让你感觉到累了,是我吗?”
    “你多想了。”夏寒的语气幽幽的,带着寒意:“我要上班了。”说着挂断了电话,只余下嘟嘟的收线的声音。
    似乎围着爱情兜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
    夏寒,又变成了那个冷漠封闭的人,拒绝别人窥视他的内心,拒绝跟任何人交流感情,可是,这是为什么呢?我做错了什么?
    苏薇强撑着水泥台,粗糙的水泥板硬硬的,冷冰冰的,她不愿意相信自己这么轻易就被夏寒抛弃了,可是还能作何解释呢?夏寒根本就不愿意给她多说。
    直到手撑到麻木,苏薇才强打起精神开始洗漱,整个上班时间都是精神恍惚的,下了班回到家,直到夜里,都不见夏寒回来。
    苏薇站在走廊倚着栏杆往下望,身后传来隔壁小涛家的说笑声,电视剧的对白声。
    夜风微凉,鸽子也在黑暗中的鸽子棚里睡着了。
    苏薇站久了,便抱膝蹲在鸽子笼外看,借着门缝里漏出的一丝光亮,依稀可以看到两只白鸽依偎着将头藏在翅膀下面睡着了。
    “你们真幸福。”苏薇轻轻的叹息,多少个夜里,夏寒也这样等她,那种望穿秋水的心情,是不是也想这样煎熬呢。
    时间一点一滴过的真慢,她不愿意坐在屋子里等,面对空空的四壁,听着隔壁夫妻的对话,小孩顽皮的笑声,让她越发觉得自己孤单无助,她宁可在夜风里冷的瑟瑟发抖,也坚持遥望着浓黑的夜色中那一星鹅黄的灯火,如果夏寒走过巷子口的那盏路灯下,她就可以看见他,然后呢?
    她应该迎上去吗,还是,悄悄的退回屋子里去,装作没有等他,没有那么迫切的希望他回来,直到他认识到早上对自己冷漠的过错,直到他像每一次他们拌嘴之后一样抱住自己,直到他修长的手指梳理着自己的如墨的发丝,在自己耳边轻轻的说:“小女人就小女人,谁叫你是我的宝贝呢,我情愿你对我任性撒娇,让我觉得你很需要我。”
    苏薇听到汽车的声音,然后一束强光射进小巷,将巷子照的通明。
    苏薇的眼睛刚从黑暗里转入强光,反射性的闭了眼,可是她听到了夏寒的微醺的声音:“我自己上去。”
    “真的不用我送你上去吗?”一个女人暧昧的声音,软软的,柔柔的,让苏薇自惭形秽了。
    “不用,你走吧!”夏寒砰的关上了车门,一手拿着自己的外套,脚步有些凌乱的往这边走来。
    苏薇赶紧收回探出栏杆的身子,一闪进了屋子,轻轻关上门,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可是背靠着门,心却很痛很痛。
    她应该站在走廊上,大声的跟夏寒质问:“你累,就是因为你脚踏两只船吗?”
    可是,这样只会让夏寒难堪,只会将夏寒推的更远,她希望留住他,就算那颗心已经日益疏远了。
    “开门!”夏寒拍打着门,那拍击的重量仿佛隔着门板,穿透皮肉,直接叩击在苏薇的心脏上,让她浑身颤抖,心痛不已。
    “开门,开门,开门!”夏寒等烦了,叩门的手劲越来越大,似乎下一刻就要破门而入。
    苏薇满心恐惧,她仿佛回到了童年,醉酒的父亲重重的拍打着门,要求开门,并且口齿不清的咆哮着威胁的话语。
    小小的苏薇瑟瑟的依偎在母亲的怀里,母亲环抱苏薇的掌心冰凉,那时候她觉得母亲就是天,而父亲就是那地狱之火,倘若有一天天塌了,那她就逃不脱坠入地狱的水深火热的命运,可如今,夏寒竟然变成了第二个父亲,这是为什么呢?
    过了一会儿,门外没了动静。
    苏薇贴着门听了一下,小心的打开一条缝,看到夏寒依靠着门坐在地上,低垂着脸,兴许是醉过去了,于是苏薇将门拉开更多,伸出一只手搀住夏寒,不让他顺着门滑到地上。
    谁知夏寒侧身躲开了苏薇的手,艰难的扶着墙站了起来,踉跄的走进了屋里。
    “你喝酒了?”苏薇看着夏寒拉过被子蒙在身上,不禁关切的问:“你有什么烦心事吗?”
    “你烦不烦?”夏寒依旧背对苏薇躺着,语气中毫不顾忌的宣泄自己的不耐烦,让苏薇噤声不再言语。
    两人背对背睡着,枕巾湿了又干….
    最近不知道怎么了,苏薇好像把自己的爱情丢掉了。
    感情随同季节一起降温,夏寒的冷淡,让她都没勇气再对他热情,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他怎么想,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可是每次鼓起勇气问夏寒,他都说:“你总是多想”。
    他什么理由都不给她,可是短信越来越少,而且极少的短信中再也看不到丝毫温情。
    天气预报说今天的气温最冷,这个即将到来的周末气温会缓慢回升,但是温度仍然低迷,毕竟季节已经是冬天了。
    苏薇握着手机想,那么,我们的爱情呢,是一直降温还是缓慢回升呢,他的心情到底如何,为什么总是我多想了,是真的他的心思简单的像初生的婴儿,我揣测的太过复杂,还是,他面对困难的时候从来没考虑过找我分担呢,又或者,导致他心情欠佳的原因就是我,所以,他难以对我启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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